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春秋伊始 第六節 圖徐州荀彧敬獻良策 保下邳呂布再聯袁術（三）

    呂布的使者許汜已經在大廳中立了許久，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實事上他深知兩家的恩怨糾葛，如果有選擇，他寧可上陣殺敵也不願作為使者來見袁術，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汝南袁氏的勢力，更知道袁術是何等的不可一世。他曾聽人說袁術若看一個人不順眼，沒過幾天那個人的人頭就會擺在袁術的案頭。至於敢得罪袁術的人，天下都沒幾個。自己的主公呂布哪裏是得罪袁術這麼簡單，他的所作所為已經令袁術顏面盡失，現在來講和，這位心高氣傲的世家子弟能答應嗎？

    「溫侯一切還好吧？」久久不發一言的袁術終於開口了。

    什麼？許汜都懷疑自己聽錯了，袁術的開場白竟能如此溫和，他敢忙恭敬地答道：「回陛下，我家將軍一切安好，他對上次悔婚一事深感不安，特地命本使來向陛下認錯。」

    袁術極不情願地說道：「曹操為人向來狡詐，朕也多次被其愚弄。溫侯能及時識破其詭計，也算不幸之中的萬事。此番和親，溫侯可要拿出誠意來啊！」

    許汜聽出袁術並無毀婚的意思後，又繼續向袁術解釋道：「我家將軍對陛下向來仰慕不已，只是總有奸人從中挑唆，來此之前他已命我將一件大事告知陛下，以證其受人蒙蔽！」

    「何事？」袁術見許汜說得神秘，不由自主地打斷他問道。

    許汜壓低了聲音向袁術說道：「我家將軍不日將發兵討伐屯兵小沛的劉備，此舉足可證明我家將軍心跡了吧！」

    「好！」袁術交口稱讚道，「若果真如此，朕還有何疑慮。許汜，你回去轉告溫侯，只要他同曹操決裂，並把女兒送來成親，朕就不計前嫌同他結盟，切不可再三心二意，到時候追悔莫及啊！」

    許汜見目的已達，趕忙行禮道：「本使定將陛下旨意轉述我家將軍！」

    當許汜帶回了與袁術再度結盟的消息後，再無後顧之憂的呂布立即作出決定，命其中郎將高順帶領麾下精銳，以及北地太守張遼帶本部兵馬全力攻向小沛，他實在無法忍受劉備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繼續發展壯大了。這半年多以來，他每想到劉備心中都會出現莫名的恐俱，尤其是半年前劉備殺掉楊奉之後，這種恐俱越來越強烈。

    如果說轅門射戟一事足以償還奪取下邳城的虧欠，那後來自己親自帶兵大破小沛，兩人之間就已徹底撕破了麵皮。後來他在曹操那裏算是找到了安身之所，等他在曹操的支持下返回小沛後，過去的那些舊怨就像一筆勾消了一般。若因為袁術勢大，劉備與自己不得不抱團取暖，尚能解釋他對自己的友善。可後來袁術幾近敗亡，他已完全沒必要在忍下去了啊，況且還有曹操這個大靠山。楊奉拉攏劉備來對付自己，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接受這種邀請，可劉備偏偏擺下鴻門宴殺了楊奉來討好自己，他葫蘆里究竟賣得是什麼藥？不但如此，劉備隔三差五還派人送信來促進彼此的感情，信中的言辭越親切，呂布就感到越害怕，他害怕劉備突然間從一個和藹可親的老熟人變成面色猙獰的仇敵，更害怕他笑眯眯的時候用一把利刃扎向自己的心臟。尤其是當董卓死前的慘狀一次又一次浮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更加堅信劉備會這麼對付自己。反正已經對付劉備很多次了，再來一次又有何妨，總比等到他暗算自己要好。

    張遼、高順二將領兵而出。二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如果有選擇權的話，張遼很想有人能夠代替他出征，至於原因麼，在劉備屯兵小沛的幾年裏，他已與關羽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無戰事的時候，兩人常一起在原野上縱馬馳騁，相似的出身，多年征戰的經歷，尤其是他與劉備共患難、不離不棄的精神，都深深打動着張遼。在這個人人都會為了利益而出賣靈魂的年代，像關羽一樣的人不多了。拋開各自的立場，張遼一直以能有關羽這樣的朋友而自豪。

    與不願同朋友為戰的張遼不同，高順心情沉重則是因為統帥呂布對自己的猜忌。實際上，在曹性、郝萌叛亂被平定後，呂布對下屬的猜忌愈發嚴重。他越來越重視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高順手下七百餘人皆是呂布精銳，鎧甲、兵器皆是軍中最為精良的，平時訓練本該由高順負責，可現在卻都交給了與呂布有姻親的魏續負責。只有戰事發生時，呂布才會把陷陣營的指揮權交還給高順，而平日裏，高順只覺得自己與一名普通的士兵毫無分別。這次帶兵出征，高順只想證明一件事，他對呂布的忠心天日可表，他要用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是可以被信任的。

    而此時身在小沛的劉備，很快就收到了陳登送來的消息。他的心情很矛盾。呂布先行動手，曹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兵徐州討伐呂布了，呂布的敗亡指日可待，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可同時他又不想曹操染指徐州，畢竟曹操在擊敗呂布後，徐州也會被他名正言順地收入囊中。徐州是劉備夢想開始的地方，就這樣被人奪來奪去，劉備心中的不甘非筆墨所能形容。他心裏非常清楚，自己手上的這點兵是不可能同高順、張遼一爭長短的，他一方面迅速派人快馬加鞭前往許都求救，另一面又加固城防，希望上天能夠眷顧他劉備一次，萬一能在小沛擊敗來勢洶洶的高順、張遼，再在曹操援軍的幫助下奪回下邳，他不就可以再度掌控徐州了嗎？

    然而，現實總是無比的殘酷，在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陷陣營面前，劉備的千餘兵卒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這一次劉備甚至連守住小沛都沒能做到，他再一次被打成了光杆司令，除了關羽、張飛等少數幾人隨他逃脫外，家眷再度淪為了俘虜。

    至於帶兵前來增援劉備的夏侯惇，則被張遼打了個落花流水。沒有了對陣關羽的心理負擔，這一仗張遼放手一戰，他指揮騎兵趁夏侯惇立足未穩之際，不斷地穿插迂迴，使這位多年征戰的老將吃盡了苦頭。打到最後，夏侯惇人馬折損大半，他不得不中途放棄馳援劉備的計劃，帶着殘兵敗將回許都向曹操負荊請罪。

    夏侯惇雖然大敗而歸，劉備也已失了小沛，可曹操並沒有生多大的氣。畢竟呂布與袁術再度聯合，使他有了正當的出兵藉口。再加上呂布先行發難，那麼興兵討伐更像是被迫作出的反擊。但這一次曹操要做的不是擊敗呂布這麼簡單，而是要將呂布的勢力連根拔起，這是一場以奪取整個徐州地區為目標的大兵團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