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個屁。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要麼擁有對某人某事的絕對自信,要麼就是絕對的愚蠢和自以為是。趙卓不認為周尚陽愚蠢,但他不介意將他說出這句話的原因歸類到太過自以為是上。那個任輕裘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什麼大實力的人,即便可能會有一些小特長,但在先前的那番言語之下,他也不對對方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想要混吃等死的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足以成事。何況他原本就沒有打算藉助對方的力量去做自己計劃做的那件事——除了他自己,別的任何人他都不打算給予絲毫的信任。
不理會後邊因為好友被輕視而憤怒無比的周老頭,趙卓轉身就走。旁邊秦笑拍拍手,也施施然跟在旁邊,見他臉色不好,也不開口詢問,只是安安靜靜的在旁邊陪着走着。
寧萌死了,熊遠儀一定是幕後主使,除了那個神經病,沒有任何人有膽量和理由跨過大半個星球去害死一個書派的特派調查員。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她想要更順利的毫無阻礙的對付趙卓!
狂妄且目中無人的瘋女人!
「我要殺了你……」
只因為你想要我死!
「你說什麼?」
秦笑看着匆匆而行的趙卓,偏頭問道。他剛才走的太快,足足甩開他一個多身位,是以那說出來的話被風帶走,並沒有聽的很清楚。
趙卓豁然回頭,看着迷惑不解的秦笑,好半天之後才緩聲問道:「我問你。如果我要殺人,該怎麼做?」
秦笑一呆,隨即皺起了眉頭:這話聽着很傻,但聰明如他當然知道趙卓話里的意思是什麼。遲疑了好半天之後,才開口問道:「你想殺誰?」
「你只告訴我該怎麼做!」
「只要沒證據就行。」自小在嬴家這樣的豪門長大,秦笑接觸到的東西自然比普通人要多的多,其中當然不乏這種陰暗的鑽律法空子的事情。是以心中並無普通人驟然聽到這話時候的反感和恐懼,只是非常快速的回答道,「聯邦法律對於殺人犯的處罰有着相當明確的規定,經過這許許多多年的完善和調整,已經儘可能的將所有可以鑽的空子都彌補了。但誰都知道這世上永遠沒有不透風的牆,法律這堵牆就算再如何密實堅硬,也依然有可以利用的漏洞存在。要定一個人的罪,必須要有可以定罪的證據。只有鐵證如山,才能讓觸犯法律的人無可遁形。但如果沒有證據,那麼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個人是罪犯,也沒有辦法利用律法來制裁他!所以,證據——就是法律裁定的最根本基石!沒有證據,任何推論都站不穩!」
寧萌之死背後有熊遠儀的影子,只是事發時候熊遠儀和寧萌隔了數萬公里,期間更是不知通過多少種渠道來改換訊息的傳遞方式,所以哪怕趙卓心知肚明是對方搞的鬼,那也沒辦法用正常的法律程序來定那個女人的罪。
既然沒有證據就不能定罪,那麼只要自己能夠無聲無息的幹掉那個女人,在沒有任何證據流露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能將自己怎麼樣!
你能鑽法律的空子殺掉寧萌,那我也能用同樣的方式殺了你!
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帶憂色的秦笑,趙卓抿着嘴朝他點了點頭:「今天我們什麼也沒有說。」
%%%%%
揮手告別了欲言又止的秦笑,趙卓默默的低頭往家裏走去。僻靜無人的朝陽街道上寂寥無比,就連路燈也在周圍黑暗的襯托之下顯得有些淒迷,周圍靜悄悄的沒有絲毫聲音,只有他一人的腳步聲在輕輕淺淺的由落腳點朝四周傳遞着。
「沙沙」「沙沙」的鞋跟擦過地面的聲音規律而清晰,聽在耳中卻愈發讓人覺得孤獨。但趙卓絲毫不覺,他整個人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維腦海之中,為自己日間升起的那個念頭的如何達成而不斷思索推演着。
從泥沼區離開的時候,陳瘸子和瞎子都告誡他要做個不作惡的好人,但卻也同時提醒他不能因此而屈服於「惡」,懼怕於「惡」。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趙卓最是認同最後的這個建議,畢竟這是人活在世上最根本的不可動搖的底線。只有活着才能有機會行善或者懲惡。而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如果有人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那自己就先他一步取了他的性命!寧萌固然是讓趙卓對熊遠儀動殺心的一個誘因,但歸根結底最根本的,還是因為她的目標是趙卓的小命!
路燈投下的影子在腳下縮短又延長,延長又縮短。趙卓距離街尾那邊的二樓宅院也就越來越近。遠遠的,他就可以看到二樓窗戶上亮着的燈光。至於屬於紀星梨的一樓,反倒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的動靜。
不知是什麼原因,街道盡頭的那幾盞照亮小樓附近情況的路燈都壞掉了。那邊的小樓佇立在沒有燈光烘托的黑暗之中,只有窗戶散發着微弱的光芒,顯得有些滲人和詭異。
趙卓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之中無可自拔,對於這樣的情況並沒有任何的察覺。他完全是下意識地按照自身身體的潛意識抹黑走到了小樓前,繞着院牆走到小樓後面的樓梯,一步一步「蹬蹬蹬」地上了樓。
屋門微微地開着一條縫,露出一絲光芒在樓梯口上,將低頭走路的趙卓驚醒過來。
他低頭看着地上的兩指寬的細長光線,然後微微偏頭,朝着開着的門縫望了進去。一看之下,眼睛立刻就瞪圓了!
面沉如水的伸出手緩緩的推開了門。整個房間的情形也隨之全都落入了眼中:
屋子裏的沙發上,穿着粉色睡衣的女子被五花大綁地丟在那裏,眼睛蒙了眼罩,嘴巴塞了布團,甚至就連耳朵都被戴上了一副耳機,一副口不能言,眼不能看,耳不能聽的可憐樣子。房間的周圍有些許掙扎打鬥的痕跡,不多,也不明顯,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這似乎是遭了賊的跡象。
而且,最重要的是——齊牙牙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