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怎麼來了?」
&你以為我們願意,大雪天的出遠門,這一路上都快把我凍死了。」
&讓你們來的?」
李雪滿臉狐疑,望着一進來,就猛哈氣,咋咋呼呼朝火盆衝去的五嫂唐氏,以及緊隨其後的五兄,心頭忽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忽怪她作如此想,實在是她這一對兄嫂,上不得台面。
她五兄是長樂街上出了名的賴子,又貪花好色,五嫂唐氏出自商家,生性潑辣,倆人當初在鎮上的長樂街上,不知怎麼就看對了眼,五嫂是挺着肚子,嫁進李家。
為此,大嫂仇氏還以五嫂為誡,告誡她要謹守閨範。
&婢女,長得真不錯。」
肆意的調笑聲入耳,李雪一轉頭,就見到五兄伸手在婢女扶桑的臉上摸了一把,緊接着,唐氏抓起一把銀火鉗,往五兄的方向擲了過去。
李五忙地閃避開,動作極為熟練。
伴隨扶桑的一聲驚叫,銀火鉗砸到旁邊黃地羊樹蠟染屏風上,把屏風戳了個對穿。
&嘴。」李雪一聲喝斥,嚇得扶桑忙地垂頭,跪下身請罪。
只是李雪眼下沒功夫和她計較,冰冷的目光,望向屋子裏的兄嫂,「說吧,你們過來要做什麼?」
原本要衝上去廝打的唐氏,生生頓住了腳步。
迴轉頭,瞧向已端坐在榻席上的李雪,她知道,這個小姑讓大嫂教得一直看不起她,所以,這一回,她才撮弄着李五過來。
她倒要看看,等回了李家,這個小姑,還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她。
&能有什麼事,郡公府遣人送信給大兄,讓我們把你接回李家。」
唐氏涼涼說道,瞧着李雪的臉色,比外面的白雪,還要煞白幾分,心中陡然湧出一股快意,「要不是大嫂說起,我們都不知道,當年的納妾文書,早已在衙門裏銷了檔,這些年,是你自己賴在桓家不走。」
&妻,你嫂子我倒聽過不少,這休妾嘛,還是頭一回聞。」唐氏咂嘴直笑,滿眼裏儘是戲謔。
&是。」對上唐氏這樣目光,李雪再難保持那份端莊與嚴肅。
然而,辯駁的言辭,着實有些蒼白無力。
&不是呢,郡公府已給李家送去了千兩黃金,五百兩給李家,五百兩給你傍身,大嫂已經收下了這筆錢,要我說,郡公府可真是大手筆,把你賣了,都不一定值這個錢。」
&從進府以來,入眼的富麗亮眼,阿嫂我都看傻了,難怪你會捨不得走,要是我,也想賴在這裏享福。」唐氏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各處瞄,錯金銀香爐,高几案台,擦得發亮,許多物什,她都叫不出名字。
更不用說,李雪身上的行頭,金釵玉鐲,文錦綺縠,比他們一身素衣,不知好看多少倍。
庶族與士族,有如天壤。
這些手飾衣裳,哪怕他們買得起,也不能穿,唐氏心頭的酸意,更濃了許多。
唐氏刻薄的話,一字一句敲入李雪的腦海,震得她腦袋嗡嗡直響,甚至兩眼都有些發暈,視線模糊,只看得見唐氏的大嘴唇一張一翕,吊梢眉里上挑,眼中的嘲笑,顯露無遺。
再瞧至一側,五兄跪坐在一方榻席上,沒個正形,滿臉猥瑣地盯着扶桑,眼睛都移不開,對唐氏的話,更是渾不在意。
這對兄嫂,她一向不能指望,不落井下石,使跘下套,就已經不錯了。
只是大嫂已收下那筆錢?
李雪不敢相信,直搖頭。
不會的,大嫂性情高潔,又一向疼她,怎麼會收下那筆錢。
不可能的。
&嫂呢,怎麼是你們過來?」李雪雙手緊攥,盯着唐氏問道。
&嫂病了。」
接話的是李五,終於回過頭來,看一眼李雪,呵呵笑道:「我說你們女人真小氣,大兄不過是在交趾納了一房小妾,大嫂接到消息,就氣病了。」
又聽唐氏譏諷道:「我們平常倒是小瞧了大兄,瞧着老實本分,原來是最不安分,心思內藏得可真夠深的,如果不是大侄子去一趟交趾,我們都還蒙在鼓裏呢。」
&是阿兄好福氣,聽說是個外族女子,還是當地頭領的女兒。」李五語氣中充滿艷羨。
李雪心頭無比震驚。
大兄和大嫂夫婦情深,大兄絕不可能做出對不起大嫂的事情來。
震驚之餘,幾乎一瞬間,李雪就猜到,這件事不簡單。
她已不想再聽唐氏的聒噪,更不願和這對兄嫂待在一間屋子裏。
李雪霍然起身,往外跑去,她要弄清楚這些事,大兄的事,還有她回李家的事,郎君不會這麼做的,她上次已經答應郎君,此生不出雲林院,為什麼還要把她送回李家,還有四郎。
對的,她還有四郎。
&子。」
&嫗。」李雪似瘋魔一般,衝到門口,正碰上從外面進來的韓嫗,紛亂的思緒,方稍稍回籠,看到韓嫗,似抓到了主心骨一般,「您怎麼過來了?」
&後門上的人報,你兄長和嫂子過來了,老身過來瞧瞧。」
李雪的臉色有些不自在,「他們是來了,還說是郎君讓他們過來的,說了一堆胡話。」
&可不是胡話。」朝嫗看了眼李雪,「那是郎君的意思。」
&麼可能?」
若說之前還存着一絲幻想,此刻,聽了韓嫗這話,李雪整個人似冰水灌頂,澆心透寒,抓着韓嫗的手鬆開了,「阿嫗,我要見郎君和四郎。」
&君和四郎不在府上,前日已啟程去了臨汝鄭家,臨行前,交待老身,好好招待你兄嫂,並留下了人,護送你回徐州李家。」
話音一落,李雪腳步踉蹌地倒退了兩步,手扶住一株棠梨樹,才撐直了身體,臉上的血色,一寸一寸褪得乾淨,心頭漫延上來的那股寒意,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冷上數百倍。
人似凍住了一般。
只是沒一會兒功夫,李雪便冷靜下來,烏黑的眼眸,望着韓嫗,帶着幾分期盼,「阿嫗能否幫我。」
&身無能為力。」
一聽這話,李雪目光微沉,緊盯着韓嫗,透着幾分逼壓,「我要是真回了李家,阿嫗如何向縣主交待?」
韓嫗神色一凝,數十年來,她受人威脅的次數,屈指可數。
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三郎當初為什麼要把她送回譙國,也不怪鄭家要擼了她的誥命,就鄭夫人那光風霽月的性子,哪裏是她的對手,她差的,不過是一個出身。
韓嫗冷笑一聲,「雪娘子多慮了,你是聰明人,該知道,眼下桓氏當家人,是郎君,而不是縣主。」
她能受桓裕的威脅,不代表她願意受李雪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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