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見過的繁華可比這要強多了。」袁紫煙舔舔嘴唇,提起自己生活的城市,讚不絕口:「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有天上飛的飛機,日行千里,那都是小意思。地上跑的火車輪船每次都能帶着上千人旅行。普通人家都有四個輪子的小汽車,一踩油門,三四個時辰就能從洛陽到大興,比馬車快幾十倍!」
三人都聽呆了,雨竹忍不住問道:「小姐,哪裏有這樣的地方?」
「就是,雨竹從小服侍你,你若是見過她怎麼沒見過?為了說話壓我一籌,編造出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來哄騙我們!」周珊珊立刻冷嘲熱諷。
「要不說你是井底之蛙啊!」袁紫煙不屑的說道:「你說大興城街道寬,我們那裏隨便一條街就比得過這裏。你看這裏人多,我們那的人口是這裏的三四十倍!」
啊?周珊珊不可思議的問道:「那麼多人,得蓋多少庭院?」
「想什麼呢,地皮多緊張啊,所以必須蓋樓房,而且還得蓋到雲層里!」
哈哈,周珊珊發出一陣大笑,抹着眼淚說道:「紫煙,原來你的病還沒有好。我勸你現在便回去吧,假如以後胡言亂語驚了聖駕,別再把袁大人給連累了!」
「去你的,我爹那是要名垂史冊的,千古留名!」袁紫煙豎起一個大拇指。
「哈哈,真是好笑。」
「笑個屁啊,反倒是你爹,名不見經傳,後人誰都不記得他!」
「且不管你如何說,我父親官職就是比袁大人高!」
「什麼高啊低的,真是沒見識,周大蛤蟆!」
「你罵本小姐什麼?」
「嘴巴大,嗓門高,還有一肚子壞水,當然是蛤蟆!」
「我,我跟你拼了!」
周珊珊惱羞的上前就要扯袁紫煙的頭髮,當然被雨竹給攔住,賠笑道:「周小姐,我家小姐身體剛剛康復,您大人大量,不要計較吧!」
「呸,倒是護主的奴才,我要是罵你癩蛤蟆你樂意嗎?」周珊珊惱道。
「嘻嘻,若是我家小姐開心,罵我什麼都成!」雨竹眨眼道。
周珊珊更覺得窩火,趁着雨竹不備,就要打袁紫煙,楚靈兒嘴巴腦子都轉的比別人慢半圈,但眼睛還算是好使,立刻傻乎乎的擋在袁紫煙跟前。
只聽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巴掌便打在這個小姑娘的臉上,五條血紅的指印立刻現出,楚靈兒眼淚汪汪的,卻不敢抱怨,還一味說道:「周姐姐不要動怒,我願意替袁姐姐受過。」
袁紫煙很是不悅,心疼的拉過楚靈兒的手,對周珊珊發火:「不就是句玩笑嘛,我和朋友開玩笑比這還過分呢,大家就是當個笑話聽,誰都不生氣,小肚雞腸!」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三個臭氣相投!別欺負我沒人,你們幾個加起來也不如我將來得寵!」周珊珊叫囂道。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又不是千年蛇妖,還能保皇帝喜歡你多久啊?我勸你還是消停點,性情不要這麼囂張跋扈,保護好自己。」袁紫煙說的都是心裏話,隋朝還有三年就要滅亡,得寵又怎樣,失寵又怎樣呢?
可是周珊珊領會不到這層含義,認為自己是命中注定貴妃,小嘴叭叭的說個不停,袁紫煙乾脆堵上耳朵,閉目養神。
「你把手放開!」周珊珊又發賤的去拉袁紫煙的手,卻被袁紫煙順勢給推開,嘭的一聲腦袋磕車窗上,哎呦一聲慘叫,周珊珊尖着嗓子喊道:「袁紫煙,你想要害我!」
「滾一邊去,真是煩死了!」
「我和你拼了!」
周珊珊再次衝上來,袁紫煙當然要還手,雨竹和楚靈兒也上前幫忙,車內四個女孩打作一團,不是你踩了我的頭髮,就是我坐在了你的腿上。
車外負責護送的官差不敢停歇,路上遇到了劫匪,被搶去九位官家小姐,此事非同小可,上頭一定惱火,能保住命就算不錯。
小小的馬車上,擠了四位姑娘,一路上的吵鬧就沒停過,再讓她們吵一會兒吧,等到了目的地再說。
正所謂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官差一心想早到,可是前方一陣馬蹄吆喝聲傳來,街上行人紛紛躲避,連小攤販打翻了案台都顧不上。
大興城,天子腳下,達官貴人數不勝數,任誰也知道遇到了硬茬,官差不想惹事,連忙吩咐立刻躲閃讓道。
然而好幾輛馬車,十幾名官差,短時間規避難度不小。眼看着對面幾個騎着高頭大馬的人就向着這邊疾馳而來。
「速速避讓!速速避讓!」官差連聲大呼,車隊人馬慌慌張張,車內的人被搖了個七葷八素,顧不得心思打群架,好奇的掀開布簾,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面領頭的是個身材魁梧高大的年輕人,二十出頭,身後背着弓箭,威風凜凜。要從五官來講,屬于帥哥系列,還得是大帥哥,只是眼神不善,目空一切。
他身後則是年紀稍微大點的年輕人,眉清目秀,穩重老成,身板筆直,多了一絲文氣。
官差們抓緊時間避讓,周珊珊卻不滿的大聲嚷嚷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在京城街上橫衝直闖,眼中還有王法嗎?」
袁紫煙警惕的一把捂住周珊珊的嘴巴,急急的說道:「你可少惹點事兒吧!」
然而為時晚矣,剛從身旁經過的騎馬之人勒住馬繩,回頭向馬車看來。周珊珊一把推開袁紫煙,毫不畏懼的迎着目光看去,儼然把自己當成了宮中的嬪妃。
「你,是何人?」騎馬人冷冷的打量了周珊珊幾眼。
「你管我何人,你又是何人?」周珊珊反問道。
「大膽,此乃宇文將軍,有眼無珠!」一名家丁上前呵斥道。
「哪個宇文將軍?」周珊珊不由開口問道。
「大膽!竟敢對二公子無理!」一名家丁不客氣的呵斥了一句,不過騎馬將軍倒是沒有生氣,有些曖-昧的看着周珊珊笑道:「周小姐冰魂素魄,為人直爽,好!」
周珊珊不知死活的一臉洋洋得意,袁紫煙心頭卻是一驚,複姓宇文,又被稱呼為二公子,想必就是叛軍首領宇文化及的二兒子!名字應該是,宇文承趾!
三年後便是眼前此人的父親宇文化及逼死了隋煬帝,看宇文承趾一副輕浮模樣,還公然與待選家人子公然說笑,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
袁紫煙不想周珊珊和宇文承趾有什麼瓜葛,以周珊珊自身的資本,進宮是必然的,萬一以後今天這事兒要被別人拿來說事兒,那才是小命不保。
袁紫煙連忙把周珊珊拉到一旁,賠笑道:「原來是宇文承趾將軍,我們都是地方來採選的,無意衝撞了將軍,還請將軍饒恕。」
宇文承趾冷笑一聲:「你倒還是伶牙俐齒。」
頭一次見面怎麼用了「還」字?袁紫煙一陣狐疑,但是宇文承趾看上去十分眼生,從未見過,也許是父親袁天罡和宇文家有過什麼交道吧。
很顯然的是,宇文承趾對鼻青臉腫的袁紫煙絲毫不感興趣,反而帶着玩味的笑容看着周珊珊,嘴角一抹神秘的笑容,讓人不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姐姐,我看見此人便覺得害怕。」楚靈兒嚇得緊緊抓着袁紫煙的袖子不放,眼睛瞪得大大的。
「靈兒別怕,咱們已經到了天子腳下,他們又是皇上的臣子,不敢對咱們怎樣的。」袁紫煙連忙小聲安慰,楚靈兒這才安穩下來,卻縮到馬車一角,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不敢抬起來,很是可憐。
「喂,看我幹嘛!」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周珊珊自然不知道她爹的職務在京城可算不得什麼,口氣十分強硬。
「你可是姓周?」宇文承趾並不惱,反而是饒有興致的歪頭問道。
「對啊!」很快,周珊珊一臉愕然:「我初到京城,你怎麼知道?」
宇文承趾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似是自言自語:「再狡猾的小狐狸也難以逃出精明獵人的手掌心。」
「你說什麼?」周珊珊不解的歪頭問道。
不等宇文承趾說話,他身後的那名年輕男子輕聲說道:「二弟,還有要事,不要在此耽擱吧。」
喊宇文承趾弟弟,如果袁紫煙沒有猜錯的話,這名年輕人應該是宇文化及的大兒子,宇文承基。過不了幾年,此人和他的爹以及兄弟都得被處死。
可惜啊,宇文承基雖也是一臉英氣,像是個將軍出身,但眉清目秀,臉上稜角十分柔和,儒雅高貴,氣度沉穩,比他那個囂張的弟弟強許多。只是這麼帥氣的臉孔,將來連個全屍都混不上,落個頭顱分家的下場。
想到這裏,袁紫煙不由發出一聲長嘆。宇文承基聞聲看向袁紫衣,一臉不解,但也沒有詢問,而是禮貌的衝着袁紫煙點點頭,然後催促兄弟趕緊走。
「周小姐,後會有期!」宇文承趾笑着對周玉珊拱拱手,猛夾馬腿,一行人眨眼便遠去了。
袁紫煙眼尖,宇文承趾拱手時,發現他的右手有包紮,應該是剛受過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