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經過數次試探,娥姁沒有一次找不到他,因此相信了王氣之說,好像在他的人生中,從黑壓壓的雲層中裂出一道縫隙,有陽光從縫隙里直接照射下來,照到了沛公的身上,覺得暖烘烘的,令他精神大振,一改了往日死氣沉沉、百無聊賴的樣子,不再窩在那洞穴里唉聲嘆氣,戴上斗笠,懸掛佩刀,拴緊了要帶,走出洞穴去,與那些手下一起打獵、開墾荒地,種菜種小麥,不亦樂乎。一筆閣 www.yibige.com
眾人見沛公性情大變,有酒時自然高興,沒有酒時,也不再是無精打采,開始過問眾人捕獵種地的情況,大家都感覺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巡山的去巡山,打獵的去打獵,種地的種地,一群烏合之眾,一下子變得生龍活虎,井然有序。
這日,有人來報,說山下有二十人願意上山來投靠沛公,要將二十條槍刺抬上山來做見面禮,問沛公態度如何。
沛公問明了情況,害怕有詐,叫人首先去把槍刺抬來,只准領頭的一人與莫塞上山,沛公見抬上山來,都是一些明晃晃的槍刺,而且還有三瓮美酒,沛公喜笑顏開。
這時候,那人見了沛公,撲通跪下道「小人不才,拜見沛公!」
沛公見他面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叫他起來說話。那人謝後,起身道「小人之前曾經與沛公在沛縣共過事,乃是趙泗亭亭長趙磊。因受李歸虛那狗賊之命帶眾衙役亭卒前來芒碭山,要捉拿沛公回沛縣問罪……」
趙磊把二十人在鳳城前不能進,後不能退的事情仔細告訴了沛公,沛公道「那奸賊手段毒辣,加上縣令和他臭味相投,竟然在沛縣公然做出這等事情來,簡直無法無天了。我不救你們時,也愧對生我養我的沛縣老百姓,我若救你們時,待有朝一日咱們得回沛縣,也好叫你們二十個人,每個人在他和縣令的身上剮上一刀,方解那心頭之恨。」
於是叫趙磊下山,把那些衙役叫上山來,加上原來那些逃走了又回來的勞役,一直在芒碭山上和沛公一起同甘共苦的乏徭人員,一起算起來,達到了一百一十人之數,這些人中,有二十四把佩刀,二十條槍刺,加上莫塞手裏的叉子和樊噲殺狗用的尖刀,近半數的人都擁有了武器,那些赤手空拳的人,削竹為槍、砍樹為杆,一群人天天z芒碭山上操練殺伐技能。
這日,莫塞從沼澤地回來,對沛公道「沛公在芒碭山上,劉公在中陽里。沛公踞山之險,可以安然自得,劉公屈於村落,受累不能自保。」
「如今眾人雖已得休養生息,家人受牽連而人人自危,趁此時官府尚未下手,芒碭山也需壯大人馬,倒不如把劉公、劉媼,以及乏徭眾人家屬都要接上山來,一者保護了他們的安危,二者,人數多之後,這芒碭山上也增加了人氣,三者,他們帶上山來的鐮刀、耙子等鐵器,也好回爐融化之後,打造成刀槍,以便不時之需,如何?」
沛公點頭稱是,然後對眾人道「莫塞所言極是,我們在芒碭山上可以苟且性命,卻不能顧得家中老小。我們在這芒碭山上一睜開眼睛,天就亮了,一閉上眼睛,天就黑了。我們的家人受到牽連,一天不知怎麼挨到天黑,一夜不知怎麼熬到天亮,他們度日如年,橫豎都是為我們遭殃,倒不如將他們接上山來,就是死,也會死在一起;就是要活,也要活在一起。有朝一日,我們回到沛縣,我們的家人也隨我們回到沛縣,不至於家破人亡沒有個尋處。你們看好不好?」
趙磊聽了,高興道「我們出逃在外,思念自己的家人,恍如隔世,沒有那天晚上不夢見他們的身影的,如今聽了沛公之言,覺得甚好。」
眾人紛紛都說這個辦法可行。
「就是官府上了芒碭山,把我們這些人抓去,家人至少也得到確切的消息,不至於連我們去了何處都不知道,就是想收屍埋葬,都不知要到哪裏找去。」
於是,沛公叫莫塞安排眾人按照先後遠近的秩序依次下山。
他道「在這芒碭山上,眾人缺衣少食,本應不該接納家屬上來受苦,讓大家的日子雪上加霜,然沛公急他人所急,想他人所想,要把眾人家中老小接上山來,我們這些乏徭之人就應該明白沛公的一片苦心。這時候下山去,為遮人耳目,不能一下子全部走完,理應十人一批。這十人又不能同時是一個村落的人,一個地方只能去一個人,避免回來的時候,人數眾多,別人見有人成群結隊上芒碭山,一定會懷疑而報告官府。」
他說「下山去之後,白天不能進村子,要在天黑之後進入,回到自己家後,也不要着急把家眷接回,應叫家裏人把家中的耕牛、豬羊等值錢的東西賣了,將所得的錢財到街道上購置耕耙、鋤頭、鐮刀等鐵器,反正越多越好,到了夜深人靜時,把這些鐵器攜帶上山。」
莫塞道「李歸虛不殺,縣令不死,我們就沒有出頭之日,也不能回沛縣。只有那兩個混蛋死了,他們的陰謀詭計才得以暴露於天下,大家的冤情才得以雪清。那些攜帶上山的鐵器,我們用來打造刀槍,若是官府上山來清剿我們,,我們才有武器與他們對抗,只要不落入虎狼之口,我們終會等到黃河澄清的那一天!」
有人道「如此安排倒也合情合理,只是我們是乏徭罪人,罪有應得,就是李歸虛死了,縣令也亡了,我們仍然還是犯人,好像沒有什麼冤情可講,如何澄清?除非秦二世也死了,大秦滅亡,我們才有那翻身的日子可講。」
莫塞道「我們這一次是去驪山服勞役,而不是去戌邊服兵役。戌邊服兵役就不同,北方的匈奴和南方的蠻子,隨時隨地都要侵犯邊疆,他們什麼時候侵犯,什麼時候就要徵用兵卒去戌邊。而服勞役就不同,你們想一想,哪一年被徵用的勞役不是到第二年正月初一為期限?總是一批服役完了,一批去接替服役,忽然之間冒出個八月十五為期限的勞役徵用,這不符合往年慣例,難道大家就不去想一想這其中的名堂?」
那人道「如此看來,是那縣令和縣尉在文書上動了手腳,將我們這些人推向死亡的深淵?」
莫塞道「我不是衙門裏的人,自然不知道真假。待以後有機會,問一問衙門裏的人,自然就會水落石出了。總之一句話,李歸虛不死,縣令還活着,大家回沛縣,那是想也別去想的事情。」
旁邊那些衙役道「這種事情,就是我們衙門裏的普通公人也不知情,雖然覺得今年徵用勞役不同於往年,但也不去深究。如果當時想到這一層,問一下縣丞蕭何,也許會猜出個幾分的內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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