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早晚離開父母,相夫教子,父皇也不能一直將你留在身邊。」李世民笑道。
「高陽,長安才俊如雲,完全可以挑選自己衷情的夫君嘛。」袁紫煙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也幫腔道。
「我只看中了房家的公子。」高陽倔強的說道。
「可是大公子已經有了妻室……」
「煙姨娘,我怎麼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我說的是房遺愛!」高陽公主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袁紫煙卻隱隱察覺到不祥之感。
「世民……」
袁紫煙剛開口,沒想到李世民以為女兒想通了,高興的哈哈大笑,與房家做親家,也是他本人所期許的。
「既然我兒看中,父皇當然要支持。房家的幾位公子個個相貌不俗,家學淵源,房玄齡又是朕的至交,把你交給他們家,朕十分放心。」李世民高興的說道。
「父皇,兒臣也是如此想的。何況房家就在長安,兒臣不用離開父皇太遠。」高陽說着走到李世民身邊撒嬌。
「想父皇了就隨時回來。」李世民摟着女兒寵溺的說道。
袁紫煙卻微微嘆了口氣,高陽任性,之所以痛快答應嫁到房家,多半還是想暗中多接觸房遺直。可嘆房玄齡一世英名,畢生謹小慎微的活着,卻終究要毀在高陽公主手中。
歷史是不容改變的,也不是袁紫煙一名女子可以改變的。
消息傳出,世人艷羨,房玄齡更是激動不已,加快建造公主住所。高陽公主雖不是嫡出,但卻是最受陛下寵愛的女兒之一,朝中無人不知。
另外有一點,公主下嫁的是房玄齡次子房遺愛,足可見陛下對房家的信任與偏愛。也正因為房遺愛娶得是公主,相比其他駙馬,房遺愛的賞賜以及官職都比別人要高。
皇帝愛女下嫁不是小事。婚禮當天,迎親隊伍佔滿了長安半條街,吹吹打打,從凌晨折騰到半夜。才算是完成。當然,接下來還有與家族重要成員見禮,公主回門等一系列繁瑣的事情要做。
「紫煙,為何高陽出嫁,你總是眉頭緊鎖?」李世民事後笑呵呵的問袁紫煙。
「世民。就當做是我多嘴吧。高陽任性驕縱,我是怕她在房府不習慣。」
「呵呵,你是怕高陽給房玄齡添亂吧?」李世民笑道:「高陽的性情我最了解,之所以把她嫁到房府,其實也有朕自己的打算。房玄齡的夫人盧氏,性情剛烈,家中子女包括房玄齡在內,都十分懼怕她。把高陽放到這樣的人家,自然會受到約束。等日後有了自己的骨肉,稟性便可收斂。」
「世民。你為高陽考慮的真是長遠。」袁紫煙由衷的感嘆道。
「文德皇后不在,朕偏要向世人證明,朕亦可將他們兄妹幾人安置的妥妥噹噹。」李世民自信的說道。
袁紫煙沒有再搭腔,既然塵埃落定,還是不要再替古人擔心了吧。袁紫煙怏怏不樂的回到了夢蘭軒,武媚也看出她情緒不對,知道是位高陽的事情擔心。和李世民想法一致,笑稱:「聽聞房夫人治家有方,更是不懼皇權,喝下整整一壇醋。公主雖然驕橫,亦會顧忌房夫人臉色。」
「嗯,說的也是。」袁紫煙不再提這個話題,心裏的擔憂卻是揮之不去。
事實上。婚禮當天晚上,房府上的人就領教了公主的霸道。高陽公主怎麼看都有些瞧不上房遺愛,覺得他嬉皮笑臉,有失穩重,竟然將其趕出了新房。
房府上下十分詫異,這種事情聞所未聞。房玄齡長吁短嘆,娶到公主兒媳的高興勁頭蕩然無存。房夫人自然是勃然大怒,當即就要找公主理論,被房玄齡給攔住,公主嘛,難免架子大一些,而且又是新婚,有些不自在難為情也實屬正常。
當天晚上,除了高陽一覺酣睡到天明,其餘人都沒有睡着。高陽自然也不屑向房玄齡夫婦請安,三餐都是在自己房中吃。
這些房玄齡夫婦都能忍受,但是持續了接近半個月,公主仍然沒有讓房遺愛入洞房的意思,房夫人實在是忍不住了,鬧吵吵的就要去找公主,她若是不聽,那就直接面聖。
「母親,高陽公主為陛下愛女,即便是責罰幾句,公主若還是我行我素的話,總不能每日都找陛下理論。」房遺直作為長子,連忙安撫母親。
「如此下去,難不成要讓遺愛絕後嗎?傳揚出去,我還有何臉面外出?」房夫人盛氣難消。
「若是能鬧得滿城風雨倒也是好事兒,屆時遺愛可以納妾,誰也挑不出理來。不過眼下,還是讓婉如去勸說一番。」
房遺直口中的婉如便是他的妻子,房玄齡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先禮後兵,「夫人,莫不如就讓大嫂去試試?」
「公主若是刁難婉如又當如何?不行,我得一併跟着。」房夫人心疼這個兒媳婦,執意要一起去。
婉如呵呵笑道:「母親,弟妹貴為公主,打罵幾句也都沒什麼的。」
「她要敢動你一根手指頭,看我不打斷她的胳膊!」房夫人說話間嗓門就大了。
房玄齡嚇得就差去捂她的嘴,心裏卻有些明白當初大兒子房遺直的選擇。有個溫柔賢惠的媳婦,丈夫省心,家庭安寧,把公主娶回家,只不過是表面光,苦處只有自己知道。
杜婉如面帶微笑,步伐輕緩的來到公主的門前,不過門口立刻被婢女攔住:「公主正在午休,概不見客!」
「無妨,我在門外等候便是。」杜婉如微微一笑,然後在門口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房夫人遠遠看見這一幕,肺都要氣炸了,要不是丈夫兒子一再勸她稍安勿躁,房夫人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公主才醒來,得知消息後並不着急,又梳妝打扮了半個時辰,這才命人將杜婉如給叫進去。
杜婉如不為所動,表情平靜,剛來到公主面前,婢女又發話了:「見了公主為何不拜?」
杜婉如秀眉微蹙,但為了家庭和睦,還是屈膝跪了下來,恭敬的說道:「婉如叩見公主殿下。」
「得了,說起來,你也是我家嫂,起來吧。」
都已經行禮了,才這麼說,高陽確實刁蠻。杜婉如笑着說道:「公主殿下,我這次來……」
「公主還沒問你,不要亂說話!」婢女又打斷杜婉如的話,這次杜婉如的臉色開始變得難堪起來,她雖然出身不高,那也是千金小姐,自幼萬千寵愛,公主給個臉色也就罷了,哪裏還輪得着婢女呵斥。
「我在與公主說話,房府之內,你就不要搭腔了。」杜婉如不卑不亢的說道。
「哼,不看僧面看佛面,珠兒是我的婢女,輪不到你來教訓她。」高陽公主整理下雲鬢,眼皮都不抬一下,說道:「有何事快說,我還要燒香祈福呢。」
「公主,遺愛他……」
「哦,原來是為了駙馬之事而來。我跟駙馬感情很好,你們多慮了。」高陽公主打斷杜婉如的話。
「可是遺愛……」
「你作為大嫂,不要整日把遺愛掛在嘴邊,傳出去讓人笑話,說你不守婦道。」高陽公主不客氣的說道,珠兒捂嘴偷樂。
杜婉如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羞得無地自容,高陽公主又接着說道:「既然是為了遺愛之事,那便讓房遺直來說。」
「遺直為你大伯,恐怕多有不便……」
「尊卑有別,他作為臣子,覲見公主有何不可?難不成你還怕我吃了他不成?」高陽公主笑道。
「不敢……」
「走吧!」
高陽公主下了逐客令,杜婉如只得起身告辭,到了公主這裏卻是連句完整的話都沒有機會說完,羞憤難耐。
見到了老公,杜婉如到底還是心酸委屈,忍不住落下淚來,房夫人勃然大怒,杜婉如卻死活不讓婆婆過去,否則她在公主那裏什麼都說不清楚了。
「婉如,莫怕,有我在。」房遺直心疼不已,拉住了妻子的手,杜婉如哽咽道:「公主不聽我勸,點名說是讓遺直前去。」
大家都感到十分詫異,怎麼還有大伯哥替弟弟求情圓房的事情?雖然有些不倫不類,但是房遺直還是說自己願意去試一試,不過此時天有些暗了,去公主房中多有不便,還是等明日再去說。
這一晚,房玄齡徹底失眠了,早上起床上眼眶烏黑,房夫人又心疼又生氣,但也無可奈何。上朝之時,李世民笑眯眯的詢問公主的近況,房玄齡只說好聽的,如何賢德懂禮數,尊老愛幼,堪稱媳婦典範,反正是把公主誇成了花。
但是袁紫煙看得出來,房玄齡面帶苦色,想必是公主剛進房府就給了他們下馬威。李世民也有所察覺,但畢竟是愛女,猛不丁離開家難免不適應,改天把她叫進宮多提醒兩句就好。
而且世人皆知,孩子是維繫一個家庭的重要紐帶,等公主生了孩子,心思自然就安穩了,會把精力放在老公孩子身上。
只是李世民不知道的是,公主根本不跟房遺愛圓房,又怎會來的孩子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