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謀天下 第四三五章 般若心經

    「世民，這樣吧，正好玄奘翻譯出一批佛經，你既然是大唐皇帝，當然有這個機緣做第一個聆聽佛法之人，怎樣？」袁紫煙想要從另外一個層面開到李世民。

    李世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佛祖也解不開世人心中的疙瘩啊。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袁紫煙自作主張，室外霧氣開始重了，便攙扶着李世民回去休息，等他睡着了自己才回去。

    武媚一直等着袁紫煙，所以燈光是亮的，就像是雨竹活着的時候一樣。看來，老天也並非無情，在給人製造了無數磨難之後，還是會留下一份溫暖，不經意讓人全身舒暢。

    「姨娘，陛下怎樣了？」武媚一邊服侍袁紫煙梳洗，一邊關切的問道。

    「哎，情況不太好啊。」

    袁紫煙微微嘆了口氣，突然感覺頭皮一疼，武媚出神，竟然扯斷她幾根頭髮。武媚慌忙道歉，滿臉歉意。

    「寶萊，我知道你心裏的擔憂。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誰都躲不過這樣的命運。」

    武媚突然給袁紫煙跪了下來，含淚說道：「懇請姨娘向陛下求情，讓武媚回家。」

    「你不想呆在姨娘身邊了嗎？」袁紫煙輕聲問道。

    「想！可是，可是……」

    「沒關係，這裏只有咱們二人，有什麼心裏話儘管說出來。」

    「姨娘，如果，如果？」武媚看看四周，鼓足勇氣，壓低聲音問道：「如果陛下龍御歸天，聽說妃嬪都是要陪葬的。寶萊還不想死。」

    「先皇之所以有妃嬪陪葬，其實是那些活着時品行不端之人，先皇不想留着她們生出禍端，所以賜死她們。」袁紫煙不以為然的說道。

    「可是，即便不陪葬，也會落髮為尼，從此青燈古佛。瞭然無趣。」武媚一臉黯然，其實心裏也很委屈，從未被臨幸過，所以這麼多年仍然是才人身份。不過最後結局卻和眾人一樣的悽慘，這並不公平。

    「你，不是還有治兒嗎？」

    袁紫煙聲音不大，但是在武媚聽來，卻如雷貫耳。驚得猛然抬起頭，詫異的張開小嘴，卻不知道該問什麼。

    「寶萊，首先一點你得明確，即使是我也不能破壞宮中的規矩。當初姨娘不想讓你參選，你雖然被長孫無忌誤導，來到陛下面前，但是最終選擇留在這裏的人是你，所以也要為這個決定付出代價。」

    「寶萊知錯，當初未能領會姨娘深意。自食惡果。」

    「其實錯也不在你，這是天意。」袁紫煙緩緩起身，來到窗邊看着外面的皎月，說道：「水滿自溢，月圓則虧，世間的一切就是這樣周而復始，無限循環。寶萊，你的兄長們都很勢力，母親也已經年邁，回去之後也沒人敢娶你。姨娘可以趁亂將你放走。但是留下卻可以為自己贏來更大的機會，這次你會怎麼選呢？」

    「姨娘！」

    「先不要着急回答我。」袁紫煙迴轉過身，看着這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嘆息道：「無論是哪條路。對於你都是艱難的。前者要忍受一生的孤獨和貧苦，卻可以清心寡欲，避開塵世。而後者荊棘鋪路，險象環生，但可以為你贏得榮華富貴，一世榮光。」

    「姨娘！」

    「我說過了。不要着急回答我。看看陛下的例子吧，也許萬丈榮光不見得就是好事啊。寶萊，我乏了，都早些睡吧。」袁紫煙說着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不動了。

    武媚怔怔的愣了好半天神，此時對於她而言，還有退路嗎？當初真不該為了眼前利益當這個才人，而如果一直留在姨娘身邊，將來還有可能嫁給李治做妃子。

    武媚懊惱不已，怏怏回到自己房間，卻是翻來覆去，一宿未眠。

    第二天，玄奘應詔入宮，同時還帶來了部分譯好的經書，玄音因為身份敏感，所以很少來宮中，此行也沒有他的身影。李世民隨手翻看了幾卷，嘖嘖稱嘆，字跡工整，一絲不苟，校對數遍，毫無錯誤。

    「御弟，朕不明佛理，最近常心有困惑，想要你念誦幾篇佛經，開導一番。」李世民說道。

    「願佛祖保佑陛下安泰！」玄奘說了一句，然後思索片刻，便講起了佛法，自然都是所謂的大乘佛法，一世解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別說是李世民，袁紫煙聽着都犯困，太過冗長，而且十分拗口，門外漢很難聽懂其中的含義。李世民開始還保持認真傾聽的態度，後來身體撐不住，便躺下閉着眼睛聽，沒多大會兒就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玄奘還在認真講經，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他認為即便是陛下睡着了，他的神識也在聆聽佛法。

    袁紫煙實在是忍不住了，打岔問道：「法師，還得講多久啊？」

    「再有兩個時辰就好，此皆為大乘佛法之精華所在，還請國師耐心聆聽。」玄奘說完又想講。

    袁紫煙再次打斷他，皺眉說道：「法師，這些雖然是好，但是不利於教徒每日念誦。每念一遍便要消耗好幾個時辰，那每天也不用做事了。」

    「修心養性，供養佛祖，況且世俗迷惘，無需留戀。」玄奘不以為然。

    「但是世人還得吃喝拉撒啊，就是法師您，也沒有精力天天念誦一遍吧？」袁紫煙問道。

    玄奘無語，不過他認為還是袁紫煙不懂佛法，而且偎慵墮懶，不想在修行路上多下功夫而已。但是鑑於袁紫煙的身份以及影響力，玄奘還是問道：「不知以國師之意，當如何是好？」

    「我覺得吧，應該濃縮精華部分，方便人們誦讀。」袁紫煙想了想，說道：「在我們家鄉啊，我常聽人們念一首心經。」

    「心經？」玄奘來了興趣。

    「對，心臟的心。其實就是精華，心髓的意思。」袁紫煙賣弄道。

    「願聞其詳！」

    「心經呢，全文不到三百字，是六百多萬字的大乘佛法的濃縮。」袁紫煙一邊回憶，一邊背了起來：「觀自在菩薩，嗯，行深，別惹我，多時。召見五蘊都空空，度一切苦還有苦。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菩薩過什麼河！」

    袁紫煙搖頭晃腦的終於把心經磕磕絆絆的背出來了，其實改的面目全非，好多字也都背錯了音，尷尬的抬頭，發現玄奘詫異的瞪着自己。

    「嘿嘿，我佛學文化水平太低，好多生僻字不認得，但是關鍵字還是很清晰的。」袁紫煙紅着臉不忘給自己臉上抹金。

    然而玄奘好像並沒有聽到袁紫煙的話，怔怔回憶剛剛聽到的心經，好久終於緩過神來，急忙命人取來文房四寶，一邊思索一邊奮筆疾書。

    一個迷失昏睡，一個痴痴傻傻，原本是想讓玄奘開導下李世民，現在兩人都不說話了，袁紫煙閒着無聊，於是幫着批閱奏摺。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兩個時辰，三人都沒有吃飯，太監們也不敢打擾。

    終於，黃昏時分，玄奘哈哈大笑，激動的衝着西方頂禮膜拜，手裏還舉着一樣東西。袁紫煙不解的看着玄奘的舉動，只見他又回過頭來想要叩拜自己。

    袁紫煙慌忙攔住，笑道：「法師，紫煙可擔當不起啊！」

    「適才聽國師朗誦佛文，恍然開悟，國師請看，是否為此心經？」玄奘激動的遞了過來。

    袁紫煙仔細看了一遍，天哪，還真是心經啊，沒想到心經竟然是這麼來的！當然了，這只是很臭屁的自戀想法，還是玄奘通讀佛經，對精髓部分瞭然於胸，略有點撥，便可匯總下來。

    「哎，所譯數十萬佛經竟然無有大用，常念心經便可開悟渡劫！」玄奘又是遺憾又是激動的說道。

    「呵呵，怎能說是沒用呢？人各有所求，悟性也不盡相同，各取所需罷了，法師才是真的功德無量。」袁紫煙說道。

    「便照此再念誦給陛下聽。」玄奘說着又念了幾遍剛剛譯出的心經，沒想到第三遍剛剛念完，李世民竟然笑着醒了，醒來還莫名的哈哈大笑，連他都不知道為何。

    「陛下，是不是做了美夢，這麼高興？」袁紫煙打趣道。

    李世民擺擺手，眼中放出光彩：「朕適才睡眠之中，好似身處雲端，周遭霞光萬丈，好不壯觀，佛音繚繞，清香撲鼻，更覺身輕如燕，精神百倍啊！」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到底有大機緣，可得大乘佛法真諦。」玄奘激動的說道，袁紫煙笑而不語。

    李世民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是自己睡了一覺，什麼都沒有聽進去，哪有什麼機緣悟性的，玄奘法師什麼時候也會忽悠人了？

    不過這一覺醒來，李世民覺得心裏敞亮了許多，心下也十分高興，當即挽留玄奘在宮中用素餐。

    按照以前的習慣，玄奘都是完成任務之後即刻趕回去的，今天也一反常態，很是高興的樣子，竟然點頭同意了。

    李世民頗感意外，連忙派人好好準備，全部用新鍋新灶做出美味素食，另外考慮到玄奘不飲酒，素酒也是滴口不沾，袁紫煙自然是命人準備了美味的果汁代酒。

    三人相談甚歡，李世民笑聲不斷，對於疾苦也看淡了許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