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良以及竇軌都急的直跺腳,而梁實和龐玉卻對與宗羅睺的逃走倍感遺憾,隨後也帶兵跟了過去。
「秦王雖然是精銳騎兵,但是依然不可撼動對方根本,需得速速支援!」李叔良急忙說道。
「是啊,萬不能讓秦王有所閃失!」竇軌也擦着一頭冷汗,李世民主意太正了,一般人可勸服不住他。
宗羅睺雖然幸運的逃出了包圍,但是現在的情形也不好,戰馬同樣是好幾天沒有喝上水,焦躁不已,而且後面的追兵馬蹄聲響卻清晰可聞,所以,路過好幾條河流,竟然愣是沒敢停下來休息。
李世民所帶精銳騎兵,速度終究要比宗羅睺的快,趕了一天一夜之後終於追上了,又是一番廝殺。只不過此時的宗羅睺所帶部隊毫無作戰心思,要麼輕易被殺,要麼投降,在眾人掩護之下,宗羅睺再度逃脫,然後緊閉宮門,心有餘悸。
回頭看看自己的手下,只剩下稀稀拉拉十個人,個個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宗羅睺唉聲嘆氣,聽到消息的薛仁果已經跑了出來,「將軍回來就好,將軍回來就好啊!」
「聖上,手下那幾萬弟兄,全都,」宗羅睺泣不成聲,只是乾嚎,沒有眼淚,因為體內已經沒有多餘水分了。
薛仁果連忙派人取來水,每個人都喝了一大桶,超過四千毫升的量,薛仁果頭一次心酸落淚了,足可見,前幾日這些將士身上肯定都發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
「宗江軍,是朕之過也,朕對不住你等!」薛仁果深深拱手作揖。
宗羅睺等人都驚恐萬分,慌忙都跪地,痛哭道:「皆是臣不力,與聖上無關啊!」
君臣抱頭痛哭,場面煽情感人,只不過。不管薛仁果此時是否真心認錯,都為時已晚。深仇大恨已經鑄就,再想挽回,談何容易!
一行人回到朝堂之上。薛仁果焦躁的連王冠都懶得帶,隨手扔到一旁,還沒等說上幾句話,突然有消息傳來,說李世民的騎兵已經趕到城下。
薛仁果驚得面無血色。腦袋成了漿糊,望着死氣沉沉的朝堂,惱怒的恨不得將這些人拖出去都砍了。但是再砍可就沒人了,薛仁果忍住火氣,說道:「李世民兵臨城下,諸公有何應對之策?」
還是沒人說話,宗羅睺此時手裏還拿着一塊冷肉大口大口的啃着,當然,這也是特殊情況下的特權,平時是沒人敢這麼做的。
「聖上。那李世民兵不過兩千,只要引起靠近,先用弓箭擊殺,然後我再帶領兩萬兵馬出宮迎戰,管叫他有去無回!」宗羅睺抹了把嘴巴,嗚嗚的說道。
「嗯。」薛仁果點了點頭,剛想同意,那名副將卻站了出來,沒說話,先跪了下來。鄭重行大禮,弄得薛仁果一愣一愣的:「將軍因何如此啊?」
副將這才起身,正色道:「陛下,恕微臣斗膽。當下大勢已去,不宜再戰,不如開城投降,方有一線生機。」
還不等薛仁果發話,宗羅睺就惱了,肉也顧不上吃了。往地上一扔,揪住這人的脖領說道:「此次大戰,你未曾拼殺一人,就在此蠱惑軍心,難道真的不想活了嗎?」
副將不動聲色,「聖上,宗將軍,請聽我幾句。」
「放開,放開,讓他說。」薛仁果砸着腦袋說道。
「李世民雖僅有兩千騎兵,但皆是大唐精銳,有以一當十之能,且身後還有大批援兵到此,皇宮危矣。」副將說道。
宗羅睺一愣,確實是這麼個理兒,但還是不屑道:「前日與梁實龐玉等人交戰,情形雖然險惡,我還不是衝殺了出來?假若唐軍攻破國都,我拼死亦可保得聖上性命周全,來日東山再起,不在話下!」
「對,對,我等怎會拼殺不出包圍?」薛仁果有了宗羅睺這個保障,腰杆也開始變直了。
副將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深知大將軍神威,但聖上豈不知昔日瓦崗寨李密,何等能耐威風,被那王世充削了銳氣,哪還有招架之力。幸得他識趣,投靠了李唐,反而封了邢國公一職,也擺脫了草寇的惡名。大軍壓境,聖上雖能逃脫,但是所剩兵力定不及那李密,東山再起,談何容易啊!若是被唐軍一路追殺,只怕性命都難保。臣正是為聖上長久考慮,才出此下策啊!」
話語剛落,死氣沉沉的朝堂開始活躍了起來,大臣們紛紛附和,仗還是不要打了吧。
出現一邊倒的情況,薛仁果也動了心思,但是宗羅睺卻咬緊牙關,堅決不能投降。昔日李世民大敗,薛仁果可是殘殺了他不少將士,這等仇恨豈是投降就可以抹煞的嗎?
正當猶豫之際,又有消息傳來,說是李世民在外蠱惑人心,不少百姓還有士兵試圖沖開城門,想要出去。
薛仁果大怒,猛然起身,手指着外面,剛想下令殺一批,到底再度忍下,坐在龍椅上生悶氣。
「聖上,我願帶兵……」宗羅睺剛想再堅持一下自己的觀點,不想一陣心慌氣短,臉色蠟黃,魁梧的身子慢慢吞了下去,腸胃絞痛,汗大如珠。
薛仁果慌了,眼下可就只剩下他這麼一個指望了,不能再有任何閃失,連選宣御醫過來診治。其實不用看也知道,好幾天不喝水,早就造成體內電解質紊亂,再加上暴飲暴食,當然會出現嚴重的腸胃問題。
「聖上,我,我,帶兵……」
宗羅睺想掙扎着起身,那名副將卻沖御醫使了個眼色說道:「還不將宗將軍抬下去好好治療!」
「我沒病!」宗羅睺高聲辯解道。
御醫會意,也說是宗羅睺的身體狀況十分危險,要是不治療,只要是落得個腸穿肚爛的下場。薛仁果萬般無奈,只得命人將不甘心的宗羅睺給抬了下去。
失去了唯一一個主張對戰的大臣,其餘人就都放鬆多了,紛紛進言,要求開城投降。
薛仁果開始還挺猶豫,可是接連傳來百姓和士兵翻牆逃跑的事情,副將又說道:「聖上,若是此時不投,等到百姓將士與李唐裏應外合,那麼陛下只能淪為階下囚了,還請陛下三思啊!」
「聖上三思啊!」眾臣齊刷刷跪下,薛仁果腦子已經不夠用了,想想也是,等到唐軍攻進來,那就會被捉或者被反臣押送邀功,還不如自己降了呢。
於是,在眾臣的催促之下,薛仁果終於下定決心,捧着玉璽,打開皇宮之門,步伐沉重的走了出來。
李世民的兩列起兵立刻陳列兩旁,薛仁果遙望遠處,援軍還沒有到來的意思,心裏暗自後悔,是不是這步走錯了啊?
城中百姓和將士發出的歡呼之聲震耳欲聾,響徹雲霄,大家歡呼着傳遞這個好消息,簡直比過年都還熱鬧。
薛仁果徹底蔫吧了,看見李世民之後,本來還想着跟他說幾句表達誠意的話,沒想到李世民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領着眾人便進了皇宮。
百姓們夾道歡迎,一些年齡大的還激動的淚流滿面,都聽說唐軍是仁義之師,總算是擺脫噩夢,迎來了暫新的生活。
而還躺在床上的宗羅睺清醒過來,聽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薛仁果開宮門投降了,氣得猛然站起,大罵皇帝昏庸,這是自尋死路啊!
只覺胸口一陣刺痛,隨即腥甜在喉,宗羅睺哇哇吐血,幾乎要給氣死。不多時,便有十數名唐軍進來,將並無招架之力的他五花大綁,隨即給帶了出去。
早有群臣恭敬的迎接李世民等人的到來,李世民並沒有坐到薛仁果的龍椅之上,而是讓人另外抬了一把椅子進來。
端坐之後,李世民這才高聲說道:「將薛仁果、宗羅睺等人帶上來!」
緊接着,被綁的跟粽子似的兩人都被推了上來,薛仁果不甘心的嚷嚷道:「李世民,我誠意投降,爾等就是這樣對待降臣的嗎?」
哦?李世民眉毛一揚,問道:「那麼請問,我又當如何對待你呢?」
「李密那喪家之犬都能封賞國公,為何對朕如此無禮?」薛仁果惱羞的掙扎着。
「你才是喪家之犬呢!」袁紫煙鄙夷的插口道,「與李密比起來,你們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一個是龍,一個是蟲。他要是瓊漿玉液,你就是狗屎一坨!」
薛仁果被罵愣了,抬頭一看,是個明眸皓齒的美人,怔怔的問道:「秦王妃,你為何出口傷人!」
暈死,這是袁紫煙第二次被叫做王妃了。其實也難怪,那個時代哪有女官啊,能跟着王爺出征的多半就是隨身婢女之類,而像袁紫煙這樣囂張跋扈的,肯定就是媳婦,不是妻就是寵妾,叫個王妃那是統稱。
「休要聒噪!」李世民對此並不解釋,冷臉說道:「薛仁果,你殘暴無良,百姓苦不堪言,今日之禍,乃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喂,替朕求情啊!」薛仁果看了看離自己最近的那名副將,就是他極力搗鼓自己投降的,關鍵時候怎麼一個字都不說呢!
宗羅睺也看到了這一幕,回想前後聯繫,微微嘆息,知道大事不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