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影一閃而過,賀林晚再看過去的時候人卻已經不見了。
「剛剛站在那裏的人是誰?」賀林晚叫來領路的婆子問道。
那婆子順着賀林晚所指的方向看去,疑惑道:「賀姑娘,剛剛那裏除了幾個園子裏的丫鬟,並沒有旁人啊。」
賀林晚仔細看了看,發現站在那裏的確實只有幾個園子裏的丫鬟,不由得皺了皺眉。
那個身影她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衛氏擔心地問道:「阿晚,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人了嗎?」
賀林晚想了想,搖頭:「沒事母親,可能是我眼花看錯了。」
衛氏見賀林晚真沒事,周圍又還有旁人,便沒有多問。
周夫人邀請衛氏去她們住的地方喝茶聊天,衛氏不待見那位徐夫人,便客氣地回絕了。
徐夫人臨走之前撇了撇嘴,以不大不小的聲音對周夫人道:「有什麼了不起的!還真當自己攀上高枝兒了?人家正主兒就要來了,我們啊到時候就等着看笑話好了!」
接着似乎又有人問了什麼,徐夫人再說什麼的時候她們已經聽不到了。
衛氏臉色微沉:「簡直不知所謂!」
賀林晚挽着衛氏的胳膊一邊走一邊勸道:「娘,別跟她一般見識。」
衛氏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看到走在前面領路的婆子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閉了嘴。
賀林晚輕輕捏了捏衛氏的手心,小聲道:「別擔心。」
賀林晚也知道最近城裏有傳言說她父親得了五皇子信任,連帶着她也得了五皇子的青睞。
這話說來好笑,她來東臨四年,與五皇子見面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完,會傳出這種話不過是因為上次五皇子生辰在雲澤園舉辦宴會,她中途去了一趟淨室,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五皇子,兩人恰巧同了一小段路而已。
現在想想,同路的時候她與五皇子也不過是說了幾句問候的廢話,之後被有心人一傳就成了五皇子有意於她了。
五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賀林晚再清楚不過了,婚姻對於五皇子那樣的人來說都是可以利用的籌碼,所以賀林晚對衛氏的擔憂不以為然,倒是這傳言有機會還是要想辦法澄清一下。
五皇子特意吩咐給她們準備的休息的院子果然十分寬敞,衛氏原本想要與賀林晚同住一屋,賀林晚看到衛氏眼下的青黑知道她沒有休息好便拒絕了,獨自睡了一個屋子。
眾人都安頓下來之後雲澤園也漸漸清靜了起來,春曉趴在一張塌上睡得極為安靜,賀林晚也漸漸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雲澤園裏又有了一陣騷動,這騷動看似很快就平息了下來,但是外頭卻有不少人在走動,耳力好的話甚至能聽到這些人路過的時候佩刀撞擊盔甲發出的聲音。
然而賀林晚和春曉都沒有被外頭的騷動吵醒。
天亮未亮之際,賀林晚這間房房門突然傳出了插捎被撥動的聲音,不多會兒,一個人影從外面摸了進來,最後站在了賀林晚的床前。
賀林晚依舊躺在床上沒有動,那人影用一根粗繩一樣的東西繞上了賀林晚的脖子,就在人影要用力絞緊手中的繩子的時候原本應該在熟睡的賀林晚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人影的手,使了個巧勁讓她鬆開,然後側身一腳狠狠踹在了來人的腰上,來人悶哼一聲摔在了地上。
賀林晚坐起身,將繞在自己脖子上的東西抓在手裏一看,發現是一條油光發亮的長鞭。
賀林晚借着晨曦的微光看着摔在地上的人,把玩着手裏的鞭子嘴角微勾:「十六娘?我們又見面了。」
摔在地上的女子抬頭,一雙美麗的眸子像是淬了毒的鈎子狠狠地盯在賀林晚的臉上,似乎隨時準備撲上來將她生吞活剝。
這女子赫然就是四年前與賀林晚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匪十六娘。
「你沒喝桌上的茶?」十六娘狠聲道。
賀林晚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壺,笑了笑,卻沒回答她的問題:「我還以為之前看到你是我眼花了,沒想到還真是你啊!別來無恙?」
賀林晚之前看到那有些眼熟的背影一時沒有想起來是誰,但是她記性向來好,所以在進了院子之後坐下來略一思索就將那背影與記憶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十六娘對上了號。
十六娘沒想到賀林晚之前不過是瞥見了她的背影就認出了已經喬裝改扮過的她,她捂着腰從地上爬起來,看着賀林晚狠狠地啐了一口,眼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惡意:「認出我來又如何?能打得過我又如何?我的同伴已經抓住了你娘和你弟弟,你若是不想看他們死在你面前,就只能乖乖任我宰割!」
說着,十六娘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從賀林晚的臉上寸寸掃過,一字一句惡毒地道:「你說我是先從你身上哪裏開刀好呢?你放心,老娘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賀林晚聞言臉色卻絲毫沒變。
十六娘剛察覺到不對,又有一人走了進來。
來的也是賀林晚的熟人,竟是當初那個使弓箭的精瘦青年,精瘦青年也是喬裝改扮過的,現在他身上穿着雲澤園侍從的衣裳竟然也像模像樣的,這兩人不知道潛伏在這園子裏多久了。
精瘦青年進來一見賀林晚沒有被十六娘控制住眉頭就是一皺,他警惕地用手中的弓箭指着賀林晚,然後對十六娘道:「那兩間屋子裏沒有找到人。」
十六娘驚呼:「不可能!我看到她娘和弟弟分別進了那兩間屋子!」
精瘦青年陰沉着臉道:「我都找過了,那兩間屋子的床上睡着的是一個婆子和一個丫鬟!」
十六娘看了看躺在那裏毫無動靜的春曉,惱恨道:「丫鬟也給我綁過來殺了!」
精瘦青年道:「不過是幾個下人,她要是真在意的話就不會讓她們留下當替死鬼了!何必髒了手!」
賀林晚「噗嗤」一笑:「呀!被你發現了!」
十六娘聞言轉頭看向賀林晚:「是你把人藏起來了?」
賀林晚看着他們,彎了彎嘴角:「吃過的虧還沒教會你們學乖嗎?」
賀林晚這句話成功地激起了十六娘的怒火,十六娘想要衝過來,賀林晚卻抬起手用手裏的鞭子甩了一個漂亮的鞭花阻止了了她的靠近,然後微抬着下巴道:「你的鞭子跟你的人一樣不怎麼長眼,可別不小心就花了你那張尚且風韻猶存的臉。」
十六娘被氣得臉都白了,那邊精瘦青年卻沒有十六娘衝動,賀林晚提醒他記起來上次吃過的大虧,他對這智多近妖的少女終究有幾分忌憚。
十六娘朝精瘦青年怒道:「飛四!還不動手!你忘了牛二是怎麼死的了?還有我們四十多個兄弟的命是怎麼沒的?快助我殺了她為牛二他們報仇!」
賀林晚聞言好笑道:「找我報仇?憑什麼呢?當初若非我提醒你們那一條生路,連你們這兩條小命都保不住!至於牛二他們則純粹是被你們的愚蠢拖累死的。」
十六娘恨地咬牙切齒,賀林晚卻不管不顧地繼續道:「難道不是嗎?若是當初你們不起殺心,早些離開,那些人就能多幾分活命的機會。所以現在你們是想要把害死同伴的責任推脫到我身上?」
飛四冷聲道:「你給我們指的也不是什麼生路吧!」
賀林晚嘆道:「這是運氣的問題,不是我之過,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們會正好撞上一群練兵的將士?」
飛四冷哼一聲不說話了,心裏對賀林晚的話一個字也不信。
十六娘狠聲道:「廢話少說!今日就算是賠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要殺了你。」
賀林晚嘲諷地道:「你們費盡心機潛進這裏佈置好一切花了不少精力吧?難不成付出這麼多就是為了找我報仇來的?」
飛四聞言有些猶豫地看向十六娘:「十六娘……」
十六娘不等飛四說完就狠絕道:「飛四!你別忘了牛二當初是為了救誰死的!」
見飛四不說話了,賀林晚又道:「你們自願為我陪葬倒也算得上是忠肝義膽。可若是你們殺我的時候鬧出的動靜太大,連累着你們的同伴無法將五皇子帶走以致害死了更多的同伴,你們又如何向他們交代?」
飛四聞言驚疑不定地看向賀林晚:「你怎麼知道……」
賀林晚偏頭一笑:「知道什麼?知道你們綁走了五皇子?還知道你們的人和五皇子都還沒來得及離開雲澤園?」
這下飛四看着賀林晚的目光簡直可以用驚恐來形容了。
就連十六娘,想到寨子裏為了今日的計劃所花費的人力物力,也有些舉棋不定了起來。她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卻不能冒着計劃失敗的危險,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到別的兄弟。
賀林晚見狀,正想再接再厲,飛四卻突然眉頭一皺調轉手中的弓箭指向窗口,十六娘與飛四配合多年十分默契,看見他的動作立即一個閃身跳窗而出,然後就與外頭的人纏鬥起來。
賀林晚原本還不動聲色,可是聽着聽着外頭的動靜她的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