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勉強的點點頭,袁紫煙也知道對於心高氣傲的他來講,一時間很難接受,只能是慢慢的適應。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李恪都十分消沉,胃口也不好,以至於形體消瘦,又失去了武功,變得蔫頭巴腦,很沒精神。
幸虧,李山對其多有勸慰,多少讓袁紫煙放心一些。
此時的皇宮之中又引發了滔天巨浪,不說大家也都明白,中宮以及太子之位空缺,都在為冊封新的皇后而爭論不休,當然這也沒有什麼好爭論的,關鍵還是圍繞着武媚,因為目前看來,只有她最有資格當皇后。
而武媚最近也變得有些沉默,總是心煩氣躁的樣子。袁紫煙也沒有多問,遇事不決之際方能增長人的才智,武媚這幾年倒是扶搖直上,該再有波折錘鍊下心性。
其實在袁紫煙看來,無論是古今,結過婚的女子在豪門世家,尤其是帝王之家,總會受到一些排擠,這還是跟人們的世俗眼光有很大的關係。如果說武媚沒有侍奉過先帝那一說,當初封為宸妃也不是不可能,然後順理成章的成為皇后。
袁紫煙自然是武媚最大的靠山,而且在袁紫煙身後還有大量文武百官以及宮外財閥的支持,誰要是得到袁紫煙的首肯,那就等於一隻腳跨進了成功行列。
不過,武媚最大的福氣也在於她自身強大的生育能力。在李弘以及安定公主之後,深受愛情親情背叛的李治獨寵武媚,武媚第三度懷孕。
子嗣昌盛無疑是後廷女子地位的最佳砝碼,武媚成功受孕,當然讓李治一掃心頭陰霾,對這個孩子格外的期待,同時也奠定武媚在宮中紮實的基礎。
李治高興之下,封了李弘為代王,封地自然是較為顯赫的,超越了之前所有哥哥的。
這天。袁紫煙看武媚依然是愁眉不展,怕她太過憂慮對胎兒不好,勸說道:「寶萊,如今又有了身孕。當做個合格稱職的母親,不要讓孩兒生下來也跟你一樣,眉頭皺着,跟小老頭似的。」
呵呵,武媚忍不住笑了。說道:「義母,為何不說是小老太婆,我倒是真的希望再生個女兒。這一次,我一定要用我的生命去保護她。」
「寶萊,兒孫自有兒孫福,太過驕縱孩子不是好事。」
「女孩家驕縱些無妨!」
「高陽的教訓,你可千萬要記得。」袁紫煙點撥道,武媚一愣,連忙點點頭,不再提這個。
袁紫煙想了想。問道:「寶萊,你想當皇后嗎?」
武媚又是一怔,沉默片刻之後,誠實的說道:「想當,而且非常想。」
這個答案讓袁紫煙感到既意外又驚喜,更高興於武媚跟自己坦誠相待,不會矯情的說一些不想當之類的話。
「嗯,說說你的想法。」
「義母,如今我已經是昭儀,貴為九嬪之首。這是多少人都盼不來的事情,原本該知足。但是自從皇后仙逝之後,朝臣們議論冊立新後之事,我這心就一天沒有清閒下來。」武媚重重嘆口氣。說道:「首先一點,我當了皇后,弘兒就很有可能會被立為太子,作為一個母親,還有什麼把一個江山送給自己兒子更珍貴的呢?」
「哦?為何想到的是弘兒?」袁紫煙不解的問道。
「義母不知,自從弘兒那日落水之後。不知為何,便與我疏遠了。御醫說是受了驚嚇,傷了心肺,難道說弘兒腦子也進了水,連母親都不記得了嗎?」提到這茬,武媚十分傷心。
袁紫煙也沒有想到李弘竟然有這麼大的氣性,微微點點頭,母親總是希望給兒女最好的,武媚因為這個私心想要當皇后,也是在所難免。
「另外一點,我如果當了皇后,與陛下走動更為便利,那時我便可隨時替他打理朝政。外人不知,義母當清楚,陛下痛風發作之時十分痛苦,只是不敢對外言講。由此發作起來,還身體抽搐,十分駭人。」
聽武媚這麼說,袁紫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兒,連忙拉起她的袖子,詫異的問道:「這些傷痕不是治兒咬得吧?」
武媚連忙縮回袖子,低着頭不說話,在袁紫煙的一再催問之下,才說道:「當時哪裏顧得了那麼多,總不能看着陛下要壞自己的唇舌。」
「傻孩子,你把心思放下他們爺倆身上,難道就不能替自己考慮嗎?」
「也會,如果我當了皇后,也許後廷就會安寧下來,再不會有人互相詆毀誣陷,甚至還有厭勝之術發生。陛下高枕無憂,方能調理好身體。」武媚說道。
「可是寶萊,義母有責任提醒你一句,當了皇后便是一條不歸路,稍有不慎,便像王皇后那樣萬劫不復,而如果想要做好,就得不停的往前走,絕對不能滯留和停頓,這也就是說,要給自己的肩頭不斷增加重量。」
「義母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我跟你不一樣,我只不過是位同太后而已,許多不願意管的事情自然可以不管,甚至還有退休的時候。」袁紫煙認真說道:「而如果你要選擇這條路子,將來的幾十年都會像一頭牛一般,每日負重前行,甚至還要受到輿論的鞭打。這時候年輕還好說,等到了六七十歲,可能就不堪重負了。」
「呵呵!」武媚笑個不停,說道:「父親在世之時,聽說祖父是三十多歲便早逝了,父親也無非是五十有餘,我如今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還能有多少年的活頭,說這些還太早吧。」
袁紫煙微笑不語,正所謂蓋棺而論,人沒到最後時刻,一切就不能成為定論。
也好,只要是武媚做好了心理準備,袁紫煙就有把握。而如果說是她力辭後位,李治也拿她沒有辦法。另外,袁紫煙也讓武媚不要閒着,有時間就多為自己爭取一些機會,大膽去做,出了事兒她會擔着呢。
武媚心領神會,本就與宮人關係不錯,此時都知道她要躍上枝頭,更是爭先恐後的巴結不說。女人們都善妒,關鍵時刻派不上用場,還得從朝臣們下手。
長孫無忌的人肯定動不了,傳到他的耳朵里還會扣上拉攏大臣的罪名,那就得從反對方入手。武媚整日處理奏摺,對朝堂人脈關係十分清楚,還真就發現了一件有利的事情,或許到時候此人就可以為自己打破僵局。
武媚暗中派人傳話,透露出去些消息,然後便不再有所動作,視情況發展再定。
幾日後,早朝之上,李治提出了立後之事,朝堂上一片沉默,可以說是鴉雀無聲,大家都是試探觀望,看看都有哪些出頭鳥先來說話。
其實私底下,長孫無忌以及褚遂良等老臣已經商議過多次,對於說辭也都對好了,就等着今日大爆發之時將皇帝的念頭徹底打消。
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倒都是一個團結隊伍,褚遂良雖然位置和長孫無忌同樣高,但勢力並沒有他的大,所以自告奮勇,自己先來死諫陛下,保全長孫無忌。
長孫無忌含淚拱手道謝,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很讓人感動。
袁紫煙坐在上方並未發話,今天她的位置倒是有些敏感,畢竟武昭儀是其帶大的,從高祖之時起,兩人就相識,情同母女。確切說,在武媚的心中,袁紫煙的地位遠超自己的母親。
所以,袁紫煙此刻不說話不是擺酷,而是避嫌。
「陛下,此時宮內外正值動亂之際,且後廷御妻相差無幾,不好甄選,最為重要之事,冊立皇后則設計太子之位,皇子們尚且年幼,陛下又值壯年,不宜過早冊立。」
終於,褚遂良上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就是導火索,朝堂上立刻熱鬧起來,不少人跟着附和。
李治沒有表態,耐心等待,過了一會兒,朝堂上立刻又安靜了下來,等待反對聲音的響起。
長孫無忌暗自沖褚遂良投了個讚許的眼色,只要國師不說話,也沒有重臣提出反對,這事兒多半就要擱淺,日後再想其他應對之策。
此時的長孫無忌也是拼了,他可是向來反對武昭儀的,如果武昭儀成為皇后,自己絕對沒有好下場。
比剛才的沉默時間還要長,袁紫煙更不着急,這是歷史大趨勢,這時候沒人說話,早晚都會有的。
長孫無忌更加看不懂袁紫煙,這是胸有成竹呢,還是真的沒有野心呢?
長孫無忌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袁紫煙,還有與其來往密切的幾位大臣身上,卻疏忽了朝堂之上一個小人物就要華麗麗的登上歷史舞台。
而往往小人物都能改變歷史軌道,令人防不勝防。
「啟稟陛下,臣以為,正因為內憂外患之際,皇后不僅要立,而且還迫在眉睫!」
說話的正是弘文館學士李義府,因其一味迎合討好袁紫煙,深得長孫無忌的厭惡,而李義府也不是個自覺之輩,廣結朋黨,為人囂張,所以找了他幾條罪責上奏朝廷,將他貶為了壁州司馬。
那麼另外一個問題來了,既然李義府被外放,為何此人還在朝堂之上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