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從來沒見着誰將七殿下氣成這個樣子,面色青如黑炭,臉上黑雲壓山,盛怒地大步出了安家老宅,上馬車時,還踹了馬車一腳。筆神閣 bishenge.com
他分外的驚撼,安小郡主果然有着常人沒有的獨一份本事。
馬車離開安家老宅,回到七皇子府,一路上,楚硯已自己消化了怒火,恢復如常,下了馬車後,他吩咐,「將嬤嬤送回宮裏,告訴母后,讓她不用擔心,她的好侄女好的很,用不着人操心。」
丟下一句話,他徑自進了府。
竹影眨眨眼睛,想着這怒火其實還是沒消的。
七皇子府的管家親自將那名嬤嬤送回了皇宮,見了皇后,如實地將七皇子的原話說了。
皇后嘆了口氣,「小安兒這孩子,自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罷了,她不要就不要吧。」話落,她納悶,「不過,我怎麼聽着硯兒這話不對勁他們兩個不是和好了嗎如今這是又話不投機了」
賀嬤嬤也奇怪,「不知是怎麼回事兒」
皇后把那名被送去安家老宅又被退回來的嬤嬤叫到跟前問,「你跟着七殿下去安家老宅,可見着小郡主了」
那名嬤嬤搖頭,「回皇后娘娘,奴婢沒見着小郡主,在院外等着了。」
「也就是說,你不知道經過了」皇后看着她。
那名嬤嬤猶豫了一下,小聲說,「七殿下與小郡主在畫堂里,奴婢在院外等着,不知二人說了什麼,七殿下走出來時,似乎很是生氣震怒,上馬車時,還踹了一腳馬車。」
皇后驚訝了,「他們這是打架了」
那名嬤嬤也不敢胡說,「奴婢也不知,奴婢只是說了自己看見的。」
皇后擺擺手,「你下去吧此事不准與人說起,你被退回來之事,是小郡主習慣自己照顧自己,才不收留你的。」
「是。」那名嬤嬤退了下去。
皇后倒是不擔心二人打架,反而還有幾分想笑,「硯兒從小到大,你見過他翻臉幾次我是沒怎麼見着。」
賀嬤嬤想了想,「奴婢也沒怎麼見着。」
七殿下那個淡漠的性子,就算誰得罪他,他也只會記着,秋後算賬,不會震怒當時就翻臉。能讓他翻臉且還震怒地踢馬車,怕是怒極了。
皇后笑,「不知小安兒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把他氣成這樣。」
賀嬤嬤也揣測,「要不然,奴婢去安家老宅一趟七殿下那裏制定是問不出來的。」
「你以為小安兒的嘴就那麼好撬開」皇后擺手,「罷了,小安兒沒事兒就好,他讓本宮少操心,本宮就少操心吧。」
賀嬤嬤點點頭。
「惜才人快生了吧讓人盯着點兒,別出了差池。」皇后想起別的事兒,「陛下年紀大了,孩子雖然一大堆,但越來越喜歡新生的嬰兒,這麼多年,後宮在本宮的治理下沒出錯,如今這時候,也別出錯,要保證陛下的孩子,每一個都給本宮順順利利地生出來。」
「您放心,奴婢都讓人盯好了。」賀嬤嬤壓低聲音,「又那起子想要鬧騰的,都提前敲打了。」
「嗯。」皇后放心了,「越是這時候,無論是本宮管轄的後宮,還是硯兒身上,都不能出錯。多少雙眼睛看着呢。」
「是,咱們七殿下是個穩重的性子,如今與以前一樣,除了陛下交給他的事情多了很多外,七皇子府上下固若金湯,沒人生事兒,踏實的很。」
皇后點頭,「這樣才對。」
安華錦把楚硯氣走後,坐在畫堂里喝了兩口白開水,還是難受的很,便又抱着湯婆子回了房間,躺回了床上。
又在床上忍了半個時辰,她終於忍不住了,騰地坐起身,對外喊,「孫伯。」
「小郡主,您有什麼吩咐」孫伯連忙問。
安華錦咬牙,果斷地說,「你去找顧輕衍,就說我難受,問他有沒有法子讓我不難受。」
孫伯頓時緊張,「您又難受了七公子走時是交代了,老奴這就去找他。」
安華錦又重新躺回床上,有點兒沒面子,昨日她還死活要趕人,今日就讓孫伯去找人。不過,反正楚硯已經知道了,不管她是被楚硯冤枉還是沒被冤枉,她不守規矩禮數都已經坐實了,她何必再委屈自己忍着難受
既然有良藥,那麼,她是傻了才不用
顧輕衍又不是外人
安華錦想通了,便抱着被子等着顧輕衍被找回來。
孫伯親自去的吏部,由着人通報後,他被領進去,見着了顧輕衍。
老尚趙尚正在對顧輕衍做交接事宜,他只等着將所有事情都交接給顧輕衍後,便進宮去找皇帝告老辭官。
顧輕衍素來是個溫和內斂的性子,今日卻有些隱隱的焦躁,似乎恨不得趕緊處理完手中的事情一樣,不時地看一眼天色和沙漏,他看的次數多了,使得趙尚停下手中的事情看着他,「懷安,你今日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顧輕衍自己也發現了,他默默地嘆了口氣,見老尚一臉關心,他也不好糊弄,如實說,「安小郡主身體不適,我有點兒不放心。」
趙尚一愣。
顧輕衍有些歉疚地說,「老尚,對不住,是我心有牽掛,做事情不專心。她不太懂得照顧自己,安家老宅又沒有個長輩。」
趙尚頓時笑了,伸手拍拍他的手,老懷大慰,「懷安啊,老夫難得看到你這個樣子,甚是新鮮。少年人,就該這樣,有情有義,有血有肉,你以前啊,性子太冷清了。」
顧輕衍揉揉眉心,無奈地笑笑。
「老夫晚幾日再辭官也是一樣的,今日放你的假,你回去吧。」趙尚大手一揮。
顧輕衍想了一下,點點頭。
他還沒收拾離開,便聽人稟告孫伯來了,目光閃了閃,便讓人將孫伯叫進來。
孫伯見了顧輕衍,看吏部眾人忙得團團轉,七公子似乎也在忙,他有些不好開口,但到底是自家小郡主事重,還是將安華錦讓她傳的話快速地原封不動地說了。
顧輕衍聽了孫伯的話,啞然而笑,她哪裏是問他有沒有什麼法子讓她不難受分明就是變相地在說他走了她就難受,讓他回去陪她。
看來昨日一夜他雖辛苦,但也真是不算白費。
孫伯見顧輕衍半天不語,試探地問,「七公子,您也沒有法子嗎要不老奴再去請陳太醫」
「不必。」顧輕衍擱下手中的事兒,「我回去陪她。」
孫伯看着顧輕衍,「那您不是不正在忙嗎」
「是在忙,不過事情可以擱一擱,她比較重要。」顧輕衍抬步向外走。
孫伯心裏感動的不行,七公子看重自家小郡主,對小郡主好,等回去,他一定要告訴小郡主,以後也對七公子一樣好才行。
吏部尚一把年紀,人已經成精,看着孫伯感激涕零分外感動地請顧輕衍離開,他捋着鬍鬚笑,「這個臭小子,真不知該說他們倆誰才是那個一物降一物的人。」
顧輕衍很快就隨着孫伯回了安家老宅,進了楓紅苑,邁進門檻,他便看見安華錦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瞅着他,看起來可憐極了。
他昨日一夜未睡的鬱氣一下子就消散了,對她笑着揚眉,「我剛走,又難受了」
安華錦面色有點兒不太自然,但事已至此,破罐子破摔,蠻有幾分不講理地說,「昨日讓你走,你不走,你慣的毛病,自然要你負責。」
顧輕衍好笑,來到床前,很好說話,「嗯,我慣的毛病,我負責,給我讓個地方」
安華錦主動地往床里挪了挪。
顧輕衍脫鞋上了床,重新躺下,將她抱在懷裏,語氣愉悅,「這樣可行」
簡直太行了
安華錦點頭,重新窩在暖烘烘的懷裏,閉上了眼睛,果然治癒效果很好,他剛來,躺在身邊,抱着她,他就沒那麼難受了,暖融融的,小腹似乎也不疼了。
顧輕衍趁機說,「你昨日趕我走時,有沒有想過今日」
安華錦「」
翻後賬
她閉緊嘴巴,不說話。
顧輕衍側頭看着她,她枕着他的胳膊,手臂抱着他,自動將他另一隻手放在她小腹上,很是心安理得地將他當作抱枕,這時候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不合禮數了。
人心有多善變,他總算是從她身上見着了實例。
「嗯」顧輕衍見她不說話,故意追問。
安華錦扁扁嘴角,小聲嘟囔,「沒想過,誰知道一夜之間能夠讓人養成如此神奇的習慣啊。」
她還有點兒委屈
顧輕衍氣笑,伸手用了點兒力地捏她的臉,「以後,你記住這個教訓。再有此類事情,不准我不讓我不想我趕我之前,先想想昨日。」
打臉來的太快,不過一夜,安華錦長了教訓了。
她無言了一會兒,很是誠實地點頭,有氣無力,無法反駁,「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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