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竟然就這麼睡在地上,哪裏還有寺廟的影子,而且環境看起來也不熟悉。
我靠,究竟哪個是夢啊?
袁紫煙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還掐了一把大腿,生疼,但她仍然懷疑昨晚發生的一切是夢境。
聽到動靜,雨竹和楚靈兒和不遠處的楊杲也醒了過來,他們也詫異的半天合不攏嘴巴,雨竹面露驚恐的問道:「小姐,咱們這是在哪兒,我昨夜好似夢見,在,什麼,什麼,觀雲寺中?」
「我也夢見此地,還曾在裏面用過齋飯。」楚靈兒小臉慘白的說道。
唯有楊杲最先淡定下來,難得臉上浮現一抹欣慰的笑容:「看來我等皆有根基,竟然可以遇到高人。」
不管是高人還是矮人,就算是被人半夜搬到了外面,幾個大活人對此毫不知情也是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袁紫煙不敢逗留,連忙站起身來,招呼幾人繼續出發。回去的路已經搞不清楚,其餘的妃子們也管不了,只能讓她們憑天由命吧!
「煙姨娘,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楊杲緊拉着袁紫煙的手問道。
「能讓我們活命的地方。」袁紫煙隨口說道,其實對於去往何處她心裏也不是特別清楚。南方清淨,但卻無親可投,北方有家,但卻是戰事吃緊,沿途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麻煩。
這些問題相對還長遠一些,眼下袁紫煙卻不得不考慮幾個人的吃喝拉撒等問題了,身上的首飾細軟一律被她收來,到時候找個當鋪換些銀子度日。
然而如此北上,最快也得幾個月時間,除了雨竹之外,楚靈兒和楊杲都是養尊處優的祖宗,平日裏沒受過苦,稍微走多了便腿疼腳破的,還得合理分工才行。
走了兩個時辰。楚靈兒搖搖晃晃便有要暈倒的架勢,袁紫煙不得已,再度坐下休息,心裏卻暗自焦急。這麼走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安全地帶。
趁着休息的空,袁紫煙給他們三人開了個會,嚴肅的口吻說道:「同志們,現在到了極為嚴峻的時刻。我們應當放下過往浮雲,從即日起,踏踏實實的面對當下困難。」
楚靈兒的俏臉當時就紅了,低下頭,為難的說道:「都是我,拖累了大家的行程。」
袁紫煙擺擺手,說道:「現在還不是進行自我檢討的時候,我的意思是,咱們這身上的服飾太扎眼,等明天。找個集市買兩身普通衣衫換下來,然後咱們四人以一家人相互稱呼。」
「該如何稱呼?」雨竹想了想,拍手道:「就稱呼小姐還是小姐,杲兒是少爺……」
「什么小姐少爺的,一聽還是富貴人家,咱們力爭要讓自己變成逃難的老百姓,最好是窮苦人家出身的那種。你看你們幾個,都長得那麼好看,這也是問題,找塊泥巴都塗上。」袁紫煙認真說道。
幾人都捂嘴笑了。楊杲笑道:「煙姨娘,你才是最好看的,泥巴可要塗的最厚才行。」
難得楊杲開玩笑,楚靈兒和雨竹笑得更開心了。袁紫煙也感覺放鬆了許多,呵呵笑道:「咱們以後四人就是一家人,我呢是大姐,大名大丫,靈兒為老二,大名二丫。」
「我是老三。三丫!」雨竹搶先說道。
「對。」
「我怎能和小姐平起平坐?」雨竹雖這麼說,但還是滿臉興奮,能和小姐姐妹相稱,確實是之前都不敢想像的。
「現在咱們不都蹲地上嗎?」袁紫煙嗔道,又說道:「杲兒呢,是老四,以後就是咱們的弟弟。希望大家也真的把杲兒堪稱自己的親兄弟,好好呵護他,照顧他。」
楊杲撓撓頭,嘿嘿笑道:「那我豈不是輩分都被抬高了?」
「本來你就比我們小不了幾歲嘛,當弟弟也正合適。」袁紫煙不以為然的說道。
「四弟?」楚靈兒眨着眼睛沖楊杲喊道,楊杲乖巧的答道:「二姐!」
「還有我,還有我!」雨竹激動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楊杲立刻甜甜的喊了一聲三姐,雨竹興奮的差點沒暈過去,成了皇子的姐姐,自己其實也已經有了公主之實。
「對了,煙姨娘,哦不,大姐,我叫什麼啊,總不能叫四丫吧?」楊杲好奇的問道。
「嗯,你就叫丫蛋吧!」袁紫煙隨口說道,兩個女孩隨即大笑起來,楊杲癟癟嘴,但也沒提出抗議,丫蛋這個名字聽上去還挺新鮮的。
有了新的身份和新的名字,以及嶄新的生活,幾個人重新打起精神,親親我我的向前繼續趕路。集市上買來服裝換下,幾個人脫胎換骨,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貴族變成了普通老百姓。
袁紫煙負責統籌規劃,楚靈兒心思細膩,便由她掌管一行人的吃喝拉撒以及消費,雨竹則負責探路打探,楊杲也沒有閒着,自幼習武的他還是比女孩子們有力氣,搬搬抬抬的活也都是他一人包了。
白天一行人趕路,晚上露宿破舊無人院落或者荒寺,依着棵樹睡上一覺的時候也有,來不及避雨,被大雨澆了個透心涼的時候也不少。
但是一家人互相鼓勵,互相安慰,相親相愛,倒也順利。
然而,老天的考驗絕非如此簡單,走了兩個月之後,一行人原本財務就不多,現在已經到了捉襟見肘的時候了。
「我不餓!」袁紫煙的聲音。
「還是留給丫蛋吃吧,他正在長身體。」楚靈兒說道。
「我最不喜歡吃這種粗糧餅子了。」雨竹滿不在乎的聲音。
最後,一張黃橙橙的玉米餅子傳遞到楊杲手中,楊杲默默的接過來,看着三張被灰塵蒙住的臉龐,眼淚差點都要掉落下來,打小錦衣玉食,不精細,溫度不適宜的食物都會被倒掉,哪裏何曾吃過如此粗糙的東西。
但是,即便這樣的食物,也都是三個姐姐給自己節省下來的,這已經是今天最後的一點錢換來的食物了,等於明天他們幾人會挨餓。
楊杲默默的把餅子從中間掰開,再掰開,分成了均勻的四塊,分別遞到三人手中,說道:「我四人攜手同行,同甘共苦,當共享之。」
哎,袁紫煙微微嘆了口氣,什麼之乎者也的,就這氣度,啥時候也不像是農家子弟,只怕是口氣是很難改的了。
楚靈兒和雨竹都為難的看看袁紫煙,她們也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誰也沒有捕魚的本事,實在是太餓了,袁紫煙只得點點頭,兩個女孩低頭便大口嚼起餅子來,直說好吃,還很甜。
楊杲幾口也吃完了自己的餅子,呆呆坐着,一言不發,袁紫煙幾人都以為生活的艱辛又讓他感觸良多,突然楊杲站起身,眼放精光的說道:「姐姐們,我自幼練字,父皇常說我書法有大家風範,足可以假亂真,可寫字賣錢。」
「字不如畫,丫蛋,你會畫畫嗎?」雨竹歪頭問道。
「這還用說,杲兒最擅長工筆畫作,宮中畫師都自嘆不如。」楚靈兒呵呵笑着說道。
「就這麼辦!」楊杲突然覺得自己成為了家裏的頂樑柱,小臉興奮的閃亮。
袁紫煙也很欣慰,因為楊杲長大了,學會了擔當,也沒有剛出來時那麼脆弱嬌氣,但還是不得不提醒大家:「想法是好的,但是要賣上好價錢,就得有好筆好絹,咱們哪有錢買啊。」
是啊,大家立刻又蔫吧了,楊杲不甘心的想了又想,又說道:「我雖不擅長騎射等武藝,但也懂些招式,亦可街頭賣藝,賺些碎銀再去買畫筆顏料。」
咳咳,袁紫煙使勁咳嗽幾聲,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奔出來,生活的變故把一個孩子都給逼成啥樣了,堂堂大隋的太子人選,沒想到要淪落到街頭賣藝的地步。
「丫蛋,這並非上策,不如我做些女紅來賣吧。」楚靈兒小聲說道。
「女紅也需要針線布匹,二姐,不用擔心,就這麼定了。」楊杲態度堅決的說道。
也罷,袁紫煙作為大姐,還是點頭同意,實在不行再想別的招吧。楊杲很是高興,晚上都有點興奮的說不着,袁紫煙還是偷偷將自己那塊餅子塞到了楊杲手裏,叮囑他說,明天賣弄武藝,需要力氣,吃不飽哪裏行?
楊杲聽話的吃了,說一定要賺好多好多錢,讓煙姨娘每天都是山珍海味。袁紫煙笑着糾正,說了多少次了,該喊大姐。
楊杲卻吐吐小舌頭,反正這裏也沒人聽見。
由於睡得晚,第二天眾人醒來之時,已經是艷陽高照,姐弟四人連忙匆匆爬起來,溪邊胡亂抹把臉,便向着前面一個較大的城池走去,上面寫着山陽兩個大字,正好趕上七天一次的大集市。
有關集市的鏡頭,電視裏不少見,但是真正意義的集市,要比那還熱鬧幾倍。老百姓平日都呆在家中或者是農田幹活,唯有趕集時才上街看看熱鬧,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密密麻麻全是人,姐弟四人只有緊緊拉住彼此的手,才不會被人流給擠散。
道路兩旁許多小吃店,包子啊,麵條啊,熟肉啊,散發着誘人的香氣,饞的人只咽口水,但是囊中空空,也只有看看的份。
姐弟四人從東頭擠到西頭,然後從西邊再擠回來,累得連汗都流不下來,竟然沒找到一個寬敞地兒能讓他們施展拳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