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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外祖父,我覺得何子安這篇文章清雅端正,語句凝練而又流暢不似強塞一般,足可以應付科場啦,您覺得呢?」
七公子還是秉性難改,繼續忍不住品評起來,然後還朝何子安眨了眨眼睛。一筆閣 www.yibige.com
謝老先生看了七公子一眼,然後把文章又繼續看了起來。
「外祖父,你說話呀!」
七公子則是不依不饒。
「此文章正好下飯」。
謝老先生突然說了一句,然後直接拿起筷子,開始夾着回鍋肉吃了起來。
何子安就這麼看着,他也搞不懂這位謝老先生這話里的意思是什麼。
「清江書院算是撿到寶了,老七,你去把我那本嘉靖三十六年編的《太師李文定公時文選集》拿來,給他!」
謝老先生突然又說了一句。
何子安頓時連忙致謝,原因很簡單,李文定公就是狀元李春芳,此人雖然之前在內閣被高拱壓得很慘,在科場文章上水平是很高的。
謝老先生能把這樣重要的時文資料給自己,自然說明是很看好自己的。
「外祖父,你真偏心,李閣老的時文選集,我想看你都不給我看,你卻給了他!哼!」
七公子朝謝老先生抱怨起來。
「你看?你看這能用來幹什麼!」
外祖父看了七公子一眼,指着七公子想說教兩句,但見何子安在這裏,把話憋了回去。
很快,七公子就拿了李春芳的時文選集來,朝自己外祖父做了個鬼臉,然後就把時文選集遞到了何子安面前:「喏,給你!」
何子安接過時文選集再次道了聲謝。
……
「馮公公有心,張某多謝了。」
此時。
文淵閣外,張居正向馮保拱了拱手。
因現在整個大明,文淵閣的內閣值房就只有張居正這一個內閣大學士,而內廷司禮監則是馮保說了算,甚至馮保還管着東廠,所以,兩人現在一個在外朝是第一人,一個在內廷是第一人,兩人也就能在這宮禁之內自由交流。
「張先生何必如此,咱家豈會那麼容易上他們的當,這王大臣一供出來自己是戚繼光手下的逃兵,咱家就猜出來不對勁,這事肯定是他們的主意,想來個一石二鳥之計,先讓這王大臣說自己是戚繼光手下逃兵,而戚繼光與你張先生關係深厚,他們以為這樣咱家就有機會以此來威脅你張先生,讓張先生你為咱家賣命,而張先生自然也會因此懷疑是咱家在暗中搞鬼,張先生是內閣首輔,咱家是司禮監掌印,司禮監和內閣不和,他們就有機會操縱朝局,真正是好算計!」
馮保說後就冷笑了起來。
「馮公公說的是,高拱當時就因為小覷了公公,才落得今日下場,以咱家看,這些人依舊還在小覷公公。」
張居正捻須回了一句,他臉上帶着笑意,但兩眼卻一直看着馮保,猶如他所言,高拱小覷了眼前這位大太監,而自己自然不能再小覷,而在暗想馮保此時將初步審訊此案的結果先告訴自己而不是先告訴皇帝和太后的本意。
「張先生謬讚,咱家不過是沒那麼好糊弄而已,以咱家看,他們是賊心不死,但話又說回來,張先生,欲開萬曆新政,咱倆也的確得有一個人說了算才是。」
馮保這時候笑着說後就又提了一句。
司禮監現在是他馮保當家,控制帝國軍政事務的批紅權,但內閣是張居正當家,控制票擬權。
雖然兩人成了聯盟,都想要開啟萬曆新政,無論目的是青史留名還是拯救社稷,都是有一個大目標。
但一山不容二虎,如今天子年幼,司禮監和內閣總得有個說了算的人。
「馮公公再說什麼話,我們都是陛下的臣子,彼此職責不同,都說了不算,大明只有陛下說了才算。」
張居正又笑着說了一句,但臉上卻沒有那麼好看了。
「張先生說的沒錯,咱家與張先生都是忠於陛下的人,但今天這事,雖然你我都明白是誰動的手,可張先生您總得拿個主意吧,難不成還真要讓咱家如實報上去?」
馮保暗罵了一聲「老狐狸」,然後繼續笑說起來,言語間不乏有威脅之意。
張居正內心也暗想你這個閹宦居然還真想利用這件事讓司禮監壓過內閣,還真是野心不小,但他也沒拆穿,只順着馮保說道:「自然是不能牽涉到戚繼光,薊遼不能沒有他坐鎮,但是,馮公公可以把這案子牽扯到高拱身上,不妨藉此機會讓高拱陷入難以翻身之地,這樣他們就不能再妄想利用高拱與我們為敵。」
「那咱家就按照你的主意來做。」
馮保用一種看上去很聽從張居正話的語氣回了一句。
張居正點了點頭,他知道馮保與高拱宿怨很深,矛盾甚至在嘉靖朝時就積攢了下來,所以,張居正知道他要是建議藉此機會整高拱,馮保肯定會答應。
馮保看着張居正微微一笑,一下子心情大好,他早就料到張居正會這樣建議,因為張居正在此之前相當於背叛了高拱,如今與高拱的關係可謂勢同水火,而他也很願意看見張居正建議他整高拱和高拱背後的大批文官,因為這樣就可以把張居正逼得和文官集團決裂,一個沒有文官集團支持的內閣首輔,才是他馮保願意看見也好控制的。
「張先生,咱家突然想起來一篇文章,咱家給你念念如何?」
馮保此時站了起來,主動問了一句。
張居正淡淡地點了點頭,情緒不算太好:「馮公公請。」
張居正心裏並不想讓高拱背一個造反罪名,對高拱落井下石,因為那樣只會徹底得罪同情高拱的文官勢力,這樣不利於朝堂穩定,而不穩定的朝廷也不適合改革,因為這樣的話,改革容易釀成黨爭。
但張居正知道馮保就是想讓自己徹底得罪同情高拱的文官勢力,好不得不依賴他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為盟友。
不過,張居正有自己的計策,所以此時只是暗自冷笑起來,心道:「馮保啊馮保,你說你,既然明知是他們給你設了套,你還要往裏面鑽,難道想讓司禮監居於內閣之上就那麼重要?可你也不想想,即便是我張居正願意,天下讀書人能願意看見宦官專政嗎?到時候,出了變數,你可別生氣,老夫那是在救你!以免你落得個劉瑾那樣的下場!」
馮保此時不知道張居正對他的盤算,他只覺張居正是真被自己拿捏住了,雖然他知道他現在是在被背後的人利用,但他此刻依舊是春風得意的很,迎着吹來的南風就念起了何子安早上在乾清宮念的那篇《市聲說》。
「張先生覺得此文如何?」
馮保饒有興致地問道。
「此文可謂佳作,不知是何人所作,老夫竟未聽過,馮公公為何突然想到念此文來?」
張居正笑了起來,問道。
「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嘛,此文是聖童何子安今晨於乾清宮六步之內寫出來的文章!你說得了不得了!」
馮保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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