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光努力平復心情,儘量不要像陸雲升那樣,把怒火釋放處理,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對那名提衛道:「你別害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必須跟我詳詳細細地說清楚些。筆神閣 m.bishenge。com」
那名提衛見崇光沒有暴怒,心裏的恐懼感也就減少了幾分,口氣也沒那麼戰戰兢兢了,便將今夜牢房所發生的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今晚輪到我們在牢房門外執勤,按照慣例,每過一個時辰,巡視一次監獄裏的情況,自衛長你出門直到亥初,牢房都如往常一般,沒什麼問題。」
「後來差不多到了亥末,我突然就聽見,靠近牢房右側的圍牆處,有個很輕微的,而且很小心翼翼的腳步聲,我們當時就警惕起來,全部手握刀柄,循聲過去。」
「這時,我們就看到,有一道黑影從牆根角落,迅速跑向西側廂房,我們一看有賊人入府,什麼也不顧了,大喊『站住』,我們幾個拔刀一起衝過去,可那個人速度奇快,一下子就沒影兒了,最後賊沒追着,反而撞到陸頭了。」
說到此處,那提衛不敢再往下講,因為他看見陸雲升一臉沒好氣地看着自己。
雲升直接接口道:「我當時因為呆在大廳里睏乏了,想走到院子裏伸伸懶腰,活絡一下筋骨,沒成想,卻剛巧和這幾個倒霉蛋撞了個滿懷。我便喝問他們幹什麼,他們說有賊人闖入府中,我急忙召集人手,將全府上下找了個遍,什麼也沒發現。」
另外一個提衛接着道:「然後,陸頭問我們賊人在哪裏發現的,我們就帶陸頭等人來到牢房,可剛至房門,就聞到一股子血腥味,等我們進去時,那兩個細作已經全部被人割喉殺死。」
「除了王添和孫鳴,還有牢房裏的常駐看守,也一同遇害。」陸雲升補充道。他所說的常駐看守,就是那日沒看緊、那三名自殺刺客的看押大漢。
蕭崇光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圍牆,以及周圍環境,最後淡淡地道:「典型的『調虎離山』之計,闖牢殺人者,至少要有三人以上才能完成。」
郭霆問道:「何以見得?」
蕭崇光指向牢房後的那一堵圍牆:「早在前任提衛衛長在位的時候,他就對整個提衛府的石牆進行了加築,為防有別有用心的人偷偷進府,前任衛長就對後牆蓋到五米半的高度,這麼高的圍牆,輕功再高也越不了,若沒有三個以上的人通力合作,是過不去的。」
郭霆點點頭:「不錯,就算是我的飛燕踏雲功,一口氣也不可能達到如此高度,兩米半就已經是極限了。」
蕭崇光轉身,進了牢房,眾人也跟了進去,只見王添、孫鳴和六名看守漢子的屍體躺在擔架上,並蒙上了一層白布,只露出了他們的頭。
崇光揭開布,全部檢查一邊,看到最後說道:「他們都是被一刀割喉斃命的。」
陸雲升:「這些看守皆精壯如牛,居然也被一刀幹掉了,那些刺客果然個個訓練有素。」
郭霆道:「是啊,我在義和坊所遇到的刺客,他們的搏鬥術,已經超過了邊塞常年打仗的軍隊士兵了。」
「可怕的敵人。」陸雲升說了一句。
蕭崇光眉頭皺成一條線了,如今帝都的刺客之患,比當年的戎狄入侵還更棘手,這已經不是單純靠武力就可以解決,對方完全可以做到殺人於無形,恐怕這些人臨死前,連兇手怎麼做到的,都沒能看清。
沉思了片刻,崇光看向提衛們道:「各位兄弟,今晚都辛苦了,先散了吧,輪休的休息,站崗的站崗,這件事我們日後再調查。」
眾提衛面面相覷,最後叉手施禮,應了一句「喏」,便都散了。
崇光對着陸、郭、季三人道:「我們內大堂,還有其他事要討論。」
四人並肩而行,直至內堂,蕭崇光才說道:「東、西二市光靠我們提衛府、京兆府和明鏡司,遠遠不夠,我明日去找老周,讓他出面,向陛下提議,將巡防營調出來,接管巡城之務。」
陸雲升聞言大吃一驚:「什麼?調巡防營!老周雖是統領,與陛下親近,可我們畢竟是禁軍編制,一個禁軍的統領向陛下提議巡防營之事,你覺得陛下會怎麼想?」
郭霆之前在衙門混過,對於他們的話題還是知道的,聽到「巡防營」三個字,也是眉頭緊皺。
反倒是季筠一直行走在江湖,遠離朝堂,初涉不久,對於朝廷編制完全不熟,看着其他三人滿是憂慮的臉,根本是一頭霧水,便忍不住開口問道:「巡防營?這個隊伍怎麼了?」
郭霆給他解釋道:「這巡防營,原本是先帝用來保衛整個東都的軍隊,整個營的編制僅有八百人,他們的地位,甚至比禁軍還高。裏面的人上至將軍,下至普通的一名士兵,那都是從邊塞正規軍里,千里挑一的能手。」
「後來出現了提衛府、京兆府和明鏡司三所設在都城而擁有軍制的部門,當今陛下覺得,巡防營已無必要留在東都了,就在承和元年,把他們調往中州州府,擔任二十萬州軍的教官隊了。」
「八百人都當教官,果然都是千里挑一的猛兵猛將。」季筠嘖嘖道。
「這就是我需要巡防營接管的理由,有他們鎮守東都,必然會震懾那些囂張的刺客,減緩行動,為我們破案爭取時間,也能少分散人手。」蕭崇光道。
「可是,我們才是陛下欽點的破案機構,若是叫老周提議,且不說其他,陛下首先就會感覺我們辦事不力,還要動用朝廷其他力量。到時候不僅不會答應,說不定還會下些什麼奇奇怪怪的嚴苛命令。」陸雲升反對道。
蕭崇光聞言,也認同此論,他做了那麼多年的衛長,陛下是什麼樣的性格,他還是知道的。
忽而,他眼珠轉了轉,嘴角微微揚起,說道:「既然我們禁軍編制的人不能出面,那就只有讓另一個人來代勞了。」
「誰呀?」
蕭崇光一字一頓地道:「丞相,梁、子、卿。」
「丞相?」
雲升等三人都吃驚不小,郭霆說道:「梁相可是在大楚里,除了陛下外的朝廷一把手,他如何肯幫我們?」
崇光笑道:「郭兄你有所不知,之前的第一起刺殺案的受害者,就是相府的人。梁相擔心,刺客下一步會對他不利,於是就私下裏與我相約,若是有什麼消息,先通知相府,而反之,若是我們在案子上有什麼需求,也可以向他求助。」
「對啊!」雲升興奮地一拍手,「梁相與陛下的私人關係最好,若是向他求助,必然可獲得陛下贊同。想不到,這丞相主動提出的合作,竟幫了我們大忙。」
蕭崇光道:「此事,我會儘快派人去辦的。」說完,他拍了拍陸雲升的肩膀,「好既然這件事敲定了,那麼,另一件事就看你的了。」
「何事?」雲升不解。
崇光看向季筠:「季兄弟,你來說。」
「好的。」
季筠點點頭,便道:「今晚的刺客,攻擊了義和坊,一開始是由郭兄堅守,我隨後趕來增援,幸不辱命,已將大部分刺客殲滅,但是,卻在即將結束時,逃走了一個女刺客。」
「哦?」這令雲升有點驚訝。
「本來我已經活捉了她,但最後因放鬆了警惕,被一個神秘人給救走了。」季筠道。
「救走?按照刺客的法則,行刺失敗而被生擒者,是應該要被殺的,就像今夜牢裏的王添和孫鳴一樣。」陸雲升雙手抱胸地說。
「嗯,這就是我們感到驚訝之處,所以,我們就想,這女子在他們刺殺組織里的地位,定然非同一般。蕭兄說你是『江湖通』,想讓你幫忙查查。」
「她除了是個女的以外,還有什麼其他特徵麼?」
季筠回答:「她不像其他刺客般蒙着臉,穿着一身紫衣,劍法凌厲,快如閃電,似蟒蛇出穴,刁鑽古怪,盡往人身上的死穴死位劈刺,看起來,必然師從於邪魔外道。」
「這個女子的同伴,稱呼她為『幽蘭』。」郭霆補充說。
「幽蘭······」
陸雲升手摸下巴,自顧自地在嘴裏念叨,忽然眼睛一亮,猛地抬起頭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個紫衣女子應該就是沈幽蘭。」
「沈幽蘭?」
郭霆和季筠面面相覷,蕭崇光是也雙眉微皺,他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陸雲升道:「這個女子剛出江湖沒多久,你們沒聽過很正常,我也是憑着過去的人脈,不斷收集江湖事才知道的。」
季筠疑惑道:「既然是後起的小輩,那為何她背後的刺客組織對她如此重視?非救不可呢?」
「她的確只是初涉江湖的黃毛丫頭,不過她的師父你們一定聽過,」陸雲升看着眾人道,「其師就是天陀山冷血堂十二殺手之一,號稱『鬼青衣』的周小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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