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姑娘失眠了,長這麼大,頭一次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筆神閣 bishenge.com
不成,必須改變形象才行
她爬起來,先把床頭的寶劍摘下來,扔在了地上,又把一對柳葉刀給扔了,門旁有花槍,牆上有弓箭,靴子裏還有匕首我的天啊,這哪是女孩家的閨房,簡直是兵器鋪。那麼斯文的人,肯定不喜歡這些嚇人的玩意。
轉了一圈,兵器扔光了,又想起來,還有盔甲,衣服,嘖嘖,連箭繡袍都有藍姑娘的腦袋大了好幾圈。
真是造孽啊,怎麼平時就沒人提醒自己,該怎麼做個好女孩啊
她噼里啪啦折騰,早就把梅劍給驚動了。
「小姐,府里遭賊了」
藍姑娘瞪了她一眼,「鬼叫什麼我收拾一下不喜歡的東西對了,你往後別叫梅劍了,怪嚇人的,叫,叫小梅,聽着親切」
小丫鬟翻了翻白眼,親切俗氣
「哦我知道了,府里的確來了賊,把姑娘的心給偷走了」
「你個死小蹄子,看我不撕碎你的嘴」
藍姑娘猛地躥過來,來了個餓虎撲食。
「別啊優雅,姑娘,你要優雅優雅啊」
主僕折騰了大半夜,好好的閨房,弄得跟沒了毛的孔雀似的,藍姑娘琢磨着,要買一點畫,弄些刺繡,文雅的裝飾,把屋子重新侍弄一遍對了,天都亮了,去瞧瞧我的柳郎
她急匆匆跑到了老爹的房,發現藍玉正在吃東西,旁邊還多了一副碗筷。
「人,人呢」
藍玉頭也沒抬,悶聲道「讓陛下找去了。」
「陛下」
藍姑娘嚇了一跳,責備道「爹,你怎麼沒跟着去啊」
「我去幹什麼陛下又沒叫我」
「沒叫你也可以遞牌子求見啊」藍姑娘一屁股坐到了柳淳坐過的位置上,埋怨道「他第一次進京,又第一次面聖,萬一吃了虧該怎麼辦」
藍玉抬起頭,認認真真,瞧着眼圈泛紅的丫頭。
「你啊,真是傻透了,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別把陛下給騙了就不錯了,他還會吃虧」
藍姑娘愕然,她愣了半天,粲然發笑。
「真的他那麼厲害啊真是太了不起了」
藍玉無話可說,只能低頭狂啃肉饅頭
丫頭算是沒救了,怎麼連好壞都聽不出來了
全都怪該死的柳淳
「走吧,跟我去見父皇。」
朱標果然言而有信,他早早等在宮門口,把柳淳一路帶到了御花園沒錯,就是在御花園召見
柳淳向兩邊偷瞄,頓時大失所望皇宮的規制是不小,格局甚至比故宮還大三分,但是裏面的東西太水了
好好的御花園,沒什麼奇花異草,也沒有太多的亭台樓閣,甚至連假山石的數量都很少只有一塊塊平整的菜畦
此時已經過了秋收的時候,菜畦上只有一些小青菜,密密麻麻長着。
看得柳淳都想揪幾根下麵條吃了如果放在尋常人家,叫做田園風光,可是放在了皇宮,就讓人覺得異常的違和
朱標許是也覺得不好意思,就解釋道「父皇自從登基以來,就一直在宮裏種菜,種糧以前母后在的時候,除了處理國事,就是在侍弄菜園。頭些年,下面有人進貢父皇一袋小米,煮粥很美味,父皇也喜歡,可擔心擾民,只是讓地方官吏提供一些種子,他在宮裏自己種。許是換了地方,改了水土,種出來的小米根本不好吃,父皇還不許跟下面打招呼,讓他們繼續進貢」
一路上,朱標給柳淳講了許多。
那個英明神武的洪武皇帝漸漸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嚴厲,倔強,又極為自律,勤奮的鄰家大叔
終於,他們趕到了召見的地方,一個老者正在拿着鐵鍬,挖排水溝柳淳目測一下,這一塊有三排灌木,看樣子是茶樹,老者在一排茶樹的前面,挖起一鍬土,覆蓋在茶樹的下面的枯枝和糞肥上面。
柳淳大約看出來了,枯枝和糞肥能給茶樹提供養分,挖出一條溝,方便冬天排水,免得傷損茶樹的根這老者是個行家啊
柳淳向四周瞧了瞧,徑直拿起一把鐵鍬,學着老者的樣子,也開始挖土,覆蓋在根部的枯枝和糞肥上,幹得有模有樣。
朱標略微遲疑,心裏頭暗叫行啊,這小子夠可以的,無師自通啊他還能說什麼,也拿起鐵鍬,跟着幹了起來,大約一刻鐘三個人當中,老者最先完成,柳淳緊隨其後,倒是朱標,落在了後面。
老者掃了一眼柳淳挖的溝,從嘴裏擠出兩個字「不錯」
正在這時候,有個穿着蔥心綠小襖的女孩跑了過來,手裏還捧着個茶壺。
「父皇,喝水」
面對着小丫頭,老者沒法板着臉了,他伏身接過紫砂的茶壺,贊道「好香啊含山,這是你泡的茶」
「嗯」小丫頭用力點頭。
老朱喝了兩口,給女兒豎起了大拇指。
「行了,去玩吧,父皇這裏還有事。」
含山公主轉頭,正好瞧見了柳淳。
小丫頭歪着頭,瞧了好半天,突然道「你,你是叫裴禹嗎」
裴禹
柳淳不解朱標這時候剛剛放下了鐵鍬,忍不住笑道「十四妹真是好眼力怎麼樣,這小子長得不錯吧」
含山公主眼珠亂轉,豎起大拇指,由衷贊了句,「美哉少年郎」
柳淳差點噴了,你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知道什麼是美尤其不能忍,說我是少年郎,那你算什麼
含山公主沒管柳淳,猛地回頭,對着老朱,顫聲道「父皇,會不會有人殺我」
老朱瞧着戲精附體的女兒,也是哭笑不得,急忙伸出單手,把她抱了起來這時候朱標笑呵呵告訴柳淳原來在最近一段時間,京城風靡一齣戲,叫紅梅閣。說的是南宋末年,賈似道帶着愛妾李慧娘遊逛西湖,恰巧遇到了生裴禹,李慧娘贊了一句「美哉,少年郎」,竟引來了殺身之禍。
賈似道把李慧娘殺死,埋在了牡丹之下,又誆騙裴禹入府,想要殺了他泄憤結果李慧娘的魂魄顯靈,保護裴生出了相府,安全脫險。
這齣戲不止在外面演,在宮裏也演了好幾次,弄得含山公主瞧見清秀的少年,就會贊一句。
原來不是特別待遇啊,柳淳還有點失望。
「傻丫頭,你可是父皇的寶貝,誰敢殺你啊」老朱笑道「去玩吧,父皇還有事哩」
哪知道含山公主居然沒動,只是盯着柳淳看,十分認真地叮囑道「父皇,你,你不能,不能害裴生啊要不會被人罵的」
聽着女兒小大人似的話,老朱是越發哭笑不得。
「行,父皇答應你,快去玩吧」
費了好大力氣,總算把含山公主給哄走了,小丫頭還一步三回頭,不停瞧着「裴生」,弄得老朱根本沒法板起面孔。
「算你小子撿了便宜,不然朕非要問你一個抗旨不遵之罪」
柳淳嚇了一大跳,乖乖,他什麼時候抗旨了
「朕問你,普天之下,都用寶鈔,憑什麼在大寧,使用金銀你把朕的旨意,當成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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