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艘仙家渡船緩緩升空,最後像一個米粒一般在眼際里消失,白川和施依依都有一些不舍地揮了揮手。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從開春之際四人從紋鹿出發,轉要立夏,跟雷索這一路下來,歷時幾月,心裏總有一些不舍情緒。
一路嬉耍玩鬧,總以為還能再走一段,分離不經意間就來。
與其說雷索是護道人,是已經得道的前輩,倒不如說是一位好朋友,起碼白川和施依依兩人跟雷索呆在一起絲毫沒有任何壓力在,而且還獲益頗多。
就像一個隨處可見的莊稼漢子,其貌不揚,隨和又容易相處,誰又能想到這麼一位不起眼的漢子會是那百法之洲多少年來,第二位躋身九境武道的大宗師。
這一去之後,到底何時才能再見,茫茫大的人間界,重逢又豈是容易的事。
施依依見白川依然捨不得收回目光,道:「川子,捨不得雷廚子?是不是沒了大宗師護道,路都走不動了啊。」
都不用去猜,都能切身體會到周遭已有數撥人盯着他們兩個,雷索已經乘船離去,那麼部署這麼久的碧幽庭不就等着收網。
白川苦笑道:「十一,你說我那位劍道領路人在哪裏呢?怎麼也不出來現個身啊,要不再拖拖,在搖曳渡,這麼多修士來來往往,碧幽庭怕也不好出手吧。」
施依依啐了一聲,「怎麼沒有大宗師給你護道,你就準備呆在搖曳渡當烏龜了。出息。」
白川收回了目光,笑道:「走,先去喝上一壺。唉,你說老爺子辦事靠不靠譜啊,萬一這護道人這會兒不在這邊,咱倆會不會一出這搖曳渡就給人一巴掌拍死了呢。」
就算施依依這樣的男兒性子,也知道碧幽庭搞了這麼久,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必將是雷霆萬鈞之力,就算她對自己再自信也知道如今境界太低,硬碰硬除了一招必死之外,幾乎就沒有任何勝算。
「川子,你鬼點子多,不想想辦法?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可不想就這麼陪着你去送死啊。」
「不然呢,要不我在這裏大喊幾聲我是白川,把那劍道領路人給喊出來?」
「這主意不錯,喂,有沒有感覺到那些不耐煩的目光,都有好幾道神識投過來,估計咱倆再在這邊呆着,人家就要來硬了吧。」
「你眼睛賊,還不趕快打量打量哪個佩劍的像個大劍仙,好讓他老人家護着咱倆點啊。」
「別說,佩劍的挺多,怎麼都像是我能一拳撂倒的料子啊。」
「沒一個像是絕世大劍仙的嘛?萬一他老人家剛好有事不在怎麼辦?」
「那就開打唄,還能怎麼樣。喂,感覺有幾個人朝我們過來了。」
「真的假的!走,走,往人多的地方去,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唉唉,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如鼠了啊。」
「我滴姐啊,這會兒是逞能的時候嘛?能過了這關,我再陪你好好打一架,成不?」
「這一路都沒能好好的動過一次手,要不我去找那些人打一架。」
「你一個四境的武夫憑什麼跟別人打架啊,找人要緊啊。」
白川二話不說扯着施依依就往人堆里鑽,開什麼玩笑啊,這時候還找上門去跟人打架,這是嫌命長嘛,碧幽庭不會這麼無腦到了這個時候還派些蝦兵蟹將地來湊人數吧。
施依依自然也不是真傻,知道這一次圍殺,人家必將是埋下天羅地網務求一擊斃命。
元嬰修士齊聚都是小事了,說不準就有幾位上三境大修士在此坐鎮,就他們兩個現在的實力憑什麼去跟人家叫板。
也就趁着搖曳渡龍蛇混雜,對方有所忌憚,不敢徒惹事端,能拖就拖唄。
而現在已經是有幾位煞氣頗重的修士已經是朝他們兩人逼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神識被探知,就這麼肆無忌憚地鎖定兩人。
要不是怕渡船離開的距離還不夠遠,怕雷索施展神通瞬間殺回來,都快要迫不及待地出手讓兩個故意拖延的小鬼嘗嘗苦頭了。
這一刻,白川也是有些心急火燎,他用輪法眼偷偷打量過那幾個修士,四位金丹一位元嬰,這樣的實力對付他們兩個的確算是大手筆。
金丹境自己就難以對付,何況還有一位元嬰修士坐鎮,他和元嬰境修士的差距可不止一點,當初在硯滴小洞天那邊和沈延屏的交手就知道,憑白川如今的修為,起碼還能跟金丹修士走上幾個來回,跟元嬰境打嘛。
不好意思,一巴掌的事情。
而且憑碧幽庭的底蘊,恐怕佈置的人手還不僅如此,白川換位思考,要是自己是那佈局的太后元曦,也會怕有意外出現,起碼也要再來幾位上三境大修士坐鎮才能算得上是安枕無憂吧,唉,就是不知道老爺子所說的那位劍道領路人修為怎麼樣。
要能像雷索一樣鎮得住場子才好,瞧瞧人家大宗師,讓碧幽庭吃了一路的灰塵愣是不敢輕舉妄動,這才叫威懾力。
一路只是盯着路上所見有佩劍的修士,只希望老前輩快快出現,感覺那幾個碧幽庭鷹爪估計快要沉不住氣了。
這時經過一個小酒攤,就是那種隨意在路邊搭了個蓬,擺了幾桌木桌的小酒肆,賣些摻着水的劣質酒,一口下去,也就稍微能嘗到一點酒精地味道,燒喉,卻無味。
能在這樣的小酒肆里坐着喝酒的無非是一般販夫走卒,就算在據說是黃金遍地的江南道,依然也有那些勞苦幹事的苦命人,只是在江南道特不受人待見就是。
白川停下腳步的原因是,小酒肆里這時有些嘈雜,一位店小二正對一位臉上有疤的漢子劈頭大罵。
無非是喝了霸王酒,事後沒錢付酒錢。
面對店小二的凶神惡煞,那疤臉漢子只是眯着眼陪着笑,長得倒也人模狗樣十分耐看,就是有些潦倒。
能在這樣的酒肆里廝混地哪一位是有家底的,差不多都是左手進右手出的光棍漢子,混飽自己的一日三餐就已經實屬萬幸了,哪有心思裝好漢,還給別人付酒錢。
所以儘管那疤臉漢子被小二把全家的女性都問候了個遍,愣是沒一人出頭,只是抱着看好戲的念頭,在旁看戲。
疤臉漢子也是脾氣不錯,儘管罵聲有些不忍入耳卻依然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笑臉,見到白川駐足,好比是見到了救命稻草。
「唉,唉,唉,那長得一臉豬哥的公子,行行好,幫老哥付了酒錢,怎麼樣!」
從小到大從沒被人嫌棄過面貌的白川聞言啞然失笑,「憑什麼給老哥付酒錢啊。」
疤臉漢子也是笑得那叫一個燦爛,眯着眼,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齒,還別說挺有一點吸引力的,尤其是那道疤,不顯猙獰反而平添一股不羈的味道。
「小兄弟好像有麻煩啊,幫老哥付了酒錢,哥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白川心思一動,暗地裏用輪法眼看了一番,沒有任何提示,完全看不透對方的深淺,出現這樣的情況無非就是對方要麼是沒有修為在身的普通人,要麼就是目前輪法眼無法探知究竟地上三境大修士。
暗想,這位老兄不會跟自己來這麼一齣戲吧,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劍道一途上風流絕頂的大劍仙啊。
長得倒也過得去,恩,稍微比自己差了那麼一點,不過沒佩劍啊,也絲毫察覺不到一絲劍氣,這會是自己的那位所謂的劍道領路人嘛?
又或者只是一位玩弄紅塵的前輩來這人世間磨練道心來得?
不過白川並沒有多想,直接掏出了一塊碎銀子扔給那店小二。
「小哥,這位老兄的酒錢我給付了。」
哪知道店小二卻是橫眉叉腰,「這麼點錢就想給清帳了?十兩銀子,不多不少。」
白川一聽頓時有些傻眼,這樣的酒肆一碗酒能值幾個銅錢,一塊小碎銀還清不了帳,怕是那種殺豬宰羊的黑店吧。
店小二冷笑道:「這哥們足足在小店這裏賒賬了一個多月,每天都要在這邊喝上幾壺,收你十兩銀子算便宜了。」
疤臉漢子笑道:「小二哥,咱也不給了一個月的酒錢嘛,咋還欠這麼多咧。」
店小二道:「要不是看你長得像個人樣,能給你賒賬這麼久?不是說你的徒弟會找來替你清賬嘛?就你這憊懶的性子,估計你那徒弟也掏不出這點錢。」
白川越聽心底越是沒底,這疤臉漢子怕不就是自己的劍道領路人吧,在搖曳渡廝混了一個多月,竟然還在這樣的酒肆欠下十兩酒錢。
老爺子,到底靠不靠譜啊,您老人家不會給我弄了這麼個窮光蛋來當護道人吧。
也不管這漢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護道人,白川還是直接摸出了一個銀寶來,這也是一路上特意換來的銀兩,在一些小城鎮裏神仙錢還不一定比這銀子好使。
那店小二收了銀寶,掂量了一下怕也差不離能抵消酒錢,或許還稍微有些盈餘,笑道:「公子,瞧你跟這無賴非親無故的,大氣啊。」
白川只是報以微笑,錢是小錢,就是這疤臉漢子真是那護道人,自己這會兒該怎麼辦咧,瞅着不是很能打的那種啊,連把劍都沒有,會不會是個大劍仙啊。
疤臉漢子為酒錢結清,整個人都有了幾分底氣,站起身來還真有幾分氣勢。
身高比之白川還高出半個頭,身姿異常挺拔。
笑着過來拍着白川的肩道:「你小子是不是叫白川啊?應該沒差了,整個搖曳渡也就你小子的劍氣最低,丟人現眼啊,就這樣也好意思練劍,要我早放棄了。害得老子在這邊足足等你兩個月,喝了這麼多摻水的酒水。走,到外面走一趟,老哥出一劍給你瞅瞅,什麼才叫劍修,能學多少是多少。」
果然是他,白川都有些不想跟着這位看着一點都不着調的所謂劍道領路人走,是不是其中搞岔了什麼事情啊?要不這是那位老前輩的徒弟?
就連施依依都有些懷疑疤臉漢子的身份,這哪裏像是一位大劍仙啊,怕不是那碧幽庭假扮的吧。
疤臉漢子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嗤笑道:「幹什麼?出去干架腿軟了?白老頭的孫子這麼孬種的嘛?吶,小子,我借你一劍,能學多少是多少,事後找一家最上檔次的酒樓好好地請我享受一番,那等你這麼久的事就算翻篇了。對了,要那種真正的仙家酒釀才行,再喝這些摻水的酒,我不乾的啊。」
說完自顧地領頭往搖曳渡外而去,恍惚間,白川只是覺得這位所謂的劍道領路人,怎麼整個人就像一柄劍,一柄待出鞘地劍。
突然嘴角掛起一個自信的笑容,拉起還在猶豫跟不跟上的施依依一同跟着疤臉漢子而去。
耳邊傳來店小二的嘀咕聲。
「摻了水的酒又怎麼了,啐,還不是死皮賴臉地喝了一個多月,又什麼時候見你嫌棄過。」
施依依都有些懷疑白川是不是失心瘋了,就這麼容易相信一個賴在這邊討酒喝的窮光蛋?
白川自信而笑,「跟着就是了,一切不是有我嘛。」
何來的如此自信?
因為就在剛剛這一刻,許久不曾出現過的雞兒突然現身。
腦海里又傳來那久違的「叮」一聲。
限時任務發佈。
這就是白川的底氣,那疤臉漢子坑不坑人不知道。
起碼,雞兒不會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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