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母,外面什麼聲音?」李治身體都在發抖。
「治兒,恐怕是決堤了,這裏即將被淹沒,快走吧!」袁紫煙說着打開了屋門,幾人飛快跑出了房間。
宮內靜悄悄的,大部分人還在睡夢當中,對於異常的響聲都沒有當回事兒。而且連日大暴雨,他們早就習慣了電閃雷鳴,沒有覺察到危險正在來臨。
「媚姐姐,你帶着弘兒趕緊走!」李治推了武媚一把,武媚一愣,問道:「陛下,那你呢?」
「大難來臨,朕不能一走了之。快走吧!」李治說着幾個健步跳在高處,高聲喊道:「洪水來臨,速速逃離,速速逃離啊!」
袁紫煙淚如雨下,這就是眾人眼中懦弱的皇帝,在最為關鍵的時刻,他還記掛着自己的親人兒女還有不少在此居住的大臣們。
薛仁貴聽到響聲後立刻趕來,急急說道:「陛下,快走,這裏交給我吧!」
而袁紫煙望着北面吃驚的張大了嘴巴,轟鳴之聲越來越想,振聾發聵,空氣之中夾雜着濃濃的水汽,而那些若隱若現的白光,恐怕就是浪花啊!
在幾名侍衛的保護之下,李治等人向着高處地帶飛快奔去,李治邊跑邊提醒:「皇后睡眠深沉,一定要去叫醒她啊!」
不少人聽到動靜也都紛紛起身,跟着逃離的人們也都哭喊着逃走,而薛仁貴跳上了門楣站在上方扯着嗓子大喊,警示宮內的人們趕緊離開。
因為權力受限,薛仁貴未有宣召,不可入內,但這個時候,他卻發現許多侍衛好像早有準備似的,互相使了個眼色,也迅速脫掉鎧甲,竟然跟着混亂的人群逃走。
薛仁貴大怒,怒喝道:「危難來臨之際。你等卻只顧自己逃生,再若如此,定斬不饒!」
薛仁貴跳下來,而這隊侍衛根本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兀自逃跑,被追上的人也面目猙獰的揮刀砍向薛仁貴。
陰謀,絕對有陰謀。
然而,水火無情,幾分鐘過後。地上已經有了積水,又過了片刻,便淹沒了膝蓋,滔天的巨浪就在身後,每個人都是頭也不敢回的拼命逃跑。
在自然災害面前,人人平等,這麼形容並非是戲謔之詞,事實就是如此。
不少年久失修的房屋被衝散,百年老樹被連根拔起,洪水夾雜着樹枝雜物以及木片洶湧的襲向人們。所謂的水性好是相對的。那是在泳池或者是風平浪靜的水面,此時的洪水不僅衝擊力大,浪頭高,而且裏面的任何一樣雜物都是致命的。
不少逃跑中的人被重新扯回水中再也沒有露面,李治等人已經跑出很遠,水勢已經大大降低,但一個浪頭襲來,一家三口還是被吞沒在洪水之中。
武媚還好,很快鑽出水面,而李治則被樹枝打得暈頭轉向。使不上力氣。武媚連忙憋足氣息想要去救李治,耳邊卻突然傳來兒子李弘的聲音:「母妃,救我啊,救我啊!」
「弘兒。弘兒!」武媚這才猛然驚醒,兒子不見了,循聲望去,卻發現兒子抱着一個木片,僅僅露着一個小腦袋,不停的呼喊。
「弘兒。堅持住,母親這就去救你!」
武媚剛想游到兒子身邊,回頭一看,卻發現李治開始往下沉,大驚失色,再看看有木片支撐的兒子,武媚心一橫牙一咬,喊道:「弘兒,抱住木頭不要鬆手,母親一定會來救你的!」
武媚幾下游到李治身邊,托舉着他來到水淺的地方,李治的神識終於清醒了許多,不忘繼續往高處奔走。武媚吩咐一句:「陛下快走,我去找弘兒!」
等武媚回頭之時,那一刻便深深烙在她的心裏,日後每次想起來都疼痛難忍。
又是一個浪頭過來,其實並不大,但是李弘只是個三歲多的孩子啊,他緊張的抱着木頭,小腿使勁朝着母親游去,但是身後的浪頭張開了嘴巴,武媚眼睜睜的看着兒子被吞沒,等回過神來,除了一根木頭飄到一旁,哪裏還有兒子的影子!
武媚周身冰涼,無邊的水域對於一個不會游泳三歲多的孩兒來講,究竟意味着什麼,任何人都清楚!
「弘兒啊!!!」
武媚發出歇斯底里的一聲哭喊,不管不顧的重新撲入水中,卻被幾名忠心侍衛攔住,連拉帶扯的將她拖拽着往高處奔走。
「不!我要我的弘兒,弘兒!」武媚雙眼通紅,不停掙扎,一個絕望母親的眼中是看不到任何危險的,李治也含淚拉着武媚往高處走,也許以後再也看不到兒子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如果不放開,我就咬舌自盡!」武媚怒吼着,甚至張口去要侍衛的胳膊,直到出血,侍衛都不敢鬆手,已經失去了一個皇子,再失去昭儀的話,龍顏大怒,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媚姐姐,朕會補償你的,朕一定會的!」李治含淚摟住武媚,如果不是他耽擱了兒子救援,就不會有現在的慘劇。
就在這時,只見天際飛來一道倩影,如同一道霞光墜入水中,武媚驚喜的捂住了嘴巴,那是義母!除了義母,還能有誰,太好了,弘兒有救了!
果不其然,沒多大會兒,袁紫煙從水中騰空而起,懷裏抱着個孩子,正是李弘。李弘還翹着小腦袋,哇哇的吐了幾口水,武媚終於是喜極而泣,弘兒還活着。
等袁紫煙落定之後,武媚疾步跑過去,要把孩子接過來,但是小李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別過臉扎在袁紫煙懷裏,小手死死抓着她的衣服,不肯鬆開。
「弘兒,我是母親啊。義母,弘兒是不是傷着了?」武媚擔心的問道。
「應該不是,像是嚇着了。算了,我抱着吧。」袁紫煙回頭看看一片汪洋,突然眉頭一皺,耳邊似乎又傳來轟鳴之聲,冷哼一聲:「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堤壩只怕是全都毀了。治兒,寶萊,能去多高就去吧,還會有大水!」
果不其然,又過了一刻鐘,再度有大水湧入進來,好在李治等人防範及時,此時坐在高處地上,望着下方的濁浪感嘆。
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李治休息片刻,便去清點人數,好在孩子們都是安全的,「咦,皇后在哪裏?!皇后呢!」
李治發現人群之中並沒有皇后的影子,勃然大怒,高聲下令:「快去尋找皇后!」
「陛下,水勢太大,只怕是凶多吉少!」薛仁貴也趕了過來,客觀的說道。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上蒼保佑,保佑皇后平安無事,李治願折壽十年!」李治虔誠的跪了下來,鄭重膜拜上蒼。
袁紫煙微微嘆了口氣,環顧四周,高聲說道:「皇后,你可聽見陛下的心聲,不要再藏着了,出來吧!」
李治驚訝的站起身,片刻之後,人群散開,淚流滿面的皇后出現在眾人面前。令所有人都十分不解的是,皇后、太子和魏國夫人都是衣着光鮮整潔,魏國夫人手裏還拿着一個小包裹,似乎是有備無患?
「皇后,你沒事兒吧?」李治上前幾步,將皇后擁在懷裏。
「陛下,臣妾以為您不再愛我了。」王皇后淚流滿面,但是神情卻十分哀傷,沒有絲毫興奮之色。
「失去才知珍惜,皇后,朕以後會善待你,咱們不要再吵了好嗎?」李治拉着王皇后冰冷的手,感嘆的說道,其實經歷了生死之後,很多矛盾都可以看開,也不再執着。
「好,臣妾答應陛下,今後陛下說什麼就是什麼,臣妾絕不反口。」王皇后悽慘一笑,怔怔的看着李治,只是幸福來得太晚,晚到她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挽回。
魏國夫人顫巍巍上前行禮,還下意識的把小包裹往後藏,李治眉頭一皺,就見不得這鬼鬼祟祟的樣子,冷聲問道:「所藏何物啊?」
「是,是……」
魏國夫人,支支吾吾,薛仁貴卻上前把包裹奪下,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皇后玉璽和金冊還有幾樣稀世珍寶。
所有人心裏都在打一個問號,李治眉頭也皺起來,鬆開皇后的手,問道:「你們怎麼準備如此充分?」
「回稟陛下,感到情況不對,我就簡單收拾幾樣,這些都是手邊的,倒也方面。」魏國夫人臉色蒼白,聲音發抖。
而就在這時,李忠哭喊着撲了過去,李治連忙將其抱住,問道:「忠兒莫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父皇,你們怎麼才來啊,忠兒在這裏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以為再也見不到父皇了!」李忠放聲大哭,魏國夫人急的連忙將他拉走。
李治面色陰沉,魏國夫人到底沒敢動,李治深吸一口氣,冷冷看着王皇后,王皇后還是痴痴的看着自己,放佛所有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忠兒,告訴父皇,你為何來到這裏?」李治問道。
「陛下,小孩子的話不能信啊!」魏國夫人腿一軟,噗通跪地,而王皇后卻仰天長嘆,說道:「母親,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讓忠兒撒謊,而且我剛才已經說了,從今往後,不管陛下說什麼,我都認,絕不反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