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這裏也接到了線報,說是王世充和竇建德最近走動十分頻繁,用腳趾頭想也能明白,兩人是想結成統一戰線。
「秦王,是否此時要暫避鋒芒?」尉遲恭謹慎的問道。
尉遲恭屬於天不怕地不怕那伙兒的,這麼開口問,也是因為考慮兩家聯合勢力不小,同時舉兵來犯,唐軍未必有勝算,而如果主動去攻城的話,又怕受到前後夾擊,形勢更為不利。
「我在齊州之時,和竇建德打過幾次交道。這人表面看着十分和善,實際上為人十分狡猾,用偽君子來形容他一點都不過分。」袁紫煙開口說道:「我分析,竇建德這個人多半是坐山觀虎鬥,等到雙方都斗得差不多了才會出手。」
「我也正是如此考慮,只不過兩敗俱傷之時,我等絕不會與王世充聯合,豈不是要被竇建德逐一蠶食?」李世民思索再三,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說道:「此事當奏明朝廷,由父皇來定奪。」
眾人表示沒有異議,雖說是至關重要的一戰,但是情況變得有些複雜,還是請示一下比較好。於是,一份加急奏摺被緊急送往了朝廷。
當時恰逢李淵正在上朝,看到奏摺不由呵呵直笑,因為上面提到了袁紫煙與王世充隔着洛水談判的事宜。李淵感覺還有些遺憾,當了皇帝,打不了仗,見不到這些孩子們在外面瀟灑自如的身姿。
看到龍顏大悅,眾臣也都暗自高興,不用說,一定是秦王又打了勝仗。
李淵對於兒子的這個做法也很滿意,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世民能在最後關頭保持清醒頭腦,而不是操之過急,魯莽出兵,令李淵感到十分的安慰。
李淵將這個情況告知了眾臣,詢問大家的意見。相對比較一致,大家都認為竇建德為牆頭小人,試圖漁翁得利,不值一提。還應再打。
至於如何能保護前方戰士的安危,最好的解決辦法只有一個,那便是增兵。
提到增兵,李淵的笑容有些收斂,要知道。大部分兵馬都隨着李世民出征,京師所剩不多,雖說是西邊再無威脅,若是此時起了內訌,又該拿什麼來抵擋呢?
都說君王多疑,到了這個位置,可以左右天下所有人的生死,惦記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太子李建成看出了父皇的顧忌,暗中給李元吉使了個眼色,李元吉立刻上前。叩頭說道:「父皇,孩兒願帶領兵馬前去支援二哥!」
李淵頓時皺起了眉頭,上次李元吉不戰而逃,差點把發家老本營都給丟了,實在是令人信不過。
李元吉看出父親的顧忌,又說道:「父皇,兒臣上次經驗不足,令父皇蒙羞,兒臣亦是晝夜難眠,寢食難安。只盼着能再有機會立得戰功,一雪前恥。況且前方有二哥為主帥,我自當聽從二哥命令,多加錘鍊。早日成才!」
不少太子黨的人表示附和,李淵最終點頭同意,讓李元吉再帶領五萬兵馬前去支援李世民,而此時京師所剩下的幾乎只有禁衛軍了,足可見李淵對此放手一搏,力爭最後的全面勝利。
「哈哈。大哥,看得出父皇還是很寵愛我的!」李元吉重新得上戰場,得意的哈哈大笑。
「少在此得意,也無需自以為是,父皇之所以同意讓你去,是因為早就知道你我與老二不和,互為限制而已。若是你與老二一心,手握大唐所有兵馬,倒戈一擊,長安岌岌可危。」李建成哼聲道。
李元吉一愣,隨即嘿嘿笑着拱手道:「還是大哥看得明白,小弟我自愧不如!」
「又在貧嘴!」李建成嗔了一句,還是提醒道:「竇建德與王世充皆非良善之輩,切記一定要小心,不可造次,否則丟了性命,我也是愛莫能助。」
「怎會!」李元吉不以為然,說道:「我此次目的不在竇王二人身上,只要能找到機會,一定扳倒李世民。」
「哎,四弟,我知你一心為我好,但是扳倒李世民談何容易。而且軍營之中皆是他的心腹,你怎能找到機會下手?」李建成不由停下了腳步,擔心的說道。
「裴寂就是個廢物,倒也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可惜硬是讓李世民給跑了,而且還是毫髮無傷!」提到這茬,李元吉就忍不住唾棄一口,然後又說道:「這次哪怕是豁出我的性命,我也要為大哥清掃障礙!」
「四弟!」李建成感動的拉起李元吉的是後,拍打着說道:「這世上除了母親,便只有四弟與我一條心。」
「我就見不過老二那盛氣凌人的樣子,大哥,萬一這次我回不來,就一定是李世民害的,大哥可要記得替我報仇!另外,我要是與那李世民同歸於盡,還請大哥多多照顧我的妻兒,我死而無憾!」李元吉頭一次露出鄭重的神情,並且給李建成深深躬身施禮。
李建成的眼淚奪眶而出,哽咽道:「四弟為何說此不吉之話,你我兄弟必定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雖不同生,但求同死!」
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兩顆心也是一個頻率。也許有人會問,同樣是兄弟,為何李元吉對李世民就那麼大的成見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又是生在帝王之家,有些矛盾是不可調和的。李世民自幼愛讀書,聰明俊朗,樣樣優秀。
而李元吉就不同了,從小就貪吃貪玩,小小年紀就偷看姨娘洗澡,被李世民撞了個正着,然後告訴父親,李元吉被打了個半死。
在李元吉幼時的記憶當中,每次父母批評他時就拿李世民當榜樣來教訓他,讓他以後多跟二哥學習。久而久之,李元吉對於李世民的厭惡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而李建成卻不同,從小最寵愛自己這個弟弟。
也可以這麼說,李元吉就是在李建成脖子上長大的,李建成當了太子也不忘兄弟之情,每有過錯都會替他遮擋,哪像是李世民,一本正經,哼,都是裝出來的。
「四弟,你我都已成人,做事萬不可魯莽。若不得下手良機,一定要勤奮用心,多立戰功,只要你功勞顯赫,將來也是大哥的幫襯啊!」李建成語重心長的對李元吉說道。
兩人正說着,只聽身後一陣咳嗽之聲,李建成兄弟倆連忙回過頭去,正是魏徵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李元吉的臉色立刻不好看了,擺起王爺的架子,冷聲質問道:「魏徵,躲在背後偷聽主子談話怕是不妥吧!」
李建成對待魏徵倒是頗為客氣,瞪了弟弟一眼,問道:「先生,怎麼也在這裏?」
「魏徵正是在此地等候太子和齊王。」魏徵躬身說道。
「請講!」
「我已聽說齊王此次帶兵支援秦王,特來叨擾兩句。若是聽得下去,魏徵也不算白偷聽主子講話,若是聽不見去,魏徵以後就做個老實奴才,閉上臭嘴,再不開口。」魏徵被齊王搶白,也上了倔脾氣,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眼皮低垂,臉若冰霜。
「嘿,你這個倔老頭,敢跟本王較勁,活得不耐煩了!」李元吉一臉嘲諷。
「元吉!先生一心為我,我不許你如此對先生不敬,還不趕快道歉!」李建成呵斥的同時,還給他使了個眼色。
李元吉倒也聽話,拱拱手,然後又使勁搓搓耳朵,不以為然的說道:「對不住了,魏先生,有何話儘管說吧!」
「齊王此次出關,當立功為先,萬不可動秦王一根毫毛。否則自家性命不保,還會連累太子!」魏徵不客氣的直接說道。
李元吉額頭直冒冷汗,這老傢伙還真是慧眼如炬,看出些自己的心思,不服氣的又說道:「先生嚴重了,這其二呢!」
「短期之內竇建德必不會出兵,齊王盡可放心攻打洛陽。王世充必然拒不出兵,齊王應設計埋伏,不在戰役大小,只要能取勝,便會挽回齊王與陛下的顏面,封賞自然源源不絕。」魏徵正色說道。
李元吉嘴角猛抽,魏徵不僅是個文人,竟然還是個軍事人才,沒想到大哥還真是有眼光,竟然撿到寶了,所以口氣也客氣了三分,放下身段,又問道:「還請先生繼續。」
「最後一件,戒賭戒打獵,即刻出發!」
李元吉嘿嘿一笑,摸着後腦勺說道:「先生平日不言不語,看來還真的挺了解我。好吧,這次我就依你,若是能立大功,所得賞賜一半都是你的!」
「哼,齊王愛財,魏徵能得杯慶功酒就不錯了,哪敢討要賞賜!」魏徵還記恨賞賜李元吉剋扣尉遲恭財物的事情,嘲諷的說道。
李元吉倒也是個臉皮厚的,看太子和魏徵都在瞪着他,哈哈大笑:「此事早就過去,再提無益。如此元吉拜辭二位,殺王竇個片甲不留!」
說完李元吉真的就當天整頓兵馬,向着洛陽方向疾馳而去。李淵總以為按照兒子的拖拉習性,怎麼也得三天後出發,沒想到效率提高這麼多。
一時間李淵又有些幻想,龍生龍子,也許每個兒子都是可塑之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