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夢,總會有醒的時候。
確切的說,韓玉瑾是給疼醒的。
麻藥退去,左肩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就是這樣疼痛的感覺將她腦中的渾噩驅除乾淨。
想了想那個無厘頭的夢,心裏異常的壓抑,說不出為什麼,就好像是被人蒙着眼睛,看不到前路一般。
是因為那人說的,因為自己的介入,所有的都改變了嗎?
韓玉瑾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時,門「吱」的一聲開了,從門外魚貫而入幾名侍女。
之後,陳貴妃走了進來。
走進床邊,看到韓玉瑾不過一夜的時間,竟蒼白到如此地步,精神也是萎靡不振,她哪裏知道,韓玉瑾給那個書靈打擊的沒了一點信心,再加上昨天失血過多,才成了現在這個鬼樣子。
陳貴妃坐下,關懷的問道:
「你臉色怎麼這樣蒼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傷口還疼嗎?」
韓玉瑾聽着陳貴妃的話,搖搖頭,但馬上又點點頭。
陳貴妃看着她的動作,笑了笑,溫柔的撫着她的額頭說:
「傻孩子,別擔心,女醫一會就來了。」
陳貴妃看着韓玉瑾與韓朔極為相似的模樣,不由得一陣感慨。
若是韓朔依然健在,韓玉瑾的身份,就算是王妃也做得,也不會到現在這般田地。
雖說當初勸孝昭帝賜婚是有自己的一些私心,但也不是沒有為韓玉瑾考慮。
與沈遠寧的那件事傳的滿城風雨,稍微體面點的人家也不會娶她了。
左右夫人,她委屈,陳月喬也委屈。但當時的情況,韓玉瑾除了嫁入沈家,也別無選擇。
想到陳月喬,陳貴妃的眼眸暗了暗。
若不是有意打聽,還真不知道當初那留言是由她那裏泄漏出去。
當初那件事如果瞞下去,打發了知內情的人。一兩年後,還有誰再提起。
韓玉瑾縱然嫁不到侯府,多的是當初跟韓朔出生入死的將門之家,也差不到那裏。
或許是陳月喬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想把韓玉瑾定死在妾的位置上,只是沒有料到會有賜婚的事情,想來她也是後悔的。
是以,陳貴妃對韓玉瑾昨夜的行為很是自豪。這孩子心地光明磊落。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明朗的心了。
「昨晚你太魯莽了,如果承安遲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韓玉瑾也有一肚子苦水,誰能想到那女人身藏利器,還有些拳腳功夫,果然是把這些弱女子想的太簡單了。
「玉謹思慮不周,覺得可疑,卻忽略了既然賊人這般大膽,必是有所依持。」
陳貴妃也未曾想到,還好韓玉瑾跟周承安警覺。提前一步識破了她們的詭計,不然真不敢想後果是什麼。
「月喬已經醒了,早上說來看你,我看你還沒醒,就沒讓她來。」
「哦。」
陳貴妃看着韓玉瑾不咸不淡的表情,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玉瑾,你昨晚的決定對,你與月喬本就是一脈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昨晚的事一旦發生,陳家丟人,沈家也是臉上無光。你的功勞她們都會記着,可是...」
陳貴妃停頓了一下。韓玉瑾凝神聽着,只聽陳貴妃繼續說着:
「玉瑾,在那後宅生活,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卻萬萬不能少。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姨媽,你想說什麼?明說好不好?
韓玉瑾很無語啊,猜不透陳貴妃要暗示的是什麼,索性不猜了,溫順的應道:
「嗯,玉瑾明白了。」
陳貴妃還想再說些什麼時,門口傳來宮人尖細的通傳聲:
「啟稟貴妃,太醫來了。」
太醫診了脈,女官給韓玉瑾換了藥之後,便都退下了。
麻藥會影響傷口的癒合,所以,這次換藥並沒有用麻藥。
換完藥,韓玉瑾仿佛從水裏出來一般,額前頭髮都濕了。
這時,有侍女過來傳話:
「貴妃娘娘,安王抱着十公主在前廳呢!」
陳貴妃聽到,便猜到定是十公主要來的,陳貴妃看着韓玉瑾酷似韓朔的模樣,便想到了十公主親近她的原因。
十公主的生母去世還不足一年,是以,她對生母的印象還很深,當看到與韓貴人相似的韓玉瑾後,便不由得心生親近之感。
想到十公主與周承安一般,都是這宮中沒有母親的孩子,便不由得心軟幾分,溫聲說道:
「喊她們來這裏吧。」
兩人進來後,給陳貴妃請了安,周承安就立在了一旁,十公主頻頻的看向韓玉瑾,只是貴妃不發話,她不敢上前。
韓玉瑾看着她拘謹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個公主,似乎是想靠近自己,卻怕被責備一般。
韓玉瑾抬起沒受傷的右手,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十公主抬頭看陳貴妃沒有反對,反而是微笑的點頭,於是大膽的走了過去。
聲音糯糯的問:
「你疼嗎?」
韓玉瑾笑着搖搖頭,看到她左臉頰上還抹着花花綠綠的藥膏,猜到是昨晚碰着了,便問道:
「你疼嗎?」
「疼,皇祖母說了,抹藥的時候雖然疼,但是能治好病,以後我才會長得漂亮。」
十公主語調里透着對太后的親近,想來太后對她也是不錯的。
韓玉瑾不知道的是,十公主因禍得福,跟同胞哥哥一起養在了太后的慈寧宮裏。
「嗯,我們公主長大了一定是最美的。」
小公主高興的點點頭。
這時,偏殿之內又來了一位客人。陳月喬進來後給陳貴妃請了安後,走近韓玉瑾時便看到了她憔悴的模樣,一時內心五味陳雜,見韓玉瑾看着自己,便拿着帕子揉了揉微紅的眼眶說:
「都怪我不中用,拖累妹妹了!」
韓玉瑾不知道陳月喬是什麼心情,只是很平靜地說:
「姐姐說那裏話,都是一家人。難不成我看着你讓別人算計了去?」
周承安在一旁聽了後,嘴角抽了抽,很成功的曲解了她的這番話。
之後陳月喬又說了一些自責的話,對着周承安也道了謝。
韓玉瑾看着這兩個人。似乎沒人任何的目光交錯,彼此眼中也沒有任何的驚艷之色,這麼說,這輩子,他們兩人不會再有糾葛了?
阿彌陀佛。也算是功德一件。拯救了周承安這個痴情男。
這時,剛好有內侍進來稟告:
「啟稟貴妃娘娘,玄德門的小李子前來稟告,說是越陽侯世子在宮門口侯着,等着接兩個夫人回府。」
陳貴妃聽了點點頭說:
「知道了,你去回一聲,讓沈世子稍等一下。」
「是。」
內侍退下後,陳貴妃轉身問韓玉瑾說:
「玉謹,你怎麼樣?」
韓玉瑾心裏是想回去的,皇宮什麼的。想想就行了,真來了,心底還是犯怵,雖然知道陳貴妃這兒可以放一萬個心,但總還是覺得自己家安心。
正準備回話,卻聽到周承安說:
「母妃看縣主的樣子,這時候移動,只怕會加重傷勢,反倒不美,不如讓她在此休養幾日。待到大安再送她回沈府,也免得這時沈世子看到擔心。」
韓玉瑾「……」
陳貴妃:「……」
本來陳貴妃也想韓玉瑾能休養些時日,後來又想,韓玉瑾受傷是因為陳月喬。這時候如果回沈府,說不定會緩和關係,更重要的是沈遠寧的態度,肯定會更為憐惜玉謹一些。換到誰能為自己情敵捨生忘死,這份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藉此機會。兩人的感情肯定會有所提升。
周承安既然說了,陳貴妃肯定不能當着外人的面駁了他的話,是要留下韓玉瑾的,總不能真把自己心底想的說出來。
隨後她吩咐身邊的女官說:
「你帶着右夫人去玄德門,親手交到沈世子手中。」
「是。」
說完,有囑咐陳月喬說:
「月喬,你先回去吧,你玉瑾妹妹傷勢嚴重,動不得身,過些時候再讓她回去。」
「是。」
陳月喬柔柔的應了一聲,看了韓玉瑾和周承安一眼,便隨着那女官出去了。
陳貴妃又囑咐韓玉瑾,說:
「留在宮裏也好,不管是太醫或是藥材,都是上等,還是承安想的周到,你安心養傷就是。」
韓玉瑾嗯了一聲,周承安見她面色蒼白,精神頭也不大好,就尋了個藉口把十公主帶走了。
陳貴妃也有諸多事,稍留片刻也離開了。
沈遠寧在玄德門接到陳月喬後,見就她一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上了馬車後,陳月喬見他心思不定,便知道他擔心韓玉瑾,心頭仿佛吃了青梅般酸澀,還泛着一絲難以言喻的苦。
待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關切的說:
「夫君是不是在為妹妹擔心?」
沈遠寧聽陸氏說,昨晚韓玉瑾九死一生,本就擔心的不得了,現在見陳月喬一個人出來,怕她多想,便沒有流露出對韓玉瑾的關切之意。
這會聽她問起,便輕輕的「嗯」了一聲,以示回應。
陳月喬笑了笑,手落在沈遠寧的手背上,安慰着他說:
「夫君放心吧,太醫說妹妹已經沒有大礙。安王方才留妹妹在宮裏休養幾天,陪貴妃娘娘呢。」
陳月喬似乎沒看到沈遠寧瞬間變色的臉,繼續說道:
「在宮裏對妹妹也好,守着太醫,藥都是上好的藥材,肯定比在咱們府痊癒的要快。」
小劇場:
玉瑾:難不成我看着你讓別人算計了去?
某客:我筆下的女主就是品格高!
玉瑾:你還是留着給我算計吧!
某客:......你說話不大喘氣能死?(未完待續。)
PS: 謝謝洋蔥、三月的和氏璧,碼了個大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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