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 第537章 況南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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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點……」樓鳳霄垂首想了想，「他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若當年他的親人對他能多一絲情感，他也不至於落得今日這境遇，聽起來，他應該是曾經被自己的親人所傷。筆神閣 bishenge.com」

    「被自己的親人所傷……」沈商卿面露疑色，「什麼人會去傷害自己的親人？」

    樓鳳霄輕嘆一聲，拍拍她的肩：「你才剛剛醒來，不要想太多，先保重好身體，好好休息。」

    沈商卿抬眼看了看他，沒有再說什麼，抿唇笑了笑，往後仰了仰靠在他懷裏，感受着他身上的溫度，緊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有什麼東西，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兩人彼此都看得明白，對方都有事情在瞞着自己，而且是很重要的事，可是一番交談之後，兩人選擇的卻都是沉默，不問。

    這樣無聲的默契就像是一道鴻溝，突然就出現在他們之間，縱是兩人的心裏都在很努力的想要忽略、想要遺忘，可是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抹不掉。

    再見到況南，已經是十二個時辰之後。

    沈商卿此番強行催動十成靈力潛入唐肅的意識，探查他的記憶，又在意識中被一次次重傷，自然沒那麼容易恢復。

    樓瓊宇和樓鳳霄出去的時候，孟婆也去了奈何橋，她便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發呆，就在她正沉浸在過往回憶中時，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道：「沈姑娘……」

    他的聲音有些猶疑，有些試探，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喊她。

    沈商卿回身看去，只見況南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定定看着她，目光雖然還是和之前一樣溫和，可是那溫和之中卻又多了一絲陰鬱。

    「況南，過來坐。」沈商卿咧嘴一笑，沖他招招手。

    況南心下的顧慮消散了些，緩步走過來在沈商卿身邊坐下：「你身體可好些了？」

    「我沒事。」沈商卿甩了甩自己的手臂，「我就是那天靈力消耗太多，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見她臉色卻是不錯，況南便放心了些，點點頭，想要問什麼，遲疑了片刻，卻始終沒有開口。

    沈商卿似是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淡淡笑了笑道：「你有事想問我？」

    況南躊躇良久，終是搖了搖頭：「原本心中卻有疑惑，可是看到你現在這樣，又覺得有些問題已經沒有再問了。其實從見到沈姑娘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沈姑娘絕非尋常之輩，沒有緣由，就是有一種本能地直覺，我始終覺得，像你、像她那樣的女子，都是世間少有的。」

    沈商卿聞言，不由咯咯一笑：「雖然我沒有見過你說的那個『她』，不過聽你描述，她應該是一位巾幗英雄，有勇有謀的那種，可我這個人恰恰相反，我庸乏懶散，沒有什麼爭強好勝之心，貪生怕死，遊手好閒，你怕是看錯人了。」

    況南卻也不急着否決她，只是陪着她一起笑，過了會兒，他又道：「千人千面，每個人在不同的人眼裏都有不同的樣子，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聽說你們已經拿到你們此行想要找的東西。」

    沈商卿點點頭。

    「那就恭喜你們，趕在鬼域之門關閉之前找到了你們要的東西，可曾想過什麼時候離開？」

    沈商卿想了想道：「按照時辰推算，鬼域之門還有兩天開啟，我和樓鳳霄打算明天先到第一層去，和我們的朋友會合，等鬼域之門一開，就立刻回酆都。」

    況南邊聽邊點頭：「這樣也好，不過到時候我可能就沒辦法送你們了，就先在此祝你們一切順利，也願你能早日救活那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

    沈商卿愣了一下，仔細想了想他的話：「你……是要……」

    她沒有把話說完，而是豎起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

    況南會意，點頭笑了笑：「想想也是荒唐，我這樣殺人無數、雙手沾滿血腥的人，竟然也有再世為人的機會。」

    沈商卿問道：「你相信命嗎？」

    況南下意識地搖搖頭，頓了頓，又點了點頭。

    「也許，你與孟婆就是彼此命數里的那個變數，陰差陽錯之下你們遇到了彼此，反而成全了對方，救贖了對方。」

    「或許吧。」況南長嘆一聲，目光落在那個時間轉盤上，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沒有再說話。

    這兩天對於這地府里的改變，感受最為強烈的莫過於這裏的鬼差與遊歷的魂魄，尤其是在得知孟婆與唐肅之間的故事，得知兩人前一世曾經夫妻之事，更是大為震驚，更多的是感動。

    是以這段時間孟婆在奈何橋頭送湯時，有不少人來觀望，礙於律令，又不敢靠得太近，反而引起了更多的好奇心。

    一行魂魄前來，各歸各處之後，孟婆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突然察覺到有人在看着她，便回望過去，只見況南站在橋頭，手中提着兩壺酒晃了晃。

    孟婆不由彎眉一笑，放下手中的勺子，與他走到一旁坐在奈何橋的欄杆上，眺望着寂靜的河面。

    四下里一片靜謐，只有兩人時不時碰碰酒壺的聲音，直到一壺酒喝了大半，孟婆才開口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站在那裏，呆呆傻傻的，只一眼便能看出你魂魄殘缺。」

    況南低頭笑了笑：「我記得你當時說過，說我是無魂之人，還說我這樣的人大多乃窮凶極惡之輩正因如此，連閻王爺都不敢收，所以要被放逐世間，無所歸處……」

    他停了一下，尤其好奇地看着孟婆：「那為什麼我後來去卻能在這裏留下？」

    孟婆聞言，狡黠一笑：「因為我有私心，因為那時候我看到你的樣子，總覺得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想聽外面的故事，最重要的是，那時候我在你眼中看到絲毫的兇惡之意，我便想，也許這就是命，是命中注定讓你遇到我，讓我藏這個私心，給你一個機會。」

    「所以，我該感謝你，如果沒有遇到你，要麼，我變成一個真正的孤魂野鬼，要麼，我就此魂飛魄散，臨了都無法釋懷前生之事。」

    孟婆搖搖頭：「你唯一要謝的，其實是你自己，或者說是你心底牽掛的那個人。是因為無論你做了多少惡事，你心裏始終有一個讓你放不下的人，你因為她，強行抽離了自己一絲魂魄，卻反倒給了自己一個重新悔過的機會，這一點沒有別人能幫你，除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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