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人多了,不差你一個,我看你幾天能餓死!」李元吉氣得直跳高,尉遲恭卻是頭也不回的大踏步離開。
「哼,不識好歹的東西!呸!」李元吉轉過身,正看見李建成怒視着自己,嘿嘿訕笑着往後退:「大哥,我也得打點手下,否則誰也不肯去秦王府觸這個霉頭。那個,大哥,我還有事兒,不耽擱你了!」
「回來!」
李元吉哪敢回頭,早就跑得一溜煙了。魏徵隨後趕了進來,他剛才在門外看到被押走的尉遲恭和匆忙離開的齊王,心裏就明白了,沒談成。可是如此大好機會,就算談不成,也不該是如此決絕場面,只怕是以後再無機會。
李建成也坐在椅子上生悶氣,臉色鐵青十分難看。
魏徵掃了一眼地上那稀稀落落的珠寶,恍然大悟,惱道:「太子,這事兒一定是齊王搞砸的吧!」
「無關元吉。」李建成有氣無力的說道。
「為何這珠寶少了許多,那尉遲恭雖出身寒微,但在劉武周處也極有地位,秦王更是待他如上賓,如今掌管玄甲軍,為其心腹。太子用區區薄禮拉攏,無異於當面嘲諷!」魏徵大聲怒吼道。
李建成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暗自後悔不該讓李元吉插手此事,非但沒有示成好,反而激怒尉遲恭,將來若是把此事宣揚出去,還不知道父皇該如何責罰自己。
「先生,不要再說了,我知道錯了!」
「一而再再而三,太子一錯再錯,遠賢臣,親小人,如何能成就大事!」魏徵口不擇言的說道。
「李元吉那是我的親弟弟,不是小人!」李建成猛然起身,怒眉倒豎,手指魏徵說道:「難道普天之下只有你魏徵是賢臣嗎?無非是個打鐵匠。失去又如何,得到更不會怎樣,以後這件事兒不要再提了!」
「秦王大度,得知此事也不會告知陛下。但是太子不得人心,他日李世民奪了洛陽,陛下龍顏大悅,難保不將東都一併賞了他,太子與李世民一君一王。東西相望,互為犄角,太子這新君又當如何自處?」魏徵豁出去了,眼珠都變成了紅色。
李建成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冷汗都冒了出來,不是沒有可能。李世民是封位最高的王爺,將來不可能久留長安,封地很有可能就是洛陽東都啊!這,這等於是東邊也多了一位皇帝!
李世民兵強馬壯,手下不乏好戰分子。征討洛陽分外艱難,但若是李世民攻打長安,只怕是?
李建成不敢再想下去,有意再去跟魏徵商討一番,魏徵火氣正大,甩袖子離開了。也就是他敢跟本宮使臉色,摔門子,李建成在背後憤憤的罵了一句,但終究還是不夠大度,沒有追出去。
而魏徵也是一臉落寞之色。昔日瓦崗寨舊友全都投靠了秦王門下,魏徵則是被太子親自點名,看似高人一等,其實現在看來。是個不折不扣的錯誤。
且不提前程如何,單就是眼下活的如此憋屈,就是魏徵最不願意看到的現狀。
當初追隨李密之時,魏徵也沒有大放異彩,那是有原因的。一則當時多逢戰亂,魏徵作為謀士身份。當然就得靠後。再則,李密本就是文武全才,很多軍中重要決策都由他來拿主意。
魏徵並沒有因此感到不服氣,反而覺得跟着這些人心中暢快,還能互補長短。
因為太子的喜好,齊王在東宮往來頻繁,也帶來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喜好,比如賭博,互相贈予昂貴禮品等等,談正事的卻沒有幾個。
魏徵鶴立雞群,鬱郁不得歡,只不過忠臣不事二主,既然選擇了李建成,當然就要為他效命。
李建成本性不壞,天資也夠,但是性情猶豫,又太過看重親情,常為其左右,魏徵甚至都有種打算,等到太子登基,他就辭官告老還鄉,實在是太累。
此時的李世民就跪在大殿門口,頂着烈烈炎日,汗如雨下。
袁紫煙在不遠處的一個石柱陰影下躲避陽光直曬,不免勸道:「世民,咱們還是先回去吧。這麼曬可是要出人命的,反正陛下已經知道了你的用意,可能待會就能想清楚。」
原來,李世民急匆匆進宮,要求面聖。李淵此時正跟剛封的昭儀膩歪,軟語溫存,難得的休閒時光,突然聽到通傳,秦王到。
李淵知道李世民是為了尉遲恭的事情而來,尋相一眾逃走,非同小可,尉遲恭怎麼着也該協助調查,沒有異議。所以李淵讓太監傳話,讓李世民先回去等待消息。
李世民怎麼肯走,冒然闖了進去,恰巧看到一臉嬌笑的昭儀,肩披薄紗,酥胸半露,用嘴巴叼着一塊點心給李淵餵食。
李淵笑眯眯的剛含到嘴裏,李世民就已經到了,昭儀驚得連忙胡亂抓衣服,甚至還從李淵懷中滾落在地上,臉着地,鼻子下巴蹭出了血,雖不至於毀容,但是一個月內是見不了人了。
昭儀捂着臉沒完沒了的哭,李淵心裏煩,將她給轟了出去,自己的好興致自然也被打擾了。
「世民,朕已經說過,尉遲恭一事會儘快處理,你如今冒然闖進朕的寢宮,可知罪嗎?」李淵壓着性子說道。
李世民雙膝跪地,鄭重叩拜:「兒臣知罪,但尉遲將軍是冤枉的……」
「有待調查,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當然,大唐初定,局勢不穩,也不可留下任何一個有反叛之心的人。」李淵正色道。
「父皇……」
「出去吧。」
「可是……」
「出去!」
「遵旨!」李世民無奈磕頭,走到門口又說道:「父皇,兒臣就在殿外跪等,直到父皇放了尉遲將軍!」
「李世民,你這是在威脅朕嗎?」李淵惱怒的拍着案台說道,李世民說了聲不敢,憤然轉身出去,也就出現了剛才咱們提到的那一幕。
李世民長跪殿前,袁紫煙躲在陰涼地兒里也是熱的身上都濕透了,「世民,這麼下去可是會中暑的。」
「哎,我只怕父皇稍一遲疑,尉遲恭就會冤死獄中。」李世民說道。
「那你當做從未認識他就好,當初你不也是不太喜歡他嗎?」袁紫煙故意說道。
李世民抬眼看了袁紫煙一眼,大有深意的說道:「我認準的人,這一輩子都不會放手。」
袁紫煙沒再接話,李世民的顧忌不是沒有道理,此時的尉遲恭生死未卜,太子李建成也許會高抬貴手,但是李元吉就不好說了,說不定會痛下殺手。
捨棄晉陽逃走都沒有得到李淵的處罰,何況是逼死一個可疑的降臣呢?
但是李世民打擾了李淵的雅興,李淵的脾性也夠倔,尤其現在又當了皇帝,怎麼會被兒子牽着走呢。
李淵確實在生氣,李世民為了屬下奮不顧身是好事兒,但是也該識禮節,懂分寸。李淵惱歸惱,但還是記掛兒子在外面脫了水,派太監送過去點兒水,不讓說是自己讓送的。
其實都是白費,李世民喝都不喝,執着的跪在殿前,等着李淵開口放人。李淵氣惱不已,走了出來,呵斥道:「世民,你縱有千樣好,但是太過爭強好勝。朕且問你,如果尉遲恭不被放出來,你會怎樣?難道會一直跪下去嗎?」
「兒臣不敢。」李世民從容的說道:「大戰在即,兒臣痛失愛將,心情低落,不宜領兵,還請父皇擇賢!」
你?!李淵氣得全身發顫,惱火的叉腰轉了一圈,顫聲呵斥道:「李世民,不要仗着自己有幾分戰功,就敢來威脅朕,大唐多你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陛下!」袁紫煙唯恐父子倆鬧僵,連忙上前,勸說道:「秦王無意衝撞陛下,只是擔心尉遲將軍的性命安危。」
「尉遲恭由太子看管,何來危險?」李淵反問道。
不等袁紫煙回答,身後一個聲音傳來:「大熱天,二弟怎麼跪在日頭底下,若是曬壞了可如何是好?這大唐江山還得二弟來撐着呢!」
切,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正是李建成走了過來,然後又向李淵施禮:「兒臣叩見父皇。」
「免了,免了!」李淵懊惱的擺擺手:「你來又是為了何事?」
「正是為了尉遲恭而來。」李建成沉聲說道。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李建成身上,李淵點點頭,問道:「可有了定論?」
「啟稟父皇,尉遲恭與那尋相皆是介休降臣,雖然之前共事一主,但兩人平日走動一般,算是同朝官僚,卻算不上至交好友。」李建成說道。
袁紫煙心頭咯噔一下,李世民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聽李建成這話里的意思,尉遲恭多半是無罪了?
果不其然,李建成又說道:「尉遲恭為二弟股肱戰將,不日又要遠征王世充,兒臣深知事大,不敢怠慢,已派人詳盡調查尉遲恭身邊侍衛極其夫人。眾人皆可證實,近些時日,尉遲恭多在秦王府,與那尋相併無走動,更談不上私通謀反。依兒臣之間,尉遲恭當無罪釋放,讓其為國效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