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火石,發現燈上並沒有燈芯,左右一時半會兒用不着,他把神燈塞進它張着的嘴裏,那張巨大的嘴別說裝個燈,裝間屋子都沒問題。
「你先拿着,想辦法找到點燃神燈的方法。」看來要去翻些古書,他說着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幻鏡跳着追上去,「你要去哪兒?」
「外面多半打成粥了,不去瞧瞧熱鬧怎麼行。」
說到底,他還是擔心那丫頭的安穩啊。
幻鏡肚子裏裝着神燈,吐出來瞧瞧,又放了回去。這是天上的寶物,放在身上,還真是不安穩。總怕忽然拍下個雷來,再劈着它了。
關於這九天輪迴大道迷幻燈的事,它多少知道一些。
它是自天清宮開派之時便在這裏,天清宮大小事物沒有他不知道的,這神燈卻不是天清宮的東西。
天清宮首代掌門是青雲道人,是他一手建立的天清門,自己本是天青山上修煉的精靈,一次機緣巧合和青雲道人相識,被那牛鼻子使詐輸了賭局,答應一輩子守在天青山。它是不老不死之身,一輩子對於人不過百年,而對於它卻是無休無止的。
青雲道人有一個弟子,名喚林曉寒,此人天資過人,繼承了青雲道人九成的衣缽,只是生性多情,對悟道沒有興趣,卻一次機緣遇上了天庭之上一個仙子。
那仙子手中有一盞神燈,就是九天輪迴大道迷幻燈,後來兩人發生了什麼,細節上它也不老大清楚,只知道天上神仙發現此事,稟報玉帝,那仙子被帶回受罰了。林曉寒當日就失蹤了,神燈也不知去向。
別人都以為是被林曉寒帶走了,青雲道人還為此難過了很久,自嘲徒弟勾引了半天仙子也沒留下什麼。卻沒想到居然在這山里還有這處地方。
這暗道、花園、石屋應該是林曉寒建的,他和仙子也該在此處過過一段眷侶般的好日子,神燈在這裏也不奇怪。只是林曉寒呢?他沒離開天清宮又去哪兒了?難道葬身在這神仙洞府了嗎?
一千年前的事,就算有屍體也早爛沒了。骨頭渣滓都乾淨了,想找都沒地方。不過現在還真不是探究這件事的時候,它好歹守護着天青山和天清宮呢,可別叫這幫人給毀了。
※
從仙光洞出來,楚韻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顏煞說打成了一鍋粥。還真是說輕,不僅是粥,還是一鍋很稠的粥。
這會兒已經分不清多少人在打了,天清宮、地微宮、還有眾多小派,後來魔靈宮也衝進來,和地微宮合圍天清宮弟子。
易天行都不知道這是怎麼開始的,仙劍大會比試場剛開,地微宮左使尹寶玉帶着地微宮弟子沖了進來,他們一來就攪鬧了比武場,尹寶玉站在中間。雙手抱肩吟吟笑着,「易掌門,好久不見了,」
易天行立刻覺得不對勁兒,天清宮佈滿結界,沒有他的允許外人是不得入內的。
「你們來幹什麼?」
尹寶玉笑道:「易掌門,拉了屎不擦乾淨屁股,你不會以為你做過的事沒人知道吧?」
「你說什麼?」
「你殺了藺掌門,今日地微宮上下是來向你討回公道的。」
江湖都在傳言易天行殺了藺蘭熏,易天行也聽徐涇說起藺掌門確實已死。此刻見他質問,竟是啞口無言。
尹寶玉更得着理了,擺着手對眾人道:「大家看看,看看。易掌門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
他環顧四周,「諸位掌門給評評理,易天行殺我派藺掌門,我們該不該報仇?」
一時間眾掌門交頭接耳,傳言雖不見可信。但無風不起浪,地微宮野不會平白跑到這裏來無理取鬧。
泰氏掌門看着易天行,「易掌門,當有此事嗎?」
「地微宮多半是誤會了,易某沒有殺藺掌門。」
「那你如何解釋你走之後,掌門就死了?」
「這……」易天行一時語噎,他一直為因怒氣離開她而自責不已,若那時他不走,或者也不會發生之後的事了。
「易掌門,你不會等咱們把掌門屍身抬回來,才肯承認吧。」尹寶玉笑着,隨着最後一字吐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兄弟們,上啊,殺了易天行為掌門報仇。」他伸手一揮,後面的地微弟子蜂擁沖了上來。
他們有備而來,天清宮弟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本是門內之爭,人家給掌門報仇的,別的門派就站在一旁看着,還真有些生怕天下不夠亂的,巴不得兩派打得兩敗俱傷,好坐收漁翁之利。
易天行心裏着急,天清宮和地微宮雖然關係不好,但還沒緊張到堵上門打的程度,若今日結下大仇,以後便不休不止。
他高聲命令天清宮弟子不得下狠手,尹寶玉見如此,也叫手下悠着點打,他們這回來是另有目的的,也不是真要把天清宮的人殺光。再說天清宮弟子眾多,又武藝超群,憑他們帶的人怎麼可能叫人滅門。
兩邊打的軟綿綿,別人看着也悶氣,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大笑一聲,「我說易掌門,你們這是打架還是花拳繡腿,不如讓我來幫幫你們吧。」
一陣旋風颳過,一個黑衣鬼面人跳入當場,在他身後一隊人皆是黑衣鬼面。
易天行一驚,和地微宮還好說,畢竟是名門正派,再出格也不會怎麼着,但魔靈宮就不同了,軒轅掌門心狠毒辣,殺人沒夠,他來湊這熱鬧,今天怕是天清宮要大劫了。
他低喝一聲,「軒轅鈞奇,你來作何?」
軒轅鈞奇哈哈一笑,「地微宮宮主命喪你手,易天行,你難辭其咎,今日本宮要替天行道。」
他一揮手,魔靈宮弟子飛入場內,他們口口聲聲說是給地微宮報仇,卻見人就殺,天清宮、地微宮,一個都不放過,就連旁邊原有看熱鬧的別派弟子也捎帶上來,一時間哀嚎一片,整個練武場上都打稠了。
易天行心裏着急,連聲大呼,「聽我一言,聽我一言。」
那邊都打得眼紅了,誰聽他的啊。
「易天行,看你往哪兒躲。」軒轅鈞奇高喝一聲,挺劍刺了過去。
易興天持劍相迎,兩人打在一處,一邊打,他低聲勸道:「軒轅鈞奇,此事跟你有何關係?」
「沒關係,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
「藺掌門不是我殺的。」
「不是又如何,只要別人認為是就行了,你猖狂了許多年,今日也該是你倒霉的時候了。」
易天行氣得不行,這人存粹沒事找茬的。
「好,那就看着,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兩人越打疾,如旋風般在空中盤旋開來,周圍弟子不知多少被波及的,都嚇得紛紛倒退,他們一退,外圍那些也得跟着退,你推我搡,如潮水退潮一般。練武場雖大,卻哪裏盛得下這麼多人,自然是米多水少,越熬粥越稠。
楚韻和楚霄雲匆匆趕來時,正瞧見這副景象,登時嚇得說不出話來。
楚霄雲嘖嘖讚嘆,「這有點意思啊。」本以為是場小打小鬧,看看現在結果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楚韻急了,「該怎麼辦,快想個辦法啊。」
「想什麼辦法?反正都打成這樣了,叫咱們的人撤吧。」
他命人鳴金,可敲了多少遍,人根本退不出來,不是不想退,是退不了。一群人都打亂了套,到後來根本不知道哪派在和哪派打,退到哪兒都有人攔着。
楚霄雲也沒辦法了,他本來想借藺掌門之事教訓一下天清宮,卻沒想魔靈宮的人跟着攪渾水,再這麼打下去真要出大事了。
就在這時,突然天上一聲鳴叫,卻是火鳳凰飛了出來,在它身後緊緊追趕着火麒麟,兩隻靈獸約是感覺到氛圍不對,也飛出來,它們在天上盤旋着,忽高忽低,忽上忽下,也不知要幹什麼。
楚韻忽然心中一動,她既然是地微宮掌門,那火鳳凰應該會聽她的話吧?
「我以前都是怎麼叫靈獸的?」
「鳳兒且來。」
「就這樣?」
「不是,你要餵它吃東西,只要有東西吃,它就會很快飛過來。」
楚韻從懷裏掏出個餑餑,嘴裏叫着:「咕咕——咕咕咕咕——」
楚霄雲的臉都綠了,她這是在餵雞嗎?
說了呼喚之法,比想像中還要麻煩許多,楚韻匆忙回到房裏換上五彩黃金衣,找到自己的聽風寶劍,想了想,又找了塊帕巾蒙在臉上。畢竟冒充了人家弟子,還是悠着點的好。
一個擰身飛上前清殿的最高處。俯身下望,易天行和一個黑衣人打得愈發激烈,周身氣波震盪,離得老遠都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震的她手中的聽風劍嗡嗡作響。
她緊緊握着劍柄,那裏一片火熱,那種觸感……仿佛她曾這樣死死捏着它,在絕望之地,用它了結了自己地生命。
這不是她的記憶,是藺蘭熏的,而今日她要向世人證明,藺蘭熏還活着。
她反手用劍在胳膊上輕輕一划,滾燙的鮮血澆在滾燙地劍身上,白煙嘶嘶而起。她咬牙凝聚起全身所有地真氣於指尖,手指緩緩拂過光滑灼熱的劍身。一寸一寸,聽風劍變成了被焚燒一般地橙紅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