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謀天下 第三七二章 不願納妃

    李淵擺擺手，兩行老淚不禁流了出來，半天沒說出話來，好久才低沉的說道：「無垢這孩子心思重，做事又上心，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她也沒少經歷。世民啊，恕我直言，無垢不像是長壽的樣子啊。」

    李世民半晌不吭聲，李淵又說道：「朕之前與你母后十分恩愛，她走後，朕也再未立下正室。大唐之初，更未冊立皇后，導致幾位貴妃明爭暗搶，還私自與皇子大臣勾連，更為重要的是，沒有母親的管教，子孫心不齊……」

    「父皇，事到如今，您還在埋怨兒皇殺了建成嗎？」李世民不悅的冷聲打斷李淵的話，李淵詫異的抬頭，看見了一張堅毅的臉龐，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這也是李世民頭一次頂撞自己的父親，李淵停頓片刻，說道：「世民，有些事日後自會明朗。朕承認，你做皇帝甚於朕，但是朕與你相同，都是多名孩兒的父親，最盼的就是兄弟和睦，子孫昌盛……」

    「父皇，兒皇能治理偌大國家，現如今大唐人口已經增加三十萬戶，難道就管不了幾個皇兒嗎？父皇，看您氣色不好，還是好好在大安宮中休養，不要動氣傷身！」

    李世民微微屈腿，隨即滿臉怒氣的走出了大安宮，李淵怔怔看着李世民的背影，拖着沉重的步伐來到亡妻的畫像之前，喃喃的說道：「瞧你養的好兒子，到底沒懂朕對他的一片栽培之心。國家可治，家事繁雜，朕深受其害，亦不想世民再走朕的老路啊。咳咳咳！」

    說完，李淵猛烈的咳嗽起來，突然喉嚨發癢，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噴在了畫像之上。李淵慌忙用袖子去擦拭，結果畫像被塗抹得一片模糊。再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李淵心下着急，竟然腳底發軟，眼前發黑。暈死過去。

    大安宮亂作一鍋粥，消息也傳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詢問御醫後，說是太上皇憂慮過度，鬱結所致。李世民心中憤憤。只是派人好生照料，竟然賭氣一直都沒有去看望。

    長孫皇后自然是親自照料，十分用心，偶爾也勸說李世民去探望一番，但是李世民上了倔脾氣，就是不去，既然你最愛的還是李建成，他去了只會添堵。

    袁紫煙對此嘆息不已，當初承諾給李淵的，不能點破此事。不好勸說。私下裏，袁紫煙也曾去大安宮探視，並委婉的提出能否告知實情，但是有什麼樣的兒子就有什麼樣的老子，李淵更堅決，如果泄露一個字出去，你爸袁天罡就完了。

    袁紫煙撇撇嘴退了出來，歷史都是這麼認為的，何況之前還發下誓言呢？

    人到中年，承上啟下。需要接受的現實很多，這一年，宮中上下瀰漫着緊張的氣氛。太上皇病情加重，人也開始變得十分消瘦。由於竇太后的畫像也沒了。太上皇的情緒更是低沉，與誰也不交流，前去探視的大臣很少搭理，久而久之，去看望他的人也越來越少了。

    別說，此時還就武媚與太上皇更對脾氣。只有她的話才管用，所以多半湯藥都是武媚服侍用下的。

    鑑於武媚的出色表現，父親也受到了嘉獎，加封為應國公。武媚也不過孩子而已，整日的忙碌，讓她消瘦許多。

    令人稱奇的是，武媚是把持家的好手，所有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條，毫無錯亂，甚至是李治的學業也沒有荒廢，每次李世民考問之時，都能有讓家長驚喜的回答。

    長孫皇后對於武媚開始刮目相看，由於李承乾已經行了冠禮，到了該娶親的年紀，長孫皇后尋思着將武媚說給承乾做側妃。

    畢竟武媚也是袁紫煙的人，長孫皇后還是委婉的將這個意思向李世民轉達。李世民認為，這是尋常人家盼都盼不來的事情，雖然是妾室，但承乾將來成為皇帝，武媚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妃。

    於是李世民派人將袁紫煙和武媚都叫來，也喊來了承乾。

    搞什麼鬼，神秘兮兮的，袁紫煙帶着幾分疑惑前來，發現皇后也在，滿臉笑眯眯的。緊接着太子趕到，然後是依然還背着李治的武媚。

    「紫煙，承乾大了，日後定要甄選太子妃。想着先把武媚接到東宮，服侍一段時間。」李世民笑着說道。

    「是啊，本宮特別喜歡武媚這個孩子，做事又細心周到。」長孫皇后笑呵呵的說道。

    雖然沒明說，大人們都明白，是想讓武媚過去當側室。袁紫煙老大不樂意，他們這是不了解真正的歷史，也正因為她了解，所以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對，還是說道：「時代需要進步，成不成的，還得看孩子們的態度。」

    「我不要媚姐姐去東宮，我要她留在我身邊！」李治緊緊勾住武媚的脖子不鬆手。

    「寶萊，你覺得太子如何，願意跟他去東宮嗎？」袁紫煙開口問道。

    武媚眼中流露出一抹驚喜，她在武家並不受待見。首先，父親之前的大娘生了兩位哥哥，平時總是欺負她們娘四個，如果能嫁給太子的話，母親的地位也會得到切實的提升。

    「後廷女子皆歸皇后管理，皆聽皇后處置。」武媚含羞帶怯的低下頭，眼角帶喜，還不由看了一眼帥氣十足的承乾。

    哎，袁紫煙暗自嘆息，女孩家情竇初開之際，瞧上承乾很正常，沒什麼的。

    「如此，那便就……」

    「父皇，母后！孩兒還小，該把心思放在功課之上！」令人沒想到的是，李承乾看都不看武媚一眼，上前說道。

    武媚的小臉一寒，窘迫的頭更低了，眼中的淚水直打轉，委屈的讓人心疼。

    「呵呵，我兒果然出息。不過你也大了，合該有女子在身旁照料。武媚心思縝密，照看你弟弟十分盡興，想必對你也錯不了。至於太子妃，還可再甄選官宦家女子入宮。」長孫皇后耐心的勸說道。

    「母后，正因孩兒為太子，甄選太子妃，側妃都當謹慎。相貌次要，品行第一，孩兒覺得這武媚心機頗重，最擅於察言觀色，和她在一起有何樂趣？孩兒喜歡性情單純之人，不吵不鬧，只待孩兒好！」李承乾說的頭頭是道，偶爾瞥了武媚一眼，眼神之中竟然還帶着幾分鄙夷。

    武媚到底是女孩子，哪裏受得了這番羞辱，匆匆告退，含着淚跑走了，小李治則蹣跚着在後面追。

    李世民大感意外，不過此時他並不在意武媚的感受，沒想到兒子確實長大了，懂得自己需要什麼以及什麼樣的人來陪。

    長孫皇后開始有點生氣，但是眼看到李承乾駁了袁紫煙的面子，心下又開心了，說道：「罷了，罷了，此事稍後再提吧！」

    「母后，孩兒才不要娶親，就這麼陪着母后，何況孩兒還有稱心。別看稱心傻傻的，但是一心服侍我，比武媚強百倍！」李承乾搖晃着長孫皇后的胳膊撒嬌道。

    李世民也撐不住笑了，剛說承乾長大了，原來還是小孩子脾氣，稱心是男的，怎麼能代替妻妾的地位呢。

    「母后還等着抱乖孫呢。」

    「母后，父皇身體康健，如日中升，孩兒自當替父皇打理朝政，兒女情長暫且可以擱置。」承乾小聲的說道。

    李世民夫婦兩人十分高興，在古代帝王之家，成人是第一步，緊接着是成家立業，這樣才能全面接管朝政。承乾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但卻不着急成親，說明他也不急着當皇帝。

    一件親事就這麼不了了之，因為李承乾的懂事，皆大歡喜，一個女孩子的面子有什麼打緊，不過袁紫煙的臉色卻有些不好看，眉頭一直緊鎖着。

    長孫皇后還以為是她的人受到了拒絕心裏不痛快，反而有幾分竊喜。

    等長孫皇后離開之後，袁紫煙想了想，還是負責任的說道：「世民，承乾大了，什麼事兒都懂了，總跟一個小樂童混在一起不好。」

    「呵呵，朕以後會替武媚再尋一門好親事，此事你就不要再掛懷了。」

    「世民，難道你沒看出來承乾跟稱心走得太近了嗎？」

    「紫煙，你到底想要說什麼？」李世民有些不悅，自己的兒子打了罵了都成，要是被別人議論幾句，做家長的還是難以承受：「這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朕的兒子豈會有怪異癖好，朕信得過承乾！」

    「世民，嘴硬沒有用，還是儘早……」

    「紫煙，你不能因為承乾拒絕了武媚，便把怒氣發到承乾身上。武媚才進宮多久，承乾才是你跟前長大的。好了，此處還有些奏疏，你替朕看上一遍，是否還有疏漏。」

    「哼，以後可別說我沒提醒！」袁紫煙不滿的接過那一摞奏摺，嘟嘟囔囔。

    李世民翻了幾記白眼沒吱聲，女人嘛就是小家子氣，一點臉色受不了。就像是武媚也一樣，看起來知書達理，其實還不是又哭又鬧的？

    而袁紫煙的話，李世民也不是一句沒聽進去，暗中派人調查稱心。東宮的反饋是，稱心是個孤兒，對待太子忠心耿耿，更是遵守禮節，與太子保持絕對距離，李世民放心下來，殊不知承乾真的大了，也學會了耍心眼兒。(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