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揚揚的公主與和尚私通的風波終於恢復了平靜,目前的高陽公主每日將自己關在房間中,而辯機也將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譯經以及編撰《大唐西域記》的工作當中。
高陽公主是沒日沒夜的昏睡,辯機是不停歇的工作,兩人都想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來麻痹自己。非是旁人無情,此事他們也插不上手,希望時光能慢慢淡化彼此心中的傷痛吧。
然而,高陽公主豈是輕易服軟之人,父親的包辦婚姻,封建家庭的禁錮,還有真心相愛能讓她哭讓她笑的辯機,如此種種,在她心中燃燒起叛逆的烈火。
這日散朝之後,袁紫煙正陪李世民在書房,突然聽到消息,說是駙馬房遺愛在狩獵期間掉落懸崖,已經找了一夜,至今沒有下落。
李世民大驚失色,免不了呵斥送信太晚。其實房遺直在李世民心中算不了什麼,而是他認為如果房遺愛有何閃失的話,女兒就會承受喪父之痛,何況兩人至今膝下無子。
李世民急忙趕到房府,府內亂作一團,但人煙稀少,大部分人都派去尋找二公子的下落了。可是當看到高陽公主之時,她卻從容的修剪着指甲,好像外面翻天覆地的動靜都跟她無關。
「高陽,遺愛找到沒有?」李世民匆匆問道。
「還沒有。父皇,你可是專程來看兒臣的?」高陽攬住李世民的胳膊歪頭笑道。
「你還有心思說笑,難道不知房府為了你夫君的事情都要翻天了嗎?」李世民不解的問道。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房遺愛不堪大用,如果他死了,我還可以改嫁別人。」
高陽的話讓李世民驚呆了,萬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李世民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呵斥道:「哪有如此詛咒自己夫君的,難怪總聽人說你在房府無法無天,竟然是真的。」
「父皇息怒。我只不過那麼隨口一說。」
高陽拉着李世民坐下,替他捶着肩頭,到底是父女情深,李世民也不會真的生女兒的氣。袁紫煙冷着臉問道:「高陽。你夫君既然是墜落山崖,崖下又並無泉水,為何一夜都未曾找到?」
「那誰知道,許是讓野獸叼走了呢!」
「放屁!」袁紫煙大怒,同時揚起巴掌不客氣的扇在高陽公主臉上。立刻五道血印清晰出現,高陽錯愕不已,一手捂着臉卻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喊了一聲父皇。
李世民心疼不已,但卻還是補充了一句,該打!
「高陽,看你金玉其外,原來腹內草莽!房遺愛雖說有些不足之處,但也是出身名門,結交甚廣。對你一味遷就難道只是因為懼怕公主身份嗎?難道他對你就不是真心實意的愛護嗎?」袁紫煙氣得聲音都飆高了,怒指着她的鼻子說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究竟怎樣的丈夫能夠做到像房遺愛那樣百依百順的?高陽,不要等什麼都來不及再去後悔。」
「哼,呵護我之人比比皆是,不差一個駙馬。」高陽依舊犟嘴,但是口氣明顯弱了。
「二公子回來了,二公子回來了!」
門外傳來欣喜的聲音,大家連忙看過去,發現滿身是傷。一瘸一拐的房遺愛自己走了進來。高陽哼聲道:「他倒是大命的很。」
李世民見女婿平安歸來,欣喜異常,連忙上前走了兩步,袁紫煙冷冷的注視高陽。問道:「房遺愛到底是怎麼掉落懸崖的?」
「姨娘,問遺愛不就知道了嗎?」高陽整理下髮絲,撞開袁紫煙也迎了上去。
房遺愛滿臉痛苦,看來也受了不小的傷,突然發現皇帝也在這裏,連忙過來。費力的跪下:「兒臣叩見父皇。」
「遺愛免禮。」李世民一手將其扶了起來,關切的問道:「為何如此不小心?」
「這?」房遺愛面現一絲慍色,但很快消失不見,輕描淡寫道:「回稟父皇,是兒臣的馬老了,遇到野獸受了驚嚇,狂奔至懸崖邊卻不知駐足,故而連人帶馬掉落下去。好在兒臣自幼習武,有些求生本能,再者是老馬先墜地,兒臣才不至於被摔死。」
「呵呵,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遺愛,好好養傷,朕自會重用你。」李世民高興的拍了拍房遺愛的肩頭,並且做出了承諾。
「房府可不是魏徵大人的府邸,就算是魏徵還有他的幾位公子,也沒有騎着一匹傻馬去打獵的。」袁紫煙不悅的插嘴道。
房玄齡嘴角一抽,不知作何回答,而房遺愛則故作輕鬆的笑道:「讓姨娘費心了,確實是受了驚嚇,但其也摔死,還救了我一命,算是善終。」
「遺愛啊,以後選馬可得看準了,總不能為此搭了性命。」袁紫煙冷哼道。
「是!」
「遺愛,你可讓我擔心死了。」高陽公主上前,攙扶住了房遺愛的胳膊。這才是真正的孽緣,房遺愛的精神頭立刻就好了,喜上眉梢。
而房家人沒有一個能笑出來的,分明就是裝的,就是為了讓李世民看。
李世民樂見女兒幸福美滿,放心的離開。一路上,袁紫煙悶悶不樂,忍不住說道:「世民,人可以任性,但是不能無情,你太過寵溺孩子了,以至於讓她們迷失了自我!」
「紫煙,你是在說高陽?」
「除了她還能有誰?」
「呵呵,怎麼跟一個孩子慪氣呢?」李世民笑道:「小夫妻總有些磨合,實屬正常。想當初你我之間還不是總有爭吵?」
「怎麼把咱倆和他們比呢,根本是兩種性質!」
「呵呵,朕才說一句,你就吹鬍子瞪眼睛的,跟以前一點都沒有變。」
天下鮮有父母能夠跳出來,公正的看待自己的子女,而且作為父母也很難容忍別人提自己孩子的缺點,這是通病。
高陽善於偽裝,袁紫煙對此也無可奈何,只是心中的隱憂逐漸增大。從各種跡象來看,房玄齡的墜崖絕非是巧合,應該與高陽有關。
而如果是高陽動了手腳,謀殺親夫又是為了什麼?恢復單身嫁給辯機?
「不,這太恐怖了。」袁紫煙不由怔怔的嘟囔出聲。
「紫煙?」李世民看了一眼袁紫煙,她只是微微搖頭,十分沮喪的樣子。李世民不明就裏,將她攬在懷中,殊不知懷中人正是為他擔心不已。
袁紫煙認為,高陽這麼做是為了辯機,又派人前去給玄音送信,叮囑他看好辯機,千萬不能跟公主有來往。
袁紫煙把持朝政,在男人的世界裏混的風生水起,然而卻不太習慣女人之間的爭鬥。這一次袁紫煙看錯了,高陽善變,認為辯機沒有希望,竟然又把注意力放在大伯房遺直的身上。
青春苦短,眨眼已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可再揮霍的歲月實在是不多,越看房遺愛越不順眼,總覺得這輩子好歹得嫁個心儀的男子才行。
而房遺直與自己的結髮妻子伉儷情深,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人閒了,就會尋思些壞主意,高陽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從杜氏下手,讓她知難而退,再添柴加火讓房遺直給她寫封休書。
說干就干,高陽想法就是這麼簡單,也很愚蠢,派人將杜氏又叫來。
此時的杜氏又懷了個孩子,臉上寫滿母親的光輝,讓高陽看着十分不舒服。
「公主,不知叫我前來,有和貴幹?」杜氏小心翼翼的問道。
「大嫂,咱們是一家人,跟我就不用客氣了吧?」高陽公主翻了杜氏一記白眼,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有幾分姿色,但是身體發福,說話小的快要聽不到,真不知道房遺愛怎麼看上了她?
「還請公主明示。」
「大嫂,我聽說你的父親和兄弟都在京城做官吧?」袁紫煙問道。
「虧得公爹和遺愛照顧,家人生活還算是富足。」杜氏提到丈夫一臉驕傲,那是她最為踏實的依靠。
「哎,到底是小戶人家,經不起一點富貴啊。自己看吧!」高陽公主隨手扔過來一個小冊子。
杜氏詫異萬分,但還是捂着肚子將地上的小冊子撿起來,只是翻看了一頁,臉色就變了。上面全都是她父親受賄,兄弟強搶民女的罪證。
「公主,這,這純屬是小人污衊!」杜氏額頭冒汗,肚皮抽筋,全身極為不適。
「人證物證俱在,恰巧被我發現,給攔住了。大嫂啊,你只顧着自己在房家當好兒媳,根本不管娘家人死活,縱容他們無法無天。」
「回稟公主,我父雖然出身寒門,但為人耿直,不貪錢財,怎有受賄一說?還有我的兄弟,還曾將家中多餘女僕遣散,給她們許配好人家,至於強搶民女一說,實在是無稽之談!」杜氏傲然說道,杜家家教甚嚴,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大嫂,你先聽我說完再下結論不遲。你父雖不喜金銀,但偏好收藏玉石,有人投其所好,送給他一塊絕世美玉,價值白銀千兩,至於其他更是數不勝數。至於你的兄弟,看上了一位青樓女子,執意要娶,與青樓發生衝突,只不過為了你家顏面,才說成了良家女子而已。」高陽不緊不慢的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