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油融化,等油溫上來放進去切碎的蔥頭和肉塊,片刻之後那爆香的味道就鑽進人的鼻子裏,肉里的油也都煸出來之後加水,等到肉燉的差不多了再把切成塊的土豆放進去,沈冷把鐵鍋的鍋蓋蓋好,回頭看了一眼,孟長安和陳冉兩個人蹲在那看着他,好像兩隻等吃的小狗。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肉香撲鼻,沈冷把米飯蒸上之後擦了擦手,又點了一小堆火,穿了饅頭在火堆上烤着。
「什麼時候能吃」
陳冉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將近兩天兩夜了,是真的餓了。
「再過一小會兒,什麼時候饅頭烤的差不多了肉也就差不多了。」
沈冷翻烤着饅頭,陳冉和孟長安也一人穿了一個饅頭蹲在那烤。
誰又能想到,這三個從江南道安陽郡魚鱗鎮走出來的小男孩,在某一天會成為大寧的肱股之臣,會成為軍中年輕人心目之中的榜樣和目標。
「打完別古城之後,陛下應該會暫時停一停,派人與東南瀚海城那邊聯絡,其實戰局到了現在已經變得不明朗」
孟長安看了沈冷一眼「表面上看,我們從西南殺過來一刀捅在黑武南院大營的肋骨上,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我們其實算孤軍深入我們所依仗的是黑武國師心奉月與汗皇桑布呂不和,若他們兩個突然變得和氣起來,心奉月率軍從另外一邊把咱們的退路堵住,怕是」
沈冷嗯了一聲「陛下在咱們軍中,一旦黑武人從北邊再次組織一支強大的軍隊過來,南院大營出兵橫插,我們就被堵死在這了。」
陳冉道「現在最擔心的不單是心奉月,還有我們的後勤補給,我們打的太快了,糧草輜重根本上不來。」
沈冷道「我已經讓王根棟率軍進白河,白河往北的分支叫蒼河,來的時候我看過,蒼河水路寬闊可通大船,咱們的水師從白河進入蒼河,能到別古城一百八十里之外的白葉山,這一百八十里不算長,那就是維持十萬大軍生死的糧道,一百八十里我們的援兵很快就能趕到,可黑武人若是只燒不搶,我們怕也來不及救。」
孟長安道「七寶武功強做事又謹慎,我安排七寶帶一支隊伍在糧道上來回巡視。」
「七寶大哥沒問題。」
沈冷點了點頭,他在地上畫了一個草圖「我們在這,別古城如果再往西深入我們完全不熟悉,誰也不知道心奉月會不會來,如果他不來我們沒有後顧之憂,如果他來了,我們就只能向南突圍,可是一旦形成突圍的局面,南院大營就會不惜放棄野鹿原也要把陛下堵在這。」
陳冉長長吐出一口氣「好在,心奉月是巴不得桑布呂被咱們殺了的。」
別古城將軍府。
皇帝看了一眼面前的地圖,從別古城再往西就沒有詳細地圖了,葉雲散雖然在黑武潛藏了那麼久,有機會接觸到地圖,可實際上黑武本國的地圖都不完善,別古城往西,南院大營往北,這一帶地圖上只是簡略標出了山川大河的位置。
這就像是一條看不清楚的黑暗峽谷,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從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撲出來。
「邱萬林。」
皇帝看向新軍左軍將軍「你分派斥候往西打探,最少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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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旨」
邱萬林俯身「臣馬上就去安排斥候。」
「往北也要派人去。」
皇帝的眉頭微微皺着,沒有誰比他更清楚自己在冒險,可是為了打贏黑武,這險必須要冒。
「勞有信。」
「臣在。」
「分派斥候往南邊瀚海城送信,告訴武新宇朕的位置,不要只派一批人,斥候要穿過南院大營控制的範圍,兇險異常,十隊斥候,能有一隊人過去就是萬幸,告訴士兵們這有多兇險朕知道,這是九死一生的一條路,可是朕需要他們。」
「臣遵旨。」
勞有信垂首道「大寧子民,皆願為陛下奉獻生命。」
「朕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朕不忍。」
皇帝吐出一口氣「先這樣吧,你們安排好了就吩咐隊伍休整,暫時不會再向前進軍,讓輔兵把別古城城防修繕一下,朕總是隱隱約約的覺得,桑布呂沒有那麼容易認輸,知道朕打下來別古城,他一定會來。」
「臣這就安排。」
勞有信和邱萬林兩個人俯身拜別,出了房之後分別去安排軍務,皇帝在椅子上坐下來,看着外邊的天空。
如果天佑大寧,下一戰就應該可以分出勝負了,他就是要引桑布呂來與他決戰。
黑武,南院大營。
牆上掛着一面巨大的地圖,黑武汗皇桑布呂盯着地圖已經看了許久,地圖分別用兩色炭筆劃出來他的軍隊和寧人軍隊的位置,已經許久了,桑布呂的眉頭都沒有舒展開。
戰事越來越不利。
「報」
有人從外邊快步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寧軍已經攻破別古城。」
啪嗒一聲,桑布呂手上的炭筆掉在地上。
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荀直眯着眼睛看了看桑布呂的反應,他自己依然面無表情,牆上掛着的這地圖他也已經熟記於心,不用看也知道別古城的位置有多重要,一旦別古城落在寧軍手中,寧軍就形成了一把鐵鉗,狠狠的把南院大營夾住,李承唐真的厲害,厲害到讓荀直心中實打實的佩服。
「科羅廖呢」
「科羅廖將軍率軍救援不及,被寧軍在北馬古城攔住,廝殺一日一夜未能突破寧軍防線。」
「這個廢物」
桑布呂怒吼了一聲,轉身看向遼殺狼「你派人去現在就派人去,把科羅廖的人頭給朕砍下來」
遼殺狼連忙俯身「陛下,此時臨陣而斬大將,有傷士氣。」
「他先丟了三眼虎山關,再丟了別古城,大將他也配得上大將二字朕把後背交給了他,可他卻把朕的後背交給了寧人」
遼殺狼還要說什麼,桑布呂一擺手「不用再說了,傳旨給科羅廖,讓他自己了斷吧,人頭送到南院大營,朕要看看他那張臉上有沒有愧疚」
遼殺狼在心裏長嘆一聲,雖然他和科羅廖不和已久,可是他卻很清楚此時若斬了科羅廖,不說白得碾山關和東馬城,就算是南院大營這邊軍隊的士氣也會被狠狠的抽打一下,本就已經處處被動,士氣再衰落的話,天知道下一仗該怎麼打。
「陛下。」
荀直俯身說道「不如再派人回星城,若國師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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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軍南下就能將寧帝困死在別古城,這一戰,不管寧人打下來黑武多少疆域都不算什麼,只要能堵住寧帝退路,兩面封鎖,誅殺寧帝,寧人就算是徹徹底底的輸了,而且會在未來幾十年都難以重振。」
桑布呂猛的回頭看向荀直「派人去見國師」
荀直低着頭說道「臣只是在分析此時局勢,向陛下諫言,是此時最好選擇。」
「你們以為」
桑布呂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你們以為,朕真的沒有派人去見過心奉月朕已經先後派了四批人回星城,親筆信朕也寫了四封,朕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可是你們也看的清清楚楚,心奉月是要朕死,他怎麼可能會在此時率軍來援若能保住黑武,朕可以死,但朕不能就這樣死,把江山拱手讓給心奉月那樣的卑鄙小人」
荀直看着桑布呂的臉,那臉上全都是憤怒,近乎到了崩潰邊緣的憤怒。
「陛下,已經做了四次努力。」
荀直垂首道「那為何在意,再多做一次努力」
桑布呂一怔,沉默下來。
遼殺狼也垂首道「臣,願代陛下寫信。」
「你」
桑布呂忽然一皺眉。
「你替朕寫信你是不是給心奉月寫過信」
他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遼殺狼連忙跪倒在地「臣從沒有私下裏與國師有過聯絡,臣以人頭擔保。」
荀直勸道「陛下息怒,此事是臣提及,大將軍也是為陛下分憂,也是為維護陛下威嚴。」
桑布呂長長吐出一口氣「你起來吧,朕沒有懷疑過你,朕只是太生氣你現在選派一人去東馬城那邊接替科羅廖,要快,趁着寧軍在別古城立足未穩,朕要把寧帝打死在別古城,就算是沒有心奉月難道朕還不能打了」
遼殺狼起身「臣舉薦元輔機赴東馬城為主將。」
桑布呂略一沉吟,點頭「准了,但元輔機智謀有餘卻不能上陣廝殺,朕讓禁軍副將元洲帶人跟他一起去,以元輔機為主將,元洲為副將,他們到東馬城之後,立刻整頓軍隊,定在」
桑布呂再一次走到地圖前,看了看別古城的位置「定下十天後,朕親自率軍從南院大營往北,元輔機與元洲率軍策應,這一戰,務必誅殺寧帝遼殺狼,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遼殺狼垂首「臣,臣覺得不妥,若大軍調集精銳進攻別古城,南線力量薄弱,南線,才是寧軍主力。」
「但寧帝不在南線。」
桑布呂哼了一聲「正如荀直先生所言,這一戰若是能誅殺寧帝,之前丟了多少疆域都不算輸。」
荀直俯身「謝陛下認可。」
與此同時,別古城城外。
野山,巨石,迎客松。
松樹下有個一襲青色長衫的中年男人負手而立,他站在那看着遠處別古城。
他帶着他的劍,他本來有三把劍,一名帝運,一名承天,一名破甲。
此時此刻,承天在手。
別古城裏,寧帝在那,別古城南邊四百里就是珞珈湖,寧帝曾經說過,有朝一日,將大楚帝運劍沉劍黑武珞珈湖,他在等,他等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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