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世民被李淵叫了過去,鐵青着臉問道:「世民,你可知昨日無垢為何提前生產?」
「兒臣不知。」李世民差點都忘了這茬,畢竟母子平安,沒注意那麼多。
「朕已派人調查,昨日無垢前去找你,途中卻遇到了袁紫煙,兩人還有過爭執,之後便是袁紫煙擅自做主,將無垢抬往偏殿。聽聞皇孫降臨之後,御醫才趕到,聽得朕至今都還心驚肉跳!」
正所謂隔代疼,李淵對於這個孫子又是格外在乎,所以有關他的事情都很上心。袁紫煙倒霉催的,還是事發時當事人,說不清道不明。
「父皇,我與紫煙有過數面之緣,其人雖有些智謀,但還算是率真,不至於謀害我的孩兒,她……」
「住口,在你眼中,究竟是袁紫煙重要,還是你的兒子重要!」李淵不悅的打斷李世民的話,甚至還有些失望,哪有這樣的父親,真是太不盡職了。
李世民嚇得連忙跪下,叩頭請罪:「是兒臣疏忽,此事一定嚴加調查,屆時再給父皇一個滿意的答覆。」
「世民啊,家若不安寧,又如何平定天下。亳州城父朱粲已擁兵近二十萬之眾,相繼攻陷鄧州、南陽,殺害我朝大將呂子臧、馬元規等人。近日已自立楚帝,改元昌達,對我大唐虎視眈眈啊!」李淵擔憂的說道。
「父皇莫要因此煩惱。百姓曾有言,朱粲過處,慘無人煙。此人暴虐成性,近年來又不斷壯大軍力,早已出現糧草不接的狀況,甚至還公開以婦人,兒童為食,此人喪盡天良,如何又能得天庇佑,勢必要落得慘澹下場。」李世民信誓旦旦的說道。
「只怕他要投靠王世充而去。」李淵皺眉道。因為這樣一來,王世充的勢力就更大了。
「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王世充若連朱粲這等殘暴之徒都要收留,只能說明其蛇鼠一窩。狼狽為奸。父皇,依照兒臣之間,他們勢必出現內鬥,我等可坐山觀虎鬥,等時機來到。一舉剿滅!」
「好!」李淵就滿意兒子這種做事頭腦清晰,計謀百出,又問道:「甘肅武威李軌,豪望之族出身,又常常接濟百姓,口碑極佳,與那朱粲倒不是同路之人,近日也有稱帝之舉,不知我兒有何對策?」
「此人倒有些計謀,智辯之才。為人卻是優柔寡斷,還曾一度枉殺忠良,絕對成大事者。而我大唐將士若要征討薛舉,勢必路過其地,父皇莫不如先下詔安撫,觀察其誠意,若真心來投,倒也可以加官封爵,若也有李氏天子之幻想,只能是斬草除根。永除後患。」
李淵和李世民討論了很久,最終的定論是朱粲目前鞭長莫及,先放任不管,眼下之急則是薛舉。而中間牽扯的李軌,則先嘗試安撫,以觀後效。
父子倆的關係再度因為李承乾的出世以及李世民的睿智而升溫,交談愉快。
最後時刻,李淵大有深意的說道:「世民,天下女子多的是。男人在世,當以國家天下百姓為重,萬不可為紅顏絆住腳步。聰明如你,總該了解父皇的意思。」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李世民連忙拱手說道。
退出來之後,李世民長長舒了口氣,也想弄清昨晚的情況,於是去找袁紫煙問話。
此時袁紫煙還在自己房中呼呼大睡,昨天喝高了,還接生一個孩子,你說扯不扯,所以這會兒還在補覺。
此時的袁紫煙倒還挺滿意自己的夾心層身份,既不用上朝,也不用伺候人,雖然沒有工資發吧,但好歹是吃喝不愁。宮裏的人見了自己還客氣,說主子不是主子,但也絕對不是下人。
一聽說李世民來找自己,袁紫煙頓時清醒過來,翻身就下了床,胡亂洗把臉,頭髮就這麼隨意盤在頭上,穿着睡衣就跑了出來。
「世民,你找我啊?」袁紫煙一襲嫩黃薄紗睡衣,背着小手歪着頭,一雙大眼睛不停的忽閃着,睫毛好似都要刷到人的心裏,痒痒的。慵懶的神情,讓人浮想聯翩,此等嬌憨之態,想不動心都難。
袁紫煙認為李世民是來道謝的,畢竟昨天她替他接生了兒子。嘻嘻,其實哪裏用得着這麼客氣,大家都是朋友嘛,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
李世民努力讓自己的眼睛從袁紫煙的身上挪開,開口道:「紫煙,我是想說昨日,無垢她……」
「哎呀,跟我還客氣什麼!其實你也不要疑慮我為什麼懂這麼多,在我們那個時代,初中生都是博學多才,絕對博學哦。」袁紫煙嗔笑着還衝李世民捶了一拳。
「我是想問,昨日你怎麼遇到了無垢?」李世民糾正道。
袁紫煙不傻,臉上表情立刻多雲轉陰,不悅的反問道:「你是何意啊?」
「紫煙,你不要誤會,想必昨日父皇疑慮你也聽到了。我只不過是來問清楚事實……」
「然後好向你的父皇邀功是嗎?」袁紫煙憤怒的打斷他的話,眼淚不爭氣的撲簌簌就掉了下來:「既然你心裏有擔心,那為何不問你老婆,不問問那些太監宮女呢?」
「我,我正是與你不見外……」
「那就能隨便埋怨我嗎?」袁紫煙大聲質問道,以至於院外很多人都聽到了動靜。
李密恰巧在此路過,聽到吵鬧之聲,不由停下了腳步。
「紫煙,你如實說出來不就得了,為何每次都表現的如此激動不已,好似我哪裏做錯了一般。」李世民不滿的說道。
「好,想聽實情對吧?」袁紫煙抹了一把眼淚,咬牙說道:「我就是看不慣那個女人虛頭巴腦的樣子,整天就知道籠絡人心,活得累不累啊。我還看不慣她的肚子,昨天本姑娘沒忍住,照着她的肚子踹下去,一下不解恨,就兩下……」
你?!李世民大怒,立刻高高揚起了巴掌,袁紫煙並沒有躲閃,任憑眼眶淚如雨下,心也跟着一起破碎。
然而就在巴掌即將落下之時,李世民的手腕卻被人鉗住,回頭一看,正是李密。李世民惱羞的掙脫開,背過身去。
「微臣路過,無意聽到爭執。其實微臣以為,秦王大不可如此猜忌,紫煙心底良善,有擔當有魄力,自然不會在宮中謀害秦王妃母子。而且昨日又是紫煙為其接生,秦王自然可以向秦王妃隨行宮人以及她本人打聽詳情,何苦要來逼迫紫煙呢?」李密淡淡道。
「我並非是疑心紫煙,只是父皇愛孫心切,非要調查個水落石出,我也不想紫煙為難,受人逼迫,這才親自前來。」李世民壓住火氣勉強解釋道,他實在受夠了每次都與袁紫煙爭吵不休。
「放屁!」突然,袁紫煙衝着李世民大罵道,「你眼裏除了你父皇還有誰,昨天你媳婦風中臨產,你可曾陪在她身邊?她陣痛難忍,你又能體會絲毫?為了自己的權勢和野心,你根本是忘了本,只是一味諂媚和奉承,連做人都不配!」
李密聽到這話也愣住了,都說女人是感性動物,發起飆來,還真是什麼都敢說。
李世民私下挨罵還能忍,周圍指指點點的宮人,還有個類似情敵身份的李密聽着,惱的那是不能再惱了,立刻搬出秦王的架子,背起手,冷聲道:「你口出狂言,辱罵本王,可知所犯這是死罪啊!」
「那你就來殺我啊,來啊!」袁紫煙氣惱無比,照着李世民就撲了過去,兩隻拳頭也握的緊緊的,大有打人的架勢。李世民也氣昏了頭,毫不客氣的揮過拳頭。
「紫煙,不可造次!」李密急忙拉住袁紫煙,隨即背過身去,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李世民重重一拳。
這個場景好生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袁紫煙突然冷靜下來,怔怔的看着李密,突然間好像明白了一個道理,昨晚宴會之上,李密也是用此舉擋住了李淵的筷子。
李密也低頭看着懷中的袁紫煙,滿目柔情。袁紫煙滿腹委屈,抱住李密嚶嚶的哭出了聲:「大哥,我找不到家,也找不到親人,還被李世民欺負。」
「不怕,不怕,有我在,就會永遠保護你。」李密輕輕拍打着袁紫煙的後背,不知道為何,這種感覺讓袁紫煙感覺好踏實,好舒服,流着淚閉上了眼睛。
李世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袁紫煙竟然守着自己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咬碎一口鋼牙,拳頭也握的緊緊的。
想要再呵斥幾句,但此時他就像是多餘的,只得憤然轉身離去。院門外擠了一堆好事之人,李世民大喝道:「看什麼看,都給本王滾!」
宮人們立刻散去,李世民又在他們身後喊道:「都站住!」
就像寫大字一樣,這些人又都停下腳步,但卻不敢回頭。
「今日之事,不許向外人提及,否則休怪我翻臉不認人,滾吧!」李世民說完,宮人們毫不猶豫的再度逃離,誰都不肯慢一步。
這麼大的動靜,在百無聊賴的宮中是萬萬瞞哄不住的,何況還有各路人的眼線。很快,長孫無垢也得知了消息,她輕輕撫摸兒子的小臉,幽幽的說道:「兒啊,其實不說話也是錯,昨晚母親就什麼都沒對你父親說。只不過這是個秘密,除了你,母親不會告訴任何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