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鬼,又能奈我何!」薛仁果舉着長劍,又隨即命令弓箭手朝上方射箭,但是影響遠在射程之外,箭支紛紛掉落,反而傷到不少自己人。
如此折騰了半夜,等到天明時分,什麼都不見了,一切恢復如初。
但是西秦城內百姓卻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有一種說法得到了眾人的認可,那就是薛仁果嗜殺成性,這些人的冤魂不甘心,都來找他索命來了!
這些傳言很快傳到薛仁果耳朵里,大怒,下令再有亂說話的,一律拔去舌根,但是說這話的不只一個人,總不能將所有人都給殺了吧?
於是,謠言越傳越烈,還有人說見到了大唐將領劉感,昨夜這些都是他帶領的陰兵,要來報仇雪恨了!薛仁果暴跳如雷,鞭打下人,還賜死了兩個怕死的將軍,依然是堵不上悠悠之口,甚至招來更大的怨恨。
薛仁果萬不得已,只得請來所謂的巫師來分析這究竟是什麼個情況,巫師做了一天的法,最後結論是,西秦國殺氣太重,冤魂不散,先是糾纏住了老皇帝薛舉,然後還不解恨,又來找薛仁果了,您可得當心啊!
薛仁果聽到這話,就跟吃了蒼蠅似的鬧心,想想老爹確實也是死得蹊蹺,本來身體槓槓的好,眼見着就逼近長安,佔據半壁江山,沒想到卻突然重病,一病不起,沒多少天就歸了陰。道理解釋不清楚,但是如果按巫師的說法,還真有這個可能啊。
但是大將宗羅睺卻不信邪,他認為巫師純屬是妖言惑眾,先皇暴卒那也不是一點徵兆沒有,比如暴飲暴食,縱慾過度等等,而且連年征戰,晝夜顛倒,休息不足。這都是得病的誘因,所以勸薛仁果不要相信這些鬼話。
薛仁果也冷靜下來,是啊,這鬼神之說雖然自古就有。但是太過離奇的事情向來都只是傳說,而近些日子的鬧鬼風波也太大了吧?說不定就是李世民的詭計!
薛仁果立刻命人再傳巫師問話,然而此人卻不知所蹤,細細打聽,這巫師並非是本地人。只不過前幾天才搬來,跟誰都沒有走動。
薛仁果惱羞,急火攻心,心臟狂跳,險些暈倒,臉色蠟黃。看來也遺傳了他父親的體質,外強中乾。
聽說薛仁果也病倒了,城中百姓更是惶恐不安,許多人都活絡了心思,看來薛氏父子都受到了詛咒啊!
消息傳到高墌。李世民等人哈哈大笑,這當然就是袁紫煙的計謀,裝神弄鬼。首先,讓這些身懷絕技的人翻越宮牆而入,扮演冤鬼索命。至於天上的那些白影,其實就是些白布剪成人的形狀,然後被一些纏繞黑布的孔明燈帶到高空之中,隱約可見大致形狀,最後被風吹倒遠方,或者空中燃燒成為灰燼。薛仁果察覺都沒什麼。只要是能讓城中將士以及大部分百姓認為這是真的就行了。
「呵呵,紫煙大才,佩服!」李叔良拱手說道。
「出奇招便讓西秦自亂,自嘆不如!」竇軌也笑呵呵的稱讚道。
「我想此計的收效還遠遠未曾結束。想必很快就有新的斬獲。」李世民自信的說道。
哦?眾人都好奇的看着他,袁紫煙也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這一舉措還會帶來怎樣的好消息?就在此時,有侍衛來報,說是有一支幾百人的隊伍出現在城外,為首一人身強體壯。絡腮鬍,手拿兩把大斧子,說是來投奔的。
「此人姓甚名誰?」李世民問道。
「梁胡郎!」
幾人相視一笑,這個人的身份不低,是西秦大將宗羅睺的部將,統領五萬兵馬。竇軌不由提出了質疑:「我雖然見過此人,但卻不知他是否實意來投,別是薛仁果的計策吧?」
李世民卻微微一笑:「應該不是,上次薛仁果大勝,繳獲我方物資無數,但分賞給手下卻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到了宗羅睺這關又被剋扣大半,別說是普通士卒,就像是梁胡郎這等大將都僅僅是分了些兵器而已。」
「世民,你種現象你早就預料到了吧?」袁紫煙笑吟吟的問道,心裏也對他的未卜先知感到佩服。
「呵呵,首功還是紫煙的。」李世民並沒有托大,然後吩咐士兵把梁胡郎給叫進來。
梁胡郎倒也識趣,在門口主動放下武器,並讓那些弟兄們守在門外,自己進來。看見中間端坐的李世民倒頭就拜,「小的叩見秦王殿下!」
起來吧,李世民抬手道。
「謝秦王殿下!」梁胡郎也認識竇軌、李叔良等人,逐一叩拜,顯得很有誠意。行禮的過程之中,他一直在尋思一件事情,那就是坐在李世民旁邊這個俏佳人是誰。
忽然見,梁胡郎恍然大悟,自以為是的又沖袁紫煙磕了個頭,口中說道:「小的叩見秦王妃!」
嗯?叫我嗎?袁紫煙一怔,旁邊幾個人卻忍不住笑了,李叔良糾正道:「亂說話,這位是軍師袁紫煙袁軍師。」
「軍師?嘿嘿,真沒看出來!」梁胡郎摸着後腦勺咧嘴笑道,倒也好玩兒。
「梁胡郎我問你,你為何投靠我軍啊?」李世民問道。
哎,梁胡郎一屁股蹲地上,也許是連夜騎馬顛的屁股疼,又一個激靈起來了,一邊揉着一邊嘆息道:「但凡有條活路,誰也不願意投降。以前好歹是個將軍,來到這裏誰知道淪落成什麼,還被人猜忌提防,好不煩惱!」
李世民幾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這人說話倒也實在。
「諸位大人莫笑,在西秦,那薛仁果只顧自己吃喝玩樂,每日浪費無數,將士們卻是一日兩餐,還不見葷腥。薛仁果還極為好色,天天換女人,稍有不容易便殺掉。哎,花朵般嬌嫩的小娘們,你不要留着給這些人也行啊,哎,太浪費了!」梁胡郎不住嘆息。
咳咳,李世民咳嗽幾聲,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梁胡郎卻認真的說道:「秦王殿下,我所言真實不虛。那薛仁果真是天天換女人,有時一天還好幾個……」
「我已知曉。」李世民只得打斷他的話,又問道:「現在西秦國內又是怎樣的情形?」
「亂了!」梁胡郎痛快的說道:「將士百姓都吃不飽,還整天提心弔膽活着。大唐軍威遠播,早晚西秦得敗。哎,那薛仁果俘獲戰俘,每每都悉數殘殺,我見猶於心不忍。就怕將來敗了,也被你等殺害報仇,思來想去,不如主動來降!」
「那你可是真心嗎?」袁紫煙插口問道。
「嘿嘿,軍師說話聲音都如此好聽。」梁胡郎摸着後腦勺,忽然看見幾雙眼睛冷冰冰的看着自己,連忙垂下手,認真說道:「其實我當初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立刻得到手下弟兄的積極響應,稀里糊塗就來了。半道也生出悔意,但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說如果回去被發現,那就是一死。聽說唐軍善待降臣,值得一試。」
「切,這大實話說的。」袁紫煙哭笑不得,又問道:「你掌管五萬兵馬,為何只來了幾百人,說明你號召力還是不夠啊!」
「誰說的?!」梁胡郎立刻瞪大了眼睛,辯解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背着弟兄們獨吞。一是事發突然,無法一一告知,另外其餘人等多有家室,等安排妥當也會悉數趕來。到時候軍師就知道我,號,那個什麼來着?」
「號召力!」
「對,對號召力,有多厲害了!」
李世民等人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擺手讓梁胡郎先下去吃飯,這邊軍糧也不富裕,招待不周,也不能見怪。
梁胡郎連忙說能吃飽就行,不過等看到桌上的食物,梁胡郎簡直是樂開了花,每人是兩斤牛肉,一壇美酒,肉湯乾糧隨便吃喝。梁胡郎是首領,待遇高些,牛肉三斤。
按照這些軍人的飯量,確實一頓能吃好幾斤牛肉,但是戰爭年代能有二斤肉吃也算是不錯了。梁胡郎首先就抓了一把塞嘴裏,香,真香啊!
然而,梁胡郎也僅僅就吃了這麼一口,便咽着口水停下了,而是把自己剩餘的那些牛肉又平均分給隨行而來的弟兄們。由於人數多,牛肉還被他撕成小塊,極為認真。
後來李世民也聽說了這件事情,閒暇時問他,為何如此做?梁胡郎則說,這些都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而此次投靠唐軍,那也是信任他,風險其實很大,萬一被當做戰俘殺了,那這些人命都是自己害的。
如今得遇明主,還有了好前程,吃肉的好日子在後頭,何必在乎眼下這幾口。
梁胡郎說的實在,李世民高興萬分,當即提拔他給李叔良當副將,福利待遇只比以前高,不會少一分一毫。梁胡郎收了心,從此對大唐忠心耿耿,這是後話。
而當薛仁果聽說梁胡郎反了,震怒,親自詢問那些梁胡郎身邊之人。這些人原本是顧及家人安危,沒有第一時間叛逃,如今是後悔莫及,被薛仁果親自斬殺了上百人,而他們的家人也悉數發配,為奴為婢,不見天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