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豁出命去懟項太后,場面異常的安靜,真可謂是落針可聞。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然而詭異的是陸錚放蕩形骸,肆無忌憚,項太后反而冷靜了,她不似先前那般憤怒,神色讓人難以琢磨,她本來就是城府極深的人,現場誰能知道她心中所想?
柳紈跪在地上,真是連呼吸都覺得不暢,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下了決心,動了自己所有資源將陸錚救下來了,她以為憑自己的能力和資源,應該能夠保陸錚平安。
的確,這些年她在北燕在薛家積攢了很多資源,放眼整個薛家,家事基本都是她來掌握。最重要的是她和太后的關係非同一般,這有是薛家不得不倚仗她的原因,要不然一個薛家第三代的夫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權柄?
可是,柳紈的權柄再盛,面對太后的時候她也只能是個奴才,陸錚現在和太后為敵,她能怎麼辦?
「來人啊!把陸錚給我抓起來,關進刑部大牢!」項太后勃然道。立刻便有幾名護衛過來把陸錚按住。
柳紈再也顧不得了,匍匐在地道:「老祖宗,您就饒陸公子一命吧!陸公子冒犯了您,可是他……他……他……真的沒有惡意啊。
我願意用我的性命擔保陸公子是沒有惡意的,請老祖宗萬勿傷他……」
「哦?」項太后冷哼一聲,盯着柳紈道:「你這丫頭今日倒是稀罕啊,竟然還頂撞其哀家來了?就為這麼一個所謂的大康才子麼?哼,我萬萬沒有想到,你身為薛家的少夫人,竟然也像外面那些不懂事的小姑娘似的,迷戀所謂的才子,真是荒謬之極!」
項太后說完站起身來,道:「姓陸先關起來,倘若真如他所說,我可以留他一命。可如果他還有半句虛言,哼,我絕對不能饒過他!」
太后一言九鼎,陸錚鋃鐺入獄,同樣是入天牢,陸錚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這一次也非常的隱秘,因為太后並不想將這件事傳出去,陸錚進入天牢,見到岑金雙的那一刻,他大抵知道,自己之前的搏命應該是起了一些作用,項太后對他的話應該相信了至少五分。
一念及此,陸錚又有些感嘆,瞧瞧岑金雙,一表人才,生得風流倜儻。項太后雖然身份尊貴,可是畢竟年紀已經老邁,年過六旬了!
岑金雙這些年和太后走得近,成為太后的面首,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有趣的是項太后對岑金雙竟然還真有感情,她因為岑金雙的東窗事發,失去了冷靜,幾乎要和大康為敵。
現在陸錚強行扭轉乾坤,把岑金雙說成是大康的背叛者,項太后雖然把陸錚下獄了,可是她心中卻有幾分相信陸錚的話了,要不然陸錚犯了那麼多事兒,她定然不會費這麼多周折!
陸錚看着岑金雙,岑金雙也看着他,兩人被關在了一間監舍。陸錚心中清楚,此時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有一雙眼睛在盯着這裏,他和岑金雙所說的任何話第一時間都會傳出去。
岑金雙是城府極深之人,他看了陸錚一眼,嘴唇抿得很嚴實,一個字都不說,陸錚暗暗鬆了一口氣,他道:
「怎麼了?岑大人,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進來了?哈哈……」
岑金雙輕輕搖頭,又點了點頭,道:「是啊,我以為你早就死了!我是棄子,你是炮灰,彼此半斤八兩,原也如此啊!哈哈……」
陸錚皮小肉不笑的道:「真的是如此麼?我看未必吧!岑大人如果真行得穩,坐得正,無愧於大康,無愧於陛下,你會有此遭遇?陸長河為花這麼大的代價來對付你?」
岑金雙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沒有了一絲的血色,過了好大一會兒,他的情緒忽然變得激動,他幾乎是在咆哮道:「你放屁,我岑金雙的心思日月可鑑,我是大康的人,忠心耿耿為大康,怎麼可能有變故?你們對付我,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終究不得好死!」
陸錚心中一沉,心想岑金雙這麼說很不妙了,他連忙想跟對方使眼色,可是轉念一想,岑金雙如此精明奸詐之人行事,比自己老辣多了,還需要自己給他指點麼?
現在的局面陸錚能看明白,岑金雙能不明白?一念及此,陸錚嘿嘿冷笑道:「岑金雙啊,岑金雙!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給我慷慨激昂的說什麼對大康忠心耿耿!你這些話只能騙鬼,到了這一步,你我都落難了,大康救不了你了!而你在燕國呢?當你失去了太后的信任,你什麼都不是,你一無所有,連你這條命都留不了多久了!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跟我唱高調,說什麼對大康忠心耿耿,你還能更滑稽搞笑一些麼?
別的事兒我先不說,就說這些年北燕我懸鏡司的力量日復一日的削弱,可是公主龍靈秀手底下的勢力卻是越來越強,關於北燕的通商我懸鏡司竟然越發無法掌控,幾乎被龍靈秀壟斷,你可以說自己是屈服於公主的壓力,而不得不如此為之。
可是情報方面,你竟然也被內庫司給壓了下去,每年懸鏡司給你大筆的銀子,你可有一分花在了情報上面?
你以為整個北燕就只有第一個人便搞定所有麼?三歲的小孩也不會信你啊,事到臨頭了,你狡辯有什麼用?因為事實就在那裏,誰也不能否認!」
岑金雙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慢慢的低下頭,陸錚道:「怎麼了?岑大人不堅持你之前的慷慨激昂的麼?」
岑金雙輕輕的搖頭,道:「我可以確信了,你現在大抵和我一樣,你我都落難了,去日無多了,剛才的那些話着實沒有了意義!
你是個聰明的年輕人,目光很銳利,言辭也很犀利!是啊,這些年內庫司在北燕的風頭很盛,相比起來我們懸鏡司的力量日漸衰落,首尊大人懷疑我也應該!
我二十歲不到就來北燕了,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早些年我的確不敢有絲毫違背大康的意思!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我在北燕這些年,處處受到優待,不僅官運亨通,財運也亨通。我在這裏成了家,立了業,我在這裏有了功名,得了官職!
你瞅瞅我的家吧,從上到下都是北燕的人,唯獨一人是南人的血統,我效忠大康懸鏡司,是我的職責,但是北燕卻是我的家啊……」
說到此處,岑金雙的情緒忽然之間變得激動起來,他仰頭看着天,漸漸的開始哭泣,最後痛哭流涕!
他嘶啞的聲音對陸錚吼道:「你見過有派往敵國的探子一待便是三十年的麼?我的最寶貴的歲月都在北燕度過的!
我在北燕從最小的官兒做起,一步步承蒙天后賞識,我成了北燕的宰相!你說說,我一個探子在大康是個什麼角色?我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奴才啊!我真是天生賤骨頭,寧願去當奴才,不願當宰相麼?我問你,你是不是這樣的賤骨頭!」
陸錚搖搖頭道:「我如果是你,肯定還是想當宰相,位極人臣,握重要權柄!」
「哈哈!」岑金雙哈哈大笑起來,他剛剛痛哭,現在又大笑,一哭一笑,狀若癲狂,他道:「你也知道要當宰相!那我是草木麼?就真無情麼?我也要選擇當宰相啊!
可是事情有那麼簡單麼?陸長河願意讓我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在北燕當宰相?這些年他不知派過多少人過來找我,其中還有頂尖的殺手。
其實,在很多年前,我就和他徹底決裂了,但是雙方彼此都沉默,彼此都不揭穿!這樣的明爭暗鬥,其殘酷血腥絲毫不啻於殊死搏殺!
陸長河厲害,可是我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北燕他要害我不容易,這麼多年我們爭鬥彼此都有勝負,他並未完全佔據壓倒性勝利!
直到你的到來,不僅你來了,而且還把戰神楚天霸也帶回來了,你和楚天霸的作用我就不說了,你自己剛剛經歷過一場大磨難,大抵也能看清楚是怎麼回事!
陸長河這個老東西,終究還是比我要高一籌,事情到了這一步,我無怨無悔,你陸錚卻是有些冤枉,大好的青春白白給我陪葬,哈哈……」
陸錚啞口無言,岑金雙笑得確實越來越瘋狂,陸錚忍不住心頭火氣,怒道:「你笑什麼笑?你狗日的就這麼得意麼?我死了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岑金雙笑得更歡快,揶揄的道:「哎呦,我的大才子還發火了!有什麼好發火的?我聽說你號稱大康第一才子,詩詞造詣極高。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給我送來了這麼一個大才子,讓我在皇權路上還能吟詩高歌,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岑金雙說完,聲音陡然拔高,喊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概當以慷,憂思難忘……」
一首《短歌行》,岑金雙極其發揮,但見他淚眼婆娑,狀若癲狂,陸錚真是一陣恍惚,此時此刻,他真不知道岑金雙究竟是什麼角色,這個人城府太深,他着實看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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