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珊珊訕訕的走進來,瞅了眼桌上的禮品,心裏酸溜溜的,暗自撇撇嘴,卻臉上堆笑的說道:「紫煙啊,這些小玩意雖說是比宮外精緻些,但到底不值多少銀子,看來她們也沒真把你放眼裏。」
「是嗎?」袁紫煙哼了一聲:「那你把我放眼裏了嗎?」
「當然!」周珊珊立刻上前,陪着笑遞過來一個小盒子。
「這是什麼東西?」
「打開看看,保證你喜歡。」
「肯定是好東西吧。周珊珊,我知道你家裏有錢,你爹也沒少派人給你送銀子,但是無功不受祿,還是免了吧。」袁紫煙不客氣的說道。
「紫煙,你這麼說那就是還在生我的氣。」周珊珊上來撒嬌似的搖晃着袁紫煙的胳膊。
袁紫煙噁心的一把甩開,不客氣的說道:「少跟我玩這一套,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我挺忙,一會兒還得伺候皇上。」
周珊珊熱臉貼了冷屁股,惱羞不已,但還是壓住火,笑道:「紫煙,宮裏的女人你都不知其底細,我是怕你交友不慎,反被她們利用。」
「救了你這隻癩蛤蟆才是我最大的悲哀。」
你?周珊珊牙齒咬得咯嘣直響,換做平時她早就一個大嘴巴子呼過去了,但是進宮這麼久,眼看着其他姿色家世都不如自己的人被皇上寵幸,她真的是一刻也坐不住。
宮牆內,萬事變幻如雲,假如真的錯過這幾年的青春時光,熬得人老珠黃,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想到這裏,周珊珊不寒而慄,硬着頭皮來求袁紫煙替她說情。
周珊珊繼續賠笑,主動打開那個小盒子,竟然是顆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紫煙,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袁紫煙斜眼瞅了一眼,「呦,出手挺闊綽啊。說吧,想幹什麼?」
周珊珊扭扭捏捏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道:「紫煙,你看,我都已經進宮這麼久了,可是皇上卻從來沒有寵幸過我。我……」
「哦,明白了,但是皇帝寵幸誰,我可做不了主。」
「我可是聽說,皇上寵幸誰都靠你張羅!」
「你那是放臭屁!這麼說是想害死我嗎?」袁紫煙立刻換上強硬的口吻,嚇了周珊珊一哆嗦。
「紫煙,你先別生氣啊。是我詞不達意,我是說,縣官不如現賣,紫煙你一直陪在皇帝身邊,還希望你平日能多提醒兩句。我,我真的不想等到一頭白髮,孤苦伶仃的在宮中死去。」
「呦,你不是還說自己有貴妃命了嗎?怎麼,現在又不自信了?」
「紫煙,誰不盼着自己有個好出路啊?我就這樣的人,生性張揚,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小模樣挺可憐,如果皇帝記不起來她,那就跟打入冷宮沒什麼區別了,袁紫煙真心軟了。但是,心軟不代表同意,之前的林林總總在腦海閃現而過,周珊珊陰險狠毒,珍兒城門撞牆,楊廣本就是註定的昏君,身邊再有這樣的女人吹耳邊風,豈不是亡國更快?
「周珊珊,我真的幫不上你。皇上心中有數,不會因為我忽略了誰,也許哪天他自己想起你來,就會把你召來。你走吧。」袁紫煙將小盒子遞到周珊珊手裏,冷聲說道。
「紫煙,皇上多半是把我給忘了,求你了!」
「快走吧!」
「那,那,」周珊珊一臉難看,但忌憚袁紫煙的身份,還是咽下一口氣,「好吧,我走,禮物你就留下吧,姐妹一場。」
「誰跟你是姐妹!這珠子拿走,晚上我用不着這玩意。」
「呵呵,拿來了,怎好再拿回去,哪怕紫煙扔了也沒什麼的。」周珊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話音剛落,噹啷一聲,盒子果真就被扔在地上,這世間稀有的夜明珠頃刻間碎成好幾瓣。
啊!周珊珊心疼的捂住嘴巴,這可是她娘當年的陪嫁之物,這次爹爹送來也是為了緩解她的思家情緒。如果不是想挽回和袁紫煙的關係,周珊珊說什麼也不會拿出來的,沒想到真被袁紫煙給摔了。
「你?!」周珊珊徹底惱了:「袁紫煙,別不識好歹!皇上聖明,是不會被你這個妖女左右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我會成為皇上最寵愛的女人!」
「哼,祝你成功!」袁紫煙說完,將周珊珊推出去,砰地一聲關上門。周珊珊一個踉蹌,差點沒蹲地上,很是狼狽,更是差點沒氣暈,胸口疼得臉色慘白,沒招,只能怏怏的回去了。
再說楊廣巡幸雁門,宮中自然做了大量的準備,蕭皇后由於生楊廣的氣,留在宮中不同行,而是派了二十位她本人比較信得過的妃子隨行侍駕。
一個妃子從品階高低論,平均每人十個隨從,端茶倒水做飯的,一應俱全。而楊廣本人的內侍就多達百人以上,再加上文物大臣,太醫以及他們的侍從,光是宮中內部員工就高達上千人。
當然少不了隨行將士,由宇文化及為首領,共有三萬之眾,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邊。
這天,晴空萬里,司天監說是個千載難逢的黃道吉日,一行人準備妥當便出發去往雁門。行走路線是一直向北,經過延州,馬邑,最後到達代州的雁門。
袁紫煙覺得先向東走雍州,然後向北走晉陽更好些,但是這事兒輪不到她做主,因為不僅要考慮沿途景致,司天監還得測過吉凶,綜合考慮之下才會確定路線呈報上去,最後皇上同意才行。
對於袁紫煙而言,反正走哪條路線都是觀光旅遊,無非是後者可以早點看到李世民,嘿嘿。
袁紫煙隨駕坐在龍攆之中,有點類似現代的房車,裏面東西一應俱全,吃喝拉撒全部可以在上面解決。
「大哥,龍攆外面那個人才是你真正的隨行侍衛吧?」袁紫煙一邊吃果子,一邊掀開帘子往外瞧。
此人不到四十,強壯威武,身材高大,不苟言笑,不離楊廣左右。楊廣往外看了一眼,呵呵笑道:「此乃鷹揚郎將堯君素,朕的親信。」
「當初你就是冒充他騙我的。」袁紫煙不滿的撅起小嘴。
「呵呵,你不早就知道朕的身份了嘛。」
「那是被逼的,胡謅而已,沒辦法。」袁紫煙突然回過神來,迷茫的睜着大眼睛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園中發生的事情?」
楊廣笑而不答,繼續批閱奏摺。馬車顛簸,怎麼都不如在宮裏舒服,楊廣顯得精神狀態不佳,不時還會咳嗽幾聲,覺得胸口憋悶,又拿出藥粉猛吸了兩口。
「大哥,你的病也總不能靠着這上癮的玩意維持。」袁紫煙替楊廣披上一件外套,關切的說道。
「唉,只是這如山的事務,如果朕不及時處理,明日便不知會積累多少。」楊廣揉揉眉心,很是苦惱的樣子。
「那就分工合作嘛。大哥,算我多嘴吧,你這樣大權在握搞集權主義,不見得就是好事,得享受合作的樂趣。否則三公六部都是吃閒飯的啊?」袁紫煙說道。
楊廣微微嘆息搖了搖頭,說道:「下放權力過大,則容易引起驕傲自滿,日久生出禍心也難說。而我自做太子之時,便每日幫着父皇處理朝政,早已習以為常。」
見袁紫煙不說話,楊廣無奈的笑了下,說道:「自古皇帝多疑,只是世人不知,這寶座並不是那麼容易坐穩的。宗親虎視眈眈,群臣忠奸難分,若不是事事都握在自己手中,又怎能放心呢?」
嗯,有道理,這就叫高處不勝寒。可是隋煬帝楊廣作為歷史上的知名皇帝之一,是作為反面形象存在的,無論他如何努力,心存百姓,恐怕都洗不去這千秋污點。
「大哥,那也找兩個信得過的人來幫你打點下,哪怕就是做些簡單的歸納分類什麼的,打個下手也好。」
難有可信之人啊!楊廣疲於應對,當然也想放手,但兒子們還都不夠成熟,大臣們沒一個信得過的,倒是眼前之人。
楊廣眼前一亮,拿出一本奏摺,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有人舉報京城權貴大肆佔用良田修蓋祠堂或者住宅,朕甚為頭疼。若是讓百姓滿意,便要燒了權貴的祖宗牌位,而若是如了權貴的心愿,百姓勢必怨聲載道。紫煙,你怎麼看?」
「其實這個也很簡單。權貴們為什麼會爭相這麼做,還是有攀比之風。所以就該有制度限制他們,根據他們的等級要有嚴格的規格。也許朝廷之下是有規格限制的,但是一鬆懈便讓這些貪婪的人鑽了空子。」袁紫煙覺得嗓子幹了,楊廣連忙將手中的茶杯遞了過來,袁紫煙一飲而盡,接着又說道:「所以,我個人認為,必須要完善健全以及嚴格執行法律制度。而對於那些已經違法亂紀的人,確實也不能真的砸人家祖宗牌位去,最好依照條例徵收一定的罰款金,當然說成住房稅也行,用這部分前再去貼補受損失的百姓。」
楊廣愣愣的看着袁紫煙,袁紫煙不得不補充了一句,說道:「我說完了。」
楊廣眉毛一揚,又取出一本奏摺,看了一會兒眉頭緊鎖,「這本奏摺是有人嫌朕每年選妃消耗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