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他!!!」
任不平趕時間嗎?答案顯而易見,不趕。
要知道因為之前溝通的失誤,沒整明白南北半球時差差異,他可是提前整整一天就過來的。
所以,說自己沒那麼多時間,只是句簡單託詞而已。實際情況是因為方才那近乎提線木偶的雜耍手段,使得道館門外本就往來不斷的街道人群,已然有了逐漸聚集的趨勢。
這顯然不是任不平想看到的局面,他是來出任務的,不是來旅遊的,不宜高調。便索性讓對方一起上,快刀斬亂麻,一波帶走。
當然,無論任不平有着怎樣的理由苦衷,那十餘名空手道學員顯然都無法苟同。他們從面前這個不良嘻哈少年身上,也只看到了囂張、可惡、大言不慚以及億點點的欠揍!
如此,也就沒什麼再好說道的。最先衝上來的自然是那距離最近的採訪主角,弓步提膝,足刀刺踢,標準的空手道下肢技法。
管中窺豹,從這下攻擊便能看出這位採訪主角,確實有兩把刷子。至少,他足夠冷靜,並沒有因為任不平的話語而喪失理智,上來就搞什麼大開大合的一擊必殺。
沒錯,這看似凌厲的刺踢實則只是試探,無論踢中目標與否,都會迅速彈收回來,重新拿穩身體重心。哦,按照空手道專業術語,應該叫恢復預備架構。
但現實情況卻是,這邊剛一提膝,還沒等完全送出小腿,一隻鞋底已然等候多時,砰的悶響,半道截擊,哪來回哪去。
緊跟着,任不平順勢踏步近身,前腳鎖腳後跟,同時右手捋手腕。步落手走,旋腰擰身,乾脆利落的將對方放倒在地。
抬腳跨過,坦然迎向後方十餘名齊聲怒吼瘋狂前撲上來的空手道學員,略顯矮小的身形,瞬間即被合圍淹沒。
但下一刻,哼哈炸雷聲起,數道白色身影騰空而起,身不由己的向着大廳各個角落拋落砸去。
那場面,儼然潮汐海浪直直撞上磐石堤壩,白花花浪花霎時四散飛濺,視角效果一時蔚為壯觀,引得周遭無數驚呼連連。
「嘩――哇――噢――」
「天吶天吶天吶!」
「拆那空夫!布魯斯李!」
倒不是圍觀的老外識貨,一眼就將任不平華夏武者的身份給認出來。而是後者此時的打法表現,像足了功夫電影裏的角色,一抬手,一頓足,吐氣開聲,滿滿那味。
「快快快!拍下來、都拍下來,我們要出名啦!」
這是之前那名採訪的女記者,如今面色潮紅,兩眼放光。那神情模樣,恨不能就地直接來場實時直播。然而一扭頭,卻見同事還在擺弄機器,壓根沒在拍。
「該死!你在幹什麼?!」
「機器出問題了,鏡頭好像壞了。」
「沃特?啊啊啊――」
事實上,如果這名不停擦汗的攝像師還有印象的話,就會記得方才任不平進場搞事前,曾抬手按了下他的攝像機
一點小插曲,並不影響圍觀群眾們的現場觀影熱情,更不影響場間局勢走向。
而如今的局勢走向好吧,沒什麼好說的,實際也差不多結束了。
本就是虎入羊群的劇本,哪怕這些羊群尚有些勇氣,並沒有四散潰逃。相反,各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前仆後繼,但這顯然不會改變結局。
更何況任不平選擇的打法相當暴力強硬,基本就是以掌破掌,以橋過橋,以拳斗拳,以肘對肘,以腳消腳。全程幾乎沒有拉開過空間的聰明打法,更不用說後退避讓了,哪怕為此挨上幾下,也是一路硬鋼到底。
不消說,以任不平的國術功底,這自然只能是有意為之。實際如果在場有人真識貨的話,那一定能認出他現在使的正是南派洪拳。
算是回應之前這幫人所踢的洪拳館吧,也算相得益彰。
空手道的典型打法是硬拳硬腿,架勢工整,勁力十足。而南派洪拳亦是步穩勢烈,硬打直上,以聲助威,剛勁有力。如此,既然大家都是走的剛猛一路,那不如碰一碰咯。
這便是任不平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直接。
而這想法造成的結果就是,前後不過短短一兩分鐘,伴隨着最後的嘿哈,僅存的空手道學員應聲栽倒,這場摧枯拉朽式的半道踢館便就此快速終結。
遍地狼藉的大廳中央,唯一的勝者獨自而立,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聚焦。方才還各種歡呼各種口哨的熱鬧景象,到得此時,也不由慢慢沉寂下來。
此等場面正應了那句經典台詞,功夫,兩?字,一橫一豎。贏的站着,輸的倒下。
再看任不平,除了脖間一根用來裝飾的銀鏈被扯斷,以及外衣稍顯凌亂外,其餘基本不見什麼變化。稍稍沉吟,類似承認承認的場面話實在說不出口,說了也只會被當成嘲諷,便草草抱拳了事。
這或許也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奈何任不平的外語水平委實捉急,不然高低點評幾句,不說殺人誅心,起碼剎剎對方威風是一點毛病沒有。雖然這樣的事情,他也已經很久沒再做了,倒是越來越習慣交手後被嘲諷
轉身,走人。
人群自動散開,找到後方張大嘴巴、瞪圓眼珠,生動演繹何為瞠目結舌的丹尼斯:「抱歉,你再重新拉個人頭吧。另外,我的行李箱。」
「」
與此同時,商業廣場外圍街道,一輛黑色菲亞特在熙攘人群中緩緩穿行。
「老師,前面就是新道館。這回您過來,一定拜託多住段時間。」副駕駛座位上的中年島國男人,側着身子,神態恭敬懇切。
「幹什麼?還不打算放過我這幅老骨頭,又要我幫你們帶學員?」
「呃?沒有沒有,這裏基本都是普通人」
「哈哈,我知道。開個玩笑,別那麼死板。」後排座位上是名鬚髮霜白的老人,滿臉皺紋,年紀已經很大了,但看去卻沒什麼暮氣縈繞。相反,面頰紅潤,精神頭很足。尤其那對銀白長眉下的眼眸,靈動活潑,竟好似無憂無慮的頑童一般,瞧着委實怪異。
透過車窗,老人看着街道行人景致,不知想到什麼,忍不住撫膝感慨,「真是個好地方啊!」
中年男子點頭笑道:「這裏確實不錯,氣候也好。老師喜歡的話,等安頓下來我帶您到處逛逛。」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搖搖頭,老人悵惘嘆息,「老天爺有時候真不公平,給庸碌懶惰的人以萬里沃土,給一心進取的民族卻是災害頻發的彈丸海島。如此差別對待,真令人抑鬱難平。」
中年男子聞言沉默幾秒,隨即輕聲卻堅定道:「有機會的,會有機會的上個世紀我們沒有把握住,也已不可能。但這個世紀,下個世紀,一定會有改變的!」
「希望如此吧不說了,那就是新道館吧。不錯,瞧着氣派。咦,這麼熱鬧嗎?」看到什麼,老人訝然挑眉。中年男子轉頭循聲望去,卻是不禁下意思皺眉。
遙遙遠觀的視野里,何止是熱鬧,簡直是擁堵,里三層外三層的聚攏人群,黑壓壓一片,直接將道館大門圍的水泄不通。甚至就連門外花壇上,都有不少好事者搶佔位置。
若是一般的商鋪營生,遇到這等門庭若市狀況自然求之不得。但換做較為冷門的武館,那大概率只能說明是出事了。
「平常不這樣,沒事,我先安排老師您住下來。前田,繞一下,我們從道館後門進。」
大約一刻鐘後,處理完個人事務的中年男子,推開哀嚎悶哼不斷的道館醫務室大門,神情平淡的掃了眼裏面一眾橫七豎八鼻青臉腫的空手道學員們,一句話沒說,反身又走了出去。
一名負責人角色的西裝男見狀趕忙小跑出來,不待詢問,主動將事情經過講出。最後還來了個九十度鞠躬道歉,顯然也是個島國人無疑。
「這麼說,不是洪拳館的人來報復?」
「肯定不是,他們沒這實力。而且有人看到那鬧事傢伙的行李箱,託運標籤都沒摘掉。應該就是剛落地,湊巧路過碰上的。」
「聽說當時還有記者在場?」
「私密馬賽!確實有記者在場,是秋山他們主動邀請來的,本意是想在踢館成功後趁機宣傳道館,沒想到不過請放心,攝像機是壞的,我檢查過了,那些記者並沒有拍到什麼,不會影響到道館聲譽。」
「塞點錢,堵住他們的嘴。」
「嗨!那個鬧事傢伙,要不要讓久川他們」
話未說完,中年男子瞥去一眼,後者頓時噤口不言。面無表情道:「我說了很多遍,這是最後一遍。桑谷君,你已經退休了,現在的身份是道館課長,請好好珍惜你如今的工作和生活。」
「嗨!私密馬賽!」
「聯繫受傷學員家屬,安撫好他們。」
「嗨!」
「將大廳監控錄像調出來,發到我的郵箱。」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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