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彥問李閒,兩邊都是良心,如何處置
李閒想了想回答,你自己若沒答案,何必找答案
半斤五香花生米顯然不夠兩個人喝酒吃,況且家裏酒也不多,於是須彌彥拉着李閒去找酒館,這名為永閒的小縣城裏連就酒館都沒幾個,酒也不是什麼好酒,可好在花生米足夠多。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酒是簡單的東西,酒味道也是簡單的東西,沒有那麼複雜,能出來各種味道的人精神境界都很高,所以配酒當然也應該簡單些,滿滿當當一桌子雞鴨魚肉,那應該配飯而不是配酒。
道理也是簡簡單單的道理,誠如李閒所說,須彌彥若自己不明白這道理就不會來尋他,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得道高人,只是因為他先祖閒的無聊寫了一本江湖第一閒。
「先生,良心分好壞嗎」
「分。」
「如何區分好壞」
「你問的時候心裏已經分出來了。」
須彌彥沉默。
「先生先祖顯赫,為什麼在這樣一個小地方隱居」
「不是隱居,我出生就在此處,自然生活在此處,至於你想說的為什麼我過的如此平淡,是因為我沒本事,最大的本事只是教,我也不可能如先祖那樣建個小私塾能教出來楚時候位朝廷重臣,我教孩子們寫字明事理,很滿足,你可能覺得寫字教起來容易些,其實不然,明事理才教的容易。」
李閒喝了一口酒,丟進嘴裏一顆花生米,於是滋味很足。
「所謂事理,不外有三。」
李閒緩緩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三呢」
「憑本事活着。」
說到此處李現已經有幾分醉意,抱着自己的搖搖晃晃站起來「我的小學堂已經放假了,平日裏也無事,若你也閒着,就留下來住幾日,還好我存的白菜夠多,只是你得習慣每日一碗白菜豆腐。」
須彌彥點了點頭「就借住先生家裏,但不白吃你的白菜。」
他往外看了看「這縣城裏可還有什麼能賺錢的活計」
「你會什麼」
「我會」
須彌彥怔住。
他會殺人,特別會的那種,可這樣一個小縣城裏他難道要以殺人為生
「唔」
李閒反應了過來「你可去城門口看看。」
他從懷裏取出來一個火摺子放在桌子上,然後搖搖晃晃的回家去了,似乎喝的有些美,走的時候還哼着小曲兒,應該是對現在的生活滿意極了。
須彌彥不知道李閒讓他去縣城門口看什麼,但想來是有道理的,於是拿了那火摺子往城門口走,此時已經天黑,他在城門口轉了一圈也沒看到人,城門口唯一讓他覺得能看看的東西就是那告示牌。
於是亮了火摺子湊近看看,告示牌上貼着一張已經有些老舊的告示,紙張都微微發黃。
這是一張大寧朝廷發的告示,或者說是一張招募令,是不到三個月之前發下來的,紙張發黃是因為淋了些雨也挨了些風,但字跡清晰,朝廷說,希望有本事的人能到北疆去加入北疆邊軍,為國戍邊,還說待遇優厚,若不願意從軍,也可到北疆糧倉做工,北疆正在同時興建三個大型糧倉,需要很多工匠。
須彌彥楞在那,心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二十天後,長安城。
沈冷的車隊進入長安,馬車的速度隨即慢了下來,長安城中車馬慢這是規矩,騎兵們下了戰馬步行向前,可才走出去沒幾步就停了下來。
沈冷打開車窗往外看了看,路邊有個漂亮極了的丫頭站在寒風裏,穿着一件白絨絨的冬衣,脖子上圍着一條鮮紅鮮紅的圍巾,依然那麼漂亮的馬尾辮,被寒風吹的微微擺動,眼睛那麼亮那麼亮,像是白天太陽都比不上的星星。
沈冷笑起來「你在這幹嘛」
丫頭回答「等我的英雄一起回家。」
沈冷招手,那丫頭笑着上了馬車,沈冷握住她雙手,那手可真涼。
沈冷解開自己的衣服,硬拽着那兩隻手放在懷裏,然後問「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才不是算準了今日我回來對不對」
茶爺笑「萬一是呢」
可當然不是,她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算準了傻冷子今日進長安城,她只是在知道了沈冷快回來後每天都在這城門口站着,一站就是一天,心中有暖意,何懼寒風
沈冷不許她的手從自己懷裏出來,所以他以一個極彆扭的姿勢慢慢轉身把身邊包裹拎起來,裏邊都是買給茶爺的禮物,這個傻小子似乎也沒什麼別的愛好,只是喜歡給她買簪子。
一包裹的簪子,有金的,銀的,玉的,各種各樣材質,但毫無疑問造型都是大花的。
所以傻丫頭就笑起來,可美可美了。
沈冷選了花兒最大的那個簪子給茶爺別在頭頂,茶爺左左右右動作很輕的晃了晃腦袋,然後就笑起來,再然後一頭扎進沈冷懷裏,靠在那聽他的心跳聲。
長安城中車馬慢,再慢些才好。
茶爺已經從迎新樓後邊那個小院子搬出來,她覺得太麻煩了流雲會的人,每日總想着照顧她,大嫂們甚至會每天過來幫她把屋子院子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窗戶棱上都不落一絲灰塵,她覺得這是虧欠。
如今住的那個小院子是楚先生送的,茶爺出嫁的那個小院子。
沈先生還是每天下午都會去迎新樓那邊,和幾個老夥計打半天的麻將,而上午半天時間都會用來配藥,沈先生那個屋子裏瓶瓶罐罐都是傷藥,先生最近兩年都沒有再動手,所以身子骨看起來好了些,精神也不錯,只是偶爾回來會發個小脾氣,說誰誰誰打麻將牌技爛的一塌糊塗偏偏運氣好,所以那一定是又輸了錢,當然以他們玩牌的大小,就是輸一下午也輸不了一百個銅錢。
茶爺每天去城門口並沒有帶着黑獒,是因為搬到這個小院子後離着流雲會遠了些,每天上午先生自己在家她不放心,黑獒如今居然更大了些,幾乎與戰馬齊頭,這就顯得很恐怖。
馬車在門口停下來的那一刻,黑獒躥了過來,嚇得拉車的駑馬幾乎驚了,車夫比馬驚的還快些。
若非茶爺下來的快,人馬皆跑。
沈冷下了車,黑獒圍着沈冷轉了幾十個圈,那尾巴搖的好像它是一條正經狗似的
沈先生聽到黑獒叫就快步從屋子裏出來,或是因為屋子裏確實暖和了些,又或許是因為穿的太多會妨礙他配藥,他只穿了一件單衣袖口還挽到了手肘處,走出來的太急了些,台階上險些摔倒,所以沈冷心裏一疼。
他抬起手指了指屋子,衝到半路的沈先生哦了一聲,像個被責備了的小孩子似的乖乖回屋子裏。
沈冷進門之後茶爺扶着他坐下來,他就傻笑,就跟這媳婦是半路上剛剛撿回來一樣,美滋滋的樣子有點欠揍。
「我看看」
沈先生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要看的自然是沈冷身上的傷。
沈冷扶着椅子站起來「進屋看。」
茶爺怔了一下「還怕我看」
沈冷「男孩子,在家裏也要保護好自己。」
茶爺啐了一口,當然明白傻冷子是怕她心疼,天知道他身上有多少傷,有多重的傷,但她相信先生,所以轉身出了房門,東配房裏準備了很多東西,那是廚房,她挽起袖口擇菜洗菜,不時抬起頭往北屋看一眼,可又能看得到什麼
黑獒蹲在窗下也不時抬起頭看一眼,耳朵豎的好像兔子一樣。
沈先生為沈冷換了藥,鬆了口氣「恢復的還好,這一路上保暖做的不錯,傷口沒有凍,不然的話就麻煩了大將軍他」
「嗯。」
沈冷嗯了一聲。
沈先生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就當是他偷懶休息去了吧不說這個了,這些日子茶兒每天掰着手指頭算計,每天城門開之前就跑到那邊等着,傻丫頭真以為她守哪個城門口你就會從哪個城門進來長安城北邊有四門,東邊有四門,她能守着你是她運氣好。」
沈冷笑「我知道她在。」
沈冷行軍,怎麼可能不派人先回來,就算是歸途,也是行軍一樣。
「所以走的很急,也睡不着」
沈先生當然看得出來,沈冷至少已經好幾天沒休息好。
「嘿嘿。」
傻冷子只會傻笑「現在睡會兒,先生吃飯的時候喊我。」
沈先生指了指外邊「滾回你自己屋子睡。」
沈冷哦了一聲,起身走到茶爺房間,香噴噴的,可好聞了。
蓋着茶爺每天會蓋的被子,聞着茶爺的味道,傻冷子很快就睡着了,沒多久就傳出來陣陣鼾聲,唯有在家裏才會睡的如此踏實,沒有絲毫防備之心,聽到喊聲,沈先生嘴角帶笑,茶爺嘴角帶笑。
小院門口又停下來一輛馬車,黑獒猛的站起來,然後又懶洋洋的趴了下去,似乎對那車馬聲有些熟悉。
葉流雲扶着老院長從馬車上下來,兩個人看了看廚房那邊冒起來的炊煙,同時笑了笑。
「趕上了,真好。」
「許久沒有嘗那臭小子的手藝,想想就饞。」
老院長覺得開心,邁步進了院子,一進門就看到茶爺圍着圍裙從廚房裏出來,老院長一捂臉「要不然回去吃個飯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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