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速速退回!」宇文化及見兒子老是和袁紫煙聊個沒完,唯恐對方將其控制,情急之下,不由高聲喊道。
宇文承基只得戀戀不捨的接過錦盒,換上嚴肅的口吻,「紫煙,李密究竟有沒有真心合作?」
袁紫煙並沒有回答,而是垂下了長長的睫毛,宇文承基微微嘆了口氣,轉身向回走,身後的袁紫煙卻突然問道:「承基,你難道真的要追隨你的父親嗎?」
宇文承基嘴角猛抽幾下,也沒有回答,令人意外的是,李密也在身後高喊了一句:「承基將軍,久仰大名,希望日後能有機會切磋武藝。」
袁紫煙不由回頭看了李密一眼,也許是英雄惺惺相惜,李密倒是發自肺腑的欣賞人才,有意拉攏。宇文承基依舊沒回頭,但卻微微點了兩下,然後快馬回到隊伍之中,將手中錦盒送到宇文化及面前。
宇文化及迫不及待的接到手中,晃了晃,還挺有份量,打開一看,頓時樂得嘴都歪了,竟然是倉城的印綬,李密這麼做分明真是太有誠意了。
「魏公英明仁愛,化及佩服!」宇文化及揮手道,激動的差點流淚,鬱悶了這麼多天,總算是來了好消息,蒼天有眼啊!
「丞相鞍馬勞頓,本該大開城門迎接丞相進來,但城中尚需打點一二,短則七日,長則半月,一定會給丞相一個交代。」李密高聲喊話。
這個,宇文化及有點猶豫,因為囊中羞澀啊,十天八天還能湊合,但是真要托上半個月,可一頓飯都保不住了。宇文化及正尋思着如果讓李密快點行動,沒想到又有一個橄欖枝拋了過來,李密又說道:「密情知丞相辛苦,先送上青菜百車,鮮肉十車。犒勞將士。」
宇文化及喜不自勝,夠地道,絕對是夠地道,竟然都忘了彼此是敵人。還一個勁的拱手道謝。
果不其然,李密回城之後,沒多大會兒便派人送來了新鮮的蔬菜肉類,還有水果。謹慎起見,宇文化及還派人仔細檢查。還讓小部分士兵先品嘗,以防有毒。
快一個月沒聞到肉味了,這些士兵也不管有沒有毒,先做個飽死鬼再說,那是敞開了肚皮吃啊。翠綠的蔬菜,噴香的燉肉,飯後還有水果打牙祭,這日子過得實在是讓人羨慕。
又觀察了一天,這些士兵精神抖擻,氣色紅潤。體力健壯,沒有任何中毒跡象,宇文化及這才放心的立刻將這些菜肉做熟,分派下去。
一時間,宇文軍營之中肉香四溢,再配上時鮮蔬果,和熱騰騰的黍米飯,每個人都是狼吞虎咽的吃相。
吃飯也是能感染的,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陪吃真人騷節目,再加上大家都是餓了好久了。所以肉是一鍋鍋的燉,飯也是一鍋鍋的煮,最後算下來,這一天的消耗超過正常日子的兩倍。艱苦歲月的五倍,令人咂舌,真是能吃啊。
「父親,即便現在有些補給,照這個速度也無非能撐兩日,萬不可浪費啊。」宇文承基來到父親的營帳。兩位叔父和弟弟都在,桌上堆滿了飯菜,都喝高了,還有被打翻的盤子落在地上。
「哈哈,我兒還有何擔憂,這些全都是那李密送的,屬於白食,並非浪費,還節省了我等的糧食。來,來,陪為父暢飲幾杯。」宇文化及招呼道。
「一日未進城,便不可疏忽……」
「大哥,你怎麼變得像婦人一般嘮叨。嘿嘿,我們都知道你瞧上袁紫煙了,等咱們進了城,便讓那個小妖婦嫁給你,端茶倒水,洗腳做飯的照顧你,如何?」宇文承趾一臉的壞笑。
「此處哪有你說話的份!」宇文承基不悅的瞪了弟弟一眼,見說不通,也只能無奈的退出來,在營中巡視。
將士們多半都吃撐了,天氣又熱,吃飽了就犯困,連守衛都是哈欠連天,宇文承基少不得叮囑他們一番。
而徐茂公等人包括袁紫煙在內都對李密的這種做法有些不解,明明是要消耗對方的糧草,怎麼還派人送去那麼多,表示誠意的方式很多,交出印綬就是最好的一種,何苦要畫蛇添足呢?
不過眾人都相信李密是個有頭腦的人,肯定不會做糊塗事,但是等了兩天,李密也沒有對此事作出解釋,徐茂公有些沉不住氣了,第一個開口問道:「大哥,我實在是不懂,因何要資助宇文化及,助其生出雙翼?」
是啊,是啊,其餘人也紛紛附和,表示同樣想不明白。
李密微微一笑,說道:「困獸猶鬥,生出翅膀也斷難逃脫。前番探子回報,宇文化及大軍從上到下集體節約糧草,每日三餐改為兩餐,且份額也相對降低,以此算來,可堅持半月之餘。」
「大哥,若是省省,每天吃一頓,便能堅持一個月呢!」常年打仗,程咬金對此是深有體會,瓮聲說道。
「呵呵,正如咬金所言,改為一餐便可堅持月余,我等又未有示好舉動,則其斷不會再空等一個月,必會大舉攻城,如此勝敗難說,我方傷亡也將不少。」李密先是分析了假設情況,又說道:「交出印綬,也僅可再有半月緩衝時間,並不能動其根本。而若是大魚大肉供應,將士們習慣與此,又拿雙方合謀為藉口,定然是餐餐飽腹,懶得計較後果。」
「我明白了,這就是由奢入儉難,他們吃香的喝辣的習慣了,就很難一下子再改成一天兩餐素飯。」袁紫煙不由拍起了巴掌,還衝着李密由衷的豎了下大拇指。
「如此一來,軍中消耗激增,宇文化及定難維持十天。」徐茂公也恍然大悟,呵呵笑道。
「嘿嘿,大哥還真是會算計,若是經商,也定然是把好手。」程咬金不斷點頭說道,引來眾人側目。在那個時期,身份地位很重要,李密身上流淌的可是高貴血統,怎麼可能去當小商小販呢,所以也沒人當真。
比想像的還要快,第十天頭上,便有探子回報,宇文化及的糧草僅夠維持一天了,又開始進行了節約計劃。軍中怨聲載道,也有人質疑李密的做法,形勢開始緊張起來。
「終於等到時機了!」李密冷笑幾聲,隨即下令道:「叔寶,你帶三千兵馬夜間偷襲宇文化及大營,不求取勝,將其引出即可。」
「末將得令!」秦瓊立刻走出去佈置。
「伯當,你另帶一千兵馬,前去燒毀宇文化及的攻城器具,不得有失。」李密又下令道。
「請大哥放心!」王伯當也信心滿滿的走了出去。
「咬金,你則負責散播謠言,動搖軍心。」李密又說道。
程咬金有些不樂意,吭哧半天,悶悶不樂的說道:「大哥,上陣殺敵才是真男兒,秦瓊和王伯當都有好差事,為何這搬弄口舌的事情卻落到我頭上?」
「呵呵,咬金莫要誤會,軍中無巨細,到時我算你頭功。」李密鼓勵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聽是頭功,程咬金又樂了,拍着大肚皮顛顛的跑了出去。
其餘人也都有各自的安排,徐茂公更是重中之重,袁紫煙忍不住問道:「大哥,都有差事,我幹什麼呀?」
「留在我身邊便可。」
「為什麼啊?」
「呵呵,紫煙每每遇難成祥,有你在身邊,想必是性命無憂。」李密開了句玩笑,袁紫煙有些哭笑不得,而正說着,李密手中的筆突然斷掉,尖銳的斷面還將他手腕劃傷,竟然費了好半天勁才止住血。
那個時候的人,對待這種小概率突發事件都有所顧忌,李密沉默不語,半晌才開口問道:「紫煙,可是有何不祥徵兆?」
「那大哥就因此測個字吧。」袁紫煙隨口說道。
李密想了想,就用半截筆寫了一個毛筆的筆字,當然不是現代的簡化字,竹字頭下面,是個紀律的律字右半邊。
徐茂公也好奇的圍了過來,他本身對此也有些研究,雖然知道袁紫煙是袁天罡之女,但從來沒有見識過她展示這方面的才能。
袁紫煙認真看了好半天,心裏回憶的還是史書之中的記載,最後確定的說道:「大哥,人生總會有許多意外,這個字代表此次雖勝也並未勝,可謂得失參半。」
哦?李密眉毛一揚,又問道:「可否詳細解讀?」
袁紫煙點點頭,指着這個字說道:「你看這個竹,竹者多代表君子,既然是大哥占卜,也就代表了大哥你。而這個缺少紀律的偏旁,代表宇文化及,他有勇無謀,胸無策略,軍紀渙散。竹覆蓋其上,正說明大哥此戰會贏,然而筆桿斷裂,則意味着其中會有很大的變數,正所謂世事難料,非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李密點點頭,覺得袁紫煙說的有幾分道理,徐茂公則看到了另外一個現象,客氣的問道:「紫煙,這筆桿傷身又作何解釋。」
「很簡單,意味着大哥會受傷!」袁紫煙張口說道,李密和徐茂公臉色都變得有些不好看。
徐茂公則不安的問道:「傷勢是否會很嚴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