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袁紫煙想要縮回手,但卻被許庭輔鉗得很緊,同時他伸出另外一隻手將手帕使勁從袁紫煙手中抽出,哼聲道:「無緣無故為何給陛下用你的帕子,而且這帕子上有股子怪味,怕是被你下了毒了吧?」
一聽這話,群臣都一臉驚訝,眼睛全體投向那塊帕子。袁紫煙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由看向了楊廣,不知道他是否會為了遮掩事實把自己滅口?
御醫很快就過來了,許庭輔得意洋洋的高高舉着那塊帕子,眼睛卻充滿挑釁的看向袁紫煙:「紫煙姑娘,袁大人,今天守着眾位嬪妃和大人的面,我就要揭穿你的真實面目!」
「許公公,我就是袁紫煙,今世前生都是這個名字,哪來另外一個面目啊?」袁紫煙冷哼道。
「你多次給陛下使用這奇怪的藥粉,我早就對此心生懷疑,今天巧了,守着眾人,驗個明白,看你還有話說!」許庭輔腰杆挺直的高喊一聲:「御醫何在?」
御醫聽說帕子上有可能有毒,連忙過去打算接過帕子,楊廣一直陰沉着臉,因為此時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眾人的質疑。
袁紫煙情急之下,掙脫開許庭輔,整個人就撲向了帕子,許庭輔連忙抽回,袁紫煙窮追不捨,邊跑還邊罵:「臭不要臉的閹人,拿着本姑娘的手帕幹什麼,這也是你那髒爪子能碰的?」
許庭輔關鍵時刻,別看年紀大,跑的速度倒是不慢,而且在人群之中鑽來鑽去,口口聲聲嚷嚷着袁紫煙下毒陷害皇帝,袁紫煙實在是沒轍,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對楊廣說道:「陛下,這老刁奴就是被慣壞了,還請陛下還紫煙公道。」
「許庭輔!」楊廣一聲呵斥,滿臉威嚴的說道:「速速將帕子還與紫煙。」
還她?豈不是一切線索又斷了?許庭輔怎麼肯,大概覺得自己這是忠君護主的絕佳時機,還真上了倔脾氣,「陛下,老奴這是為了您好!說不定袁紫煙就是反賊安插在陛下身邊的細作,用這種慢性毒藥陷害陛下!」
「口口聲聲說是毒藥,你可曾有證據?」楊廣的臉陰沉的似乎能下來雨,蕭皇后不由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許庭輔也被皇帝的氣勢嚇了一跳,心裏有些想不明白,為何自己一心幫着皇帝,他反而衝着自己發火呢?再看看幸災樂禍的袁紫煙,許庭輔惱羞成怒,甚至有點失去理智,索性心一橫,直言道:「啟稟陛下,老奴早就懷疑袁紫煙圖謀不軌,暗中也派人搜查過她的房間,一直苦無證據。但是,今日老奴敢以項上人頭保證,這塊帕子絕對有問題!」
「陛下,許庭輔血口噴人!你也聽到了,他竟然私自調查我,還搜查我的房間,陛下,你可得為我做主!」袁紫煙也說道。
「陛下,容老臣說一句話。」一旁的裴矩站了出來,沉聲道:「袁大人和許公公各執一詞,不如就讓御醫檢驗一番,若是無毒,也可還袁大人清白。」
是啊,眾人皆是這個看法。楊廣迫於壓力,只得命許庭輔將帕子交到御醫手上,哼聲道:「御醫,你可要仔細檢查,莫要冤枉了好人!」
這個好人字樣,楊廣說的有些重,御醫一時拿不住主意,一個是追隨多年,內侍總管許庭輔,一個是平步青雲的袁紫煙,皇帝到底更傾向於誰呢?看似袁紫煙更得寵一些,但是許庭輔也跟皇后有莫大的淵源。
御醫一邊檢查一邊內心打鼓,只是聞了幾下,他的臉色就變了,驚訝的簡直說不出話來,因為他分明聞到了嚴禁藥物的味道,這東西極易上癮,而且足以讓一個小康家庭破產。
一看御醫這幅表情,人們難免竊竊私語,難道袁紫煙真敢給皇帝下毒?
就在這時,蕭皇后終於說話了,「許庭輔,本宮看你是老糊塗了吧?即便是用毒,那麼毒藥又藏在何處?」
楊廣有些驚訝的看了眼蕭皇后,她明顯是在向着自己說話。只聽蕭皇后又說道:「御醫,我看你也不用檢查了。許庭輔平素便和袁紫煙不睦,此時拿着女子所用之物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許庭輔,罰你俸祿一年,退下思過去吧!」
御醫好像是聽明白了,點點頭沒說話,而許庭輔萬萬沒想到,如此緊要關頭,蕭皇后竟然將自己給拋了出去。
陷害朝中大臣的罪名還小,無端傳播皇帝中毒之事卻大,只怕是死無葬身之地。許庭輔想到這裏,人都變得有些瘋狂了,大聲喊道:「皇后娘娘,您可不能這麼說啊,袁紫煙多次給陛下服用這種可吸食的藥粉,雁門回來之後,老奴還拿給您一塊……」
「放肆!」蕭皇后勃然大怒,指着許庭輔說道:「再亂說話,本宮現在就割了你的舌頭!御醫,你說說看,這塊帕子可有問題?」
「沒,沒有!」御醫額頭不停掉落豆大的汗珠,說話明顯不自信。
「儘管接着說,無論如何,朕恕你無罪。」楊廣緩和的口氣讓御醫也覺得皇帝不想公開此事,終於鼓足勇氣,一字一句的說道:「陛下,這方帕子並無特別之處,只不過上面沾染的並非是香粉,而是醒神之水,有提神清腦的效果。」
嗯,楊廣點點頭,眾人也都長舒一口氣,而許庭輔卻徹底崩潰了:「袁紫煙,你毒害陛下,又勾結御醫,你……」
「來人啊,給本宮掌嘴!」蕭皇后大怒,立刻有兩名侍衛上前,照着許庭輔的臉就扇了過去。只打得許庭輔口鼻流血,一個字都說不清楚。
好好的燒烤給破壞了,眾人再沒有吃飯的心情,楊廣便讓一行人散了,自己則冷冷看了許庭輔一眼,也回到自己寢宮之中。
許庭輔絕望的看向皇帝離開的方向,兩行渾濁的老淚順着臉上溝壑淌了下來。此時蕭皇后走到跟前,許庭輔咧着嘴不由抓住了她的衣角,嘴裏嗚嗚說個不停,沒人聽得懂說的是什麼。
「許庭輔,不用費這麼多力氣。本宮知道,你想說的是,你是冤枉的。」蕭皇后面無表情的說道,許庭輔則拼命點頭。
「許庭輔,其實本宮也知道你是冤枉的,但是枉你在宮中多年,竟然連這些道理都不懂,皇帝的龍體安康,那是要絕對保密的。」蕭皇后嘆息道:「你為了扳倒袁紫煙,竟然如此不管不顧,龍顏大怒也沒有看出來,看來你真的是老了。」
嗚嗚~
許庭輔嘟囔個不停,蕭皇后扯回衣角:「許庭輔,你的心思本宮都清楚,放心吧,本宮會給你個體面的棺材。」
說完蕭皇后徑直走開,許庭輔立刻被人帶走,喉嚨里發出不甘心的嘶喊。
從此之後,宮中再沒有許庭輔一人,罪名則是謀害嬪妃,王妃和侯夫人的死,全都歸咎於他的身上,看在他服侍皇帝多年的份上,被灌了一杯毒酒。
但是也因為許庭輔大肆宣揚,當日在場之人也有起了疑心的,很快便有各種版本的猜測傳出,反正哪一個都不好聽。
原本楊廣對於巡行江都還有些猶豫,此時卻下定了決心:「紫煙,外界傳言很多,若是朕再不出行,也許以後真的會有人懷疑朕的身體,更會連累到你的身上。」
袁紫煙也很是無語,因為許庭輔,關於皇帝的健康問題,傳的沸沸揚揚,現在出面肯定是明智之舉,所以也沒有表示反對。
在朝堂之上,很多大臣也是如此考慮的,原來極力反對的,也主張皇帝能夠恩威天下,讓外界傳言不攻自破。
於是宮中上下又開始忙碌起來,與此同時,有些人的心思也活泛起來。
「母后,您說,許庭輔當日所說是真是假?」這天楊暕向蕭皇后請安,趁着四下沒人低聲問道。
蕭皇后不由抬頭看了一眼,冷聲道:「暕兒,你父皇身體康健,如日中升,怎麼連你也說出這樣的混話來?」
「母后莫要騙我,若是父皇龍體真有……」
「難你會有如何打算?」蕭皇后立刻瞪起眼睛,手點指着楊暕說道:「暕兒,你首先是你父皇的兒子,如果你真的替你父皇身體着想,就該每日為他誦經念佛,或者抄寫佛經,祈求上蒼保佑。」
「母后,您知道我想說的並不是這些。那方帕子不是一直都在您這裏嗎,不如交給兒臣,兒臣再去找民間名醫鑑定一番,說不定就能發現什麼端倪。母后,凡事都得提前做準備啊,否則就會被小人鑽了空子。」楊暕又說道。
「荒唐!你父皇子嗣不多,你大哥去得早,如今只剩下你和杲兒,你口中的小人是說自己還是杲兒啊?」蕭皇后不悅的質問道。
「哎呀母后!」
「好了,母后累了,你先退下吧。記住母后一句話,你父皇不是一般的父親,我們都是他的臣子,要最大程度的維護他的利益。」蕭皇后說完,不給楊暕爭辯的機會甩袖進內屋去了。
楊暕怔怔好半天,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母后也很倔強,也許三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