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的日子對於其他人來說稀疏平常。筆言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臨淵沒有什麼情緒變化,畢竟她的生活沒有下降一點點,只不過是有時候需要拿着劍練練手而已。
而對於慕安來說,他以前過的本來就是這種日子,更是沒有半分不適應,杭秦在經過一兩次之後也沒有什麼害怕等情緒。
唯一感到不適應的就只有姬澤了。
姬澤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他堂堂皇子之身,如今穿着粗布麻衣,也沒有人侍候,姬澤這些日子真是好好體會了一把普通百姓的生活。
「主子,就快到杭裕了。」在外駕車的慕安低聲道。
臨淵應了一聲。
馬車繼續向着前方杭裕前進,等快到杭裕的時候,臨淵一行人正巧碰到了齊徽帝派來的禁衛軍。
「公主殿下,二皇子殿下。」
領頭禁衛軍開口,身後所有人齊齊行禮。
對於這些皇宮中的禁衛軍來說,明光公主比二皇子尊貴,行禮自然先問公主殿下。
「平身。」臨淵淡淡開口,「是父皇派你們過來的?」
想來也是她那個便宜父皇做的。
禁衛軍首領點頭,「陛下派我等接公主殿下回宮。」
臨淵身邊的姬澤眸光一閃,接的是公主殿下,父皇是一點都沒有把他這個兒子放在心上。
不知道為什麼,以往不認為如何的他這時聽到這話覺得心裏不舒服極了。
臨淵就知道那便宜父皇是叫她回宮的,但她暫時還沒有玩膩,便淡然道:「不用了,本宮暫時還不想回宮,你們回去的時候把二皇子帶走就行。」
禁衛軍首領一愣,遲疑道:「這……」
「怎麼?」臨淵神色淡淡。
禁衛軍首領莫名不敢說什麼了,雖然是陛下讓他們來接公主殿下的,但公主殿下不願意回去他們也不能做什麼不是,相信陛下不會怪他們辦事不力的。
於是姬澤便被中途趕來的禁衛軍護送着走了。
姬澤看着這一路上把他護送的安安全全的禁衛軍,臉色平靜,但心裏的情緒顯然不如他臉色那般平靜。
他是這時才真正體會到武力的作用,以往是他太過於着力於籌謀算計了,忘記了在真正強大的武力面前恐怕這些所謂的謀劃根本就沒有一擊之力。
這一方面他必須注意起來了。
姬澤到了帝京便立刻進了皇宮,把賬簿和證據交到了齊徽帝手上。
在他被禁衛軍護送回來的時候,臨淵便把賬簿又還給他了。
坐在上首的齊徽帝看着這些足以判死罪的證據,平靜道:「辛苦你了。」
姬澤躬身道:「兒臣並未有多辛苦,這一路上多虧了明光,兒臣所做之事着實沒有多少。」
齊徽帝緩和了神色,稱讚道:「不必過于謙虛,這次你做的不錯,先下去休息吧。」
等姬澤出去之後,齊徽帝的臉色才徹底冷了下來。
他是知道江南官場亂的,但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亂,看看這些不過幾年的這些蛀蟲貪污的金銀,竟然可以抵得上齊國一年的稅收了。
看來是他這些年太過修生養息了,才讓他們如此放肆。
「魏瑾,宣兵部尚書,鎮南將軍覲見。」
齊徽帝聲音沉冷,帝京從這時起又是一番風雨欲來的動盪。
不過這和遠在姑蘇的臨淵沒有什麼關係,她也就只是聽到了一些消息而已。
聽說齊徽帝大怒,江南官場那些人全部處於死刑,無一赦免,帝京菜市場的血染紅了半片天。
當然這最後一句就是誇張了。
不過齊徽帝此次如此震怒,也確實讓文武百官再次見識到了昔日裏那手腕鐵血的英明帝王。
他們以為是帝王年邁,力不足心,便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控制住的時候踩着帝王的底線行事,殊不知一切都是帝王的謀算,正好一次一網打盡,殺雞儆猴。
好好震懾了一番文武百官。
最起碼近幾年是再也沒有人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行事了。
不過誰都知道,貪污腐敗這種事是永遠不可能徹底剷除的。
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爭鬥,就有利益糾紛。
人又是七情六慾構成的生靈,永遠不可能六根皆淨,利益紛爭自然免不了,誰都想要自己過的好,誰都有貪慾,慾念不消,這種事自然斷絕不了。
所以只能控制,只能加大懲罰力度,只能嚴加看管,不可能消除。
臨淵不關心這些事,不過她想到,如今江南官場的官員清除,自然是空下了好多職位出來。
那麼這要讓誰上去,讓誰下來,讓哪一方的人上去,又要讓哪一方的人下來。
誰得利,誰落敗。
這其中可爭鬥謀算的地方可還多着呢。
官場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以為做一個好官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兒嗎?
以為自己可以做到不貪污不腐敗,只想好好踏踏實實的干實事兒,誰都不理,這種事兒可以辦到嗎?顯然不可能。
或許可以保證自己兩袖清風,正直無私,但與此相對的,真正想做好事兒,做為百姓謀利的事兒,恐怕不會那麼容易辦到。
因為其他人不會樂意看到。
臨淵在知道姬澤在做什麼的時候就預料到了這時候的局勢,自然不會想回宮了。
畢竟她作為受帝王寵愛的公主,儘管在世人眼裏只是個什麼都幹不了的公主,但恐怕找上門的不會少。
正如這世間男子大多數都覺得女子辦不了什麼事,都看不起女子。
但到用到女子例如需要美人計的時候恐怕沒有一個會放棄這條捷徑。
無比好笑。
為了讓自己可以清靜一會兒,臨淵覺得自己還是在宮外多游些日子比較好。
這段時間,臨淵便打算去杭秦的家。
她是在一場打鬥中救下杭秦這個小孩子的,杭秦既不是挑事方也不會被欺負的一方,他完全就是個看熱鬧不小心被卷進去的倒霉路人甲。
看着小子長的還可以,臨淵便順勢救了下來。
而至於離家出走的原因,眼見着就快要到家門口了杭秦才支支吾吾道:「我說了你可不許笑話我。」
臨淵修長的手指撐着弧度優美的下巴,清絕姝色的臉上是淡淡的笑意,聞言肯定道:「你說,我不笑話你。」
杭秦在臨淵的注視下臉悄悄紅了,他難得有點害羞眼神躲閃艱難道:「我是想出來闖蕩江湖才離家出走的。」
「闖蕩江湖?」臨淵神色不動,淡淡重複了一遍。
杭秦睜大眼,「你說了不笑我的。」
臨淵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發怒的小模樣,含笑開口道:「我沒有笑你啊。」
「唔……」她十指交疊,姿態疏懶,想了一會兒懶洋洋開口道:「大人們或許對於小孩子的願望理想總是不當回事,更有甚者還會打擊,但他們恐怕也都忘了自己小時候也是幻想過那些或奇妙或壯闊的事情,幻想過自己一把劍一匹馬仗劍走天涯,渴望當個大俠拯救世界。」
清泠慵懶的聲線沒有絲毫起伏變化,平淡無奇,但杭秦聽得很認真,因為臨姐姐是他遇見的第一個沒有在聽到他的夢想之後嘲笑出聲的。
「但生活磨碎了他們的憧憬,磨滅了他們的夢想,他們便會覺得其他人包括孩子的那些夢想是可笑的,是不可能的。所以……」
臨淵看着杭秦,難得認真道:「不要因為他人的話而去懷疑自己,懷疑自己最純真純粹時光歲月的願望,這是屬於你的權利,任何人沒有質疑沒有的資格,明白嗎?」
誰都有做夢的自由,沒有誰的夢想是應該被人嘲笑的,誰都沒有資格去否定你自己。
就算你的願夢想聽起來再如何可笑再如何荒謬,這也是屬於你自己的東西。
杭秦像是愣住了,但他眼睛裏的水汽昭示着他是把臨淵的這話聽得清清楚楚的。
他知道他年齡小,但他其實都懂,他什麼都明白,可惜所有人都認為他不明白,所有人都覺得他傻,所有人都在笑話他,不自量力。
甚至他的父母親人聽到他想要闖蕩江湖的夢想之後,也沒有說什麼話支持或者表揚他,而是為難的表情。
他們以為他不明白,但他其實都懂。
他或許該慶幸父母是照顧他的,至少沒有說什麼打擊他。
但,還是委屈啊。
他或許也不是真的要出去闖蕩江湖,但是他在向他的父母說出他的願望夢想之後,最起碼也是想聽到他們的表揚讚美的。
說兒子真棒,有勇氣。
所以他才拿着自己的一把劍一點銀兩留下一封信就這麼獨自一個人出來了。
杭秦不後悔自己的莽撞,如果沒有那時候的一時意氣,或許他永遠也遇不到臨姐姐和慕大哥。
杭秦狠狠點了點頭,語帶哽咽道:「我明白。」
「不過……」備懶的聲音微微拉長,墨色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了杭秦一會兒,看得杭秦渾身不自覺發顫。
才聽到臨姐姐清泠中帶着調侃的話:「闖蕩江湖也要有闖蕩江湖的資本,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差的遠一點,這次算你運氣好遇到我,等下次可要把武功練好了再出來,否則這闖蕩江湖的路還沒開始呢人便掛了,哈哈。」
杭秦被臨淵這話說的臉頰通紅,粗着聲音大聲道:「好啦,我知道了!」
這色厲內荏臉頰通紅大眼睛含着霧氣氣鼓鼓的小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可愛的紙老虎,沒有一點殺傷力的那種。
臨淵這下是徹底被逗笑了。
清泠如天山雪孤峰月的聲音帶着恣意洒然的笑意,姝色無雙的容顏恍若因為這笑容沾染了一點胭脂,更是攝人心神。
本就通紅的臉頰這下是徹底可以煮雞蛋了。
兩人說着話,外面的慕安駕車,踏雲歡快的跑着,氣氛和諧又舒適。
等踏雲跑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杭秦的家——無承山莊。
臨淵看着眼前這偌大的山莊,笑道:「看來我救的小美人還是個有錢的啊,正好,這些日子,你吃的喝我的穿我的,到了你回報的時候了。」
杭秦羞憤不已,但他還不能反駁什麼,畢竟臨姐姐說的是對的。
他在他闖蕩江湖的第一天就被人順走了身上的錢,要不是遇到臨姐姐,恐怕最後他這個無承山莊的小少爺就要去乞討了,真是黑歷史,杭秦一點也不想臨淵提起。
馬車駛向無承山莊,在進入之前被攔了下來。
「請問客人可有拜帖?」
攔車的人是一個老者,神色溫和道。
杭秦迫不及待跳下馬車,高聲道:「李爺爺,是我,我回來了!」
李尉看着突然跳下來的人,神色瞬間一變,激動道:「少爺你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可愁死我們了!」
杭秦聽到李尉這話有點不好意思,如今這一趟出去見識到了一些事,他雖然不是很高興那時候父母的表現,但不得不承認,爹娘也有道理,他確實如臨姐姐所說,還沒有闖蕩江湖的實力。
想必這些日子應該是讓大家擔心了。
看到杭秦不好意思的樣子,李尉一笑,順勢轉移了話題看向馬車上的慕安道:「這位是……」
杭秦連忙介紹道:「這是慕安慕大哥,馬車上還有臨姐姐,這次我出門多虧了臨姐姐和慕大哥。」
慕安向着李尉一抱拳,馬車上的臨淵掀開帷幕向着李尉淡淡頷首。
李尉回禮,雖然少爺沒有說這兩人的身份,但以他的見識自然是能看出來這兩人不是什麼普通人。
眼前這個男人的武功恐怕不低,而能讓這麼強的高手駕車的人,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存在。
李尉溫聲道:「多謝兩位照顧我家少爺,還請兩位貴客進山莊好好休息,讓我家主子招待兩位貴客。」
臨淵沒有開口,慕安低沉的聲音道:「客氣。」
等馬車進入山莊之後得到消息的杭秦父母和他大哥立刻便趕過來了。
「你這個臭小子終於知道回來了啊你知道這些日子我和你娘有多擔心嗎啊!我和你娘這些日子愁的都吃不下飯你知道嗎啊!氣死我了!看我不抽死你這個臭小子!」
還沒等到杭秦叫人,杭父便率先拿着柳條對着杭秦一頓抽。
這幅樣子看得臨淵有了一點即視感,想了想,她覺得這可能就是等她回去之後齊徽帝的樣子了,只不過他不敢凶她更不敢抽她。
看來,還是自家的便宜父皇好一點。
有對比才有滿足,這話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