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賀文林有些懵。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記者,他自然是知道的,就是竹軒齋養的一群文人墨客罷了。
不過,自己跟記者怎麼能扯上關係呢?
這個時候,那餛飩攤主道:「若非是記者,打聽這麼多做什麼?」
頓了頓,又是道:「這建造新城,你要非問我,那我只能告訴你,我巴不得這新城早點兒建起來呢!這樣的話,這京都府就能吸引更多的人來了,我這兒的生意也能更好。
而且我那兒子也可以在新城開一家餛飩攤,兩家加在一起,日子總歸是要比現在好過的。」
「」賀文林,仍是無語。
他沒想到最終的答案和自己想要的完全不相同。
於是,餛飩也不吃了,直接起身離開。
餛飩攤主見到這一幕,忙不迭地道:「客官,您的餛飩!」
賀文林只是往前走,壓根沒有回頭。
一路上,走走停停,停停問問,竟是沒有一個人反對這建造新城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這些人畏懼安國公的權勢,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終於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這些人是打心眼裏希望新城能夠建造起來,原因有很多。
但是大部分人的原因乃是有一條基礎
「既然是安國公要建造新城,一定沒有問題!」
在整個京都府,甚至整個大楚的百姓眼裏,安國公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對的!
因為,無數次的事實證明了,的確是這樣。
於是
賀文林放棄了。
他站在陽光下,思考了許久,終究是沒有找出對抗安國公的辦法。
甚至,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要對抗安國公。
自己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僅僅只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嗎?
自己一開始進入督察院,不就是為了讓百姓們生活的更好嗎?
如今因為有安國公的存在,整個大楚海晏河清,自己還有什麼好求的呢?
他嘆了口氣,看向城南的方向,萬般無奈,化作一聲感慨:或許我真的錯了。
城南,方府。
方休躺在躺椅上,曬着太陽。
如今雖是仍是冬天,但已經是冬天的尾巴,春天已經快要到來。
新城的建造已經步入正軌。
交易所的問題,雖然沒有徹底的解決,但是仍是算是悄無聲息的化解了。
他也算是難得悠閒了一次。
但是,很顯然,身在其位,悠閒的時間,不可能太久。
很快,庭院外面就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少爺。」
一個小廝走了過來,道:「這是白管事寄給您的信。」
白小純的信?
方休微微一怔。
似乎想到了什麼,點點頭道:「拿過來吧。」
「是,少爺。」
小廝將信遞給方休。
方休伸手接了過來,自上而下仔仔細細的瀏覽了起來。
信的內容很簡單,和以往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先是報了一下平安。
緊接着,說了最近做的許多的事情。
首先就是籌備的新軍已經步入了正軌。
第一次與西邊來的那群胡人交戰,就大敗胡人,重新奪回了大半個南洋。
津州港口的新軍,如今正在往東南道趕,若是不出意外,最多半個月就可以到達。
等到那裏的新軍到了,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那些胡人,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勝過新軍的。
這些乃是正事。
後面的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若是其他人的信,即便是顏莊顏閣老的信,後面的這些廢話,他也是絕不會看的。
說這麼多的廢話有什麼用?
沒有絲毫的意義。
但是,白小純卻是不一樣。
白小純離開京都府,眨眼間已經快要兩年了。
別說,兩年沒見,方休還真是有些想這個狗東西了。
他的每一封信,方休都是看的非常的仔細,認真。
後面的內容一如往常。
「少爺,您近來過的還好嗎?吃的好嗎?睡的好嗎?府上的那些下人可還讓您舒心,若是惹了您不高興,您就打,就罵,但是萬萬不要傷了自己
近來,因為胡人的事情,小的一直沒有怎麼休息,新軍到了以後,小的總算是得了些空閒,出去逛了逛,偶然發現了一處島。
這島上只有一些土著,十分熱情好客,並且有一些以前從未見過的水果,附近還有海灘,這海灘,小的以前從沒有見過。
海水乃是碧藍的,清澈見底,一眼能看見海里的魚蝦
小的就在想,若是少爺在這裏便好了,少爺燒烤的本事,是全天下無人能及的。
若是少爺在,必定是能將這些魚蝦做的更有滋味,小的就沒有這個本事。
不過,這小島離東南道倒是很近,附近的胡人,小的也都已經驅逐了乾淨。
若是少爺想來,小的這便去迎接您。
最後,兩年未見,小的相比從前,已是瘦了許多,到時若是相見,少爺怕是認不出了,哈哈。」
方休看了以後,搖了搖頭,笑罵了一句:「這狗東西」
罵完了以後,又是小心翼翼地把信給收了起來。
白小純的每一封來信,方休都是如此收着,沒有一封落下的。
小島倒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
方休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想了想,自己現在好不容易清閒下來,出去逛一逛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北方四州,因為乞顏公的存在,如今已經沒有任何的威脅。
西南道,則是有三位重鎮將軍鎮守,還有一部分的神機營在那裏,也是掀不起什麼風浪。
最大的問題,交易所和胡人。
交易所不必說,建造新城已經緩解了交易所的壓力。
如今,交易所裏面的分紅已經逐漸的平穩,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恢復如常。
胡人的話,剛才白小純也是說了,最近取得了大勝,只等津州港口的新軍到了,便能一舉擊潰胡人!
皇宮那裏。
皇帝,方休昨天剛見過,氣色好着呢!
據扁池說,最多三天就可以上朝了。
不得不說,這老皇帝的命還真是硬。
這麼大的手術,竟然只修養了一個月,就又活蹦亂跳得了。
趙昊嘛,最近忙着學習呢。
太子殿下,畢竟與從前不同。
以前可以在方休文理書院上學,如今卻是必須由幾位大先生教導了。
偶爾也是溜出來到方休的府上吃一頓飯,除此之外,也就沒什麼了。
方休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京都府好像沒什麼值得自己留下來的地方。
若是放在以前,他還有一個心腹大患其實說不上心腹大患,只是一個芥蒂罷了。
就是寧王。
寧王一直下落不明,方休一直沒有忘記。
但是,如今,寧王卻是已經找到了,而且就關押在天牢裏面。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怕是要在天牢裏面關上一輩子了。
因而,真的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要不然就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方休這麼想着。
忽然外面傳來了聲音。
「哥!哥!我考上了!考上了!」
緊接着,便看到一道身影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
沒錯,正是方茹。
最近整整一年,還算是半大的孩子的方茹,近乎是埋頭苦讀,想着最終能夠進入京都府衙門,成為一名捕快。
除此之外,就是苦練武藝。
平日裏,除了吃飯的時候,還有過節的時候能看到她。
其他的時間,都是很少能見到她。
卻沒想到她竟是真的成功了。
因為新科舉的原因,這京都府衙門的捕快也是要經過一場考試選拔的了。
只是考試的內容是跟捕快有關的,首先乃是大楚律法,對大楚律法必須要熟悉,然後就是武藝,武藝必須要說的過去。
這些,方茹全都可以。
因此,她能夠成為捕快,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方休並沒有表現的很詫異。
只是點點頭:「知道了。」
方茹聽見這話,卻是不高興了,叉腰道:「就這?」
方休看着她:「就這」
然後擺擺手道:「知道你考上了,過幾日給你大辦宴席,慶祝一下?」
方茹撇了撇嘴,道:「那倒是不必」
頓了頓,又是道:「但是你原先答應我的獎勵呢!」
方休聽見這話,面露恍惚之色。
片刻後,才想起來。
自己的確是答應過她,要給她獎勵的。
是一把隕鐵寶劍,削鐵如泥。
於是,看向身旁的小廝道:「劍呢?」
小廝道:「回少爺的話,就在府上放着呢。」
「拿給她。」
「是,少爺。」
小廝行了一禮,片刻後便取來了一柄寶劍,遞給方茹:「小姐,這就是您上次看重的那把寶劍。」
方茹看見劍,雙眼冒光,啥也不想了,啥也不說了,拿起寶劍就抱在了懷裏。
片刻後,仍是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方休抬眸看了她一眼,問道:「有事?」
方茹俏臉通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許久後方才鼓起勇氣道:「謝謝老哥!」
說完,頭也不回的跑走了。
方休聽見這話,微微一怔,片刻後,啞然一笑:「這丫頭」
接下來的幾日,方茹都是去京都府衙門,跟在夏憶雪的身旁。
連續幾日,都是因為惹了禍,被夏憶雪找上門來。
方休每次都是一臉無語,但也都無奈。
經歷了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發生了變化,唯獨方休身邊這幾個人,還是和從前相同。
看見他們,方休便能想起與他們初見的時候。
就比如說,此時此刻,看見一臉寒意的夏憶雪,方休總是能想起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在醉花閣。
夏憶雪也是這樣的表情。
「夏大捕頭,你就是找我,我也沒有辦法啊,實在不行,你就把她開了吧,這樣她也就能少惹一些事了。」
夏憶雪冷冷地道:「你就是這般做兄長的?」
「」
方休一時無語。
夏憶雪又是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方休還是無語。
夏憶雪瞥了他一眼,也沒有再說什麼,就要轉身離開。
只是離開之前,又轉頭看了方休一眼,悠悠地道:「我父親讓你明日去一趟府上,他有事要和你商議。」
「」方休還是無語。
夏憶雪卻是轉身離開了。
夏憶雪前腳剛走,趙嫣又是來了。
「方休!人呢!」
人還沒到,聲音已經穿了過來。
看見方休後,大聲地道:「父皇有沒有跟你說過那句話!?」
「」
方休仍是無語。
他有些懵,頓了頓,方才反應過來,問道:「哪句話?」
老皇帝跟自己說的話多了,要是每一句都記得,那還了得?
趙嫣瞪着方休,大聲地道:「還能是哪句話,就是那句話!」
「」方休火氣也是上來了,沒好氣地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的多,到底是哪句話,能不能別跟我打啞謎了?」
趙嫣見方休發火,竟是眼眶紅了。
眼眸中滿是淚水:「你凶我!」
「」方休一臉地無奈,趙嫣今天這是怎麼了?
以前從沒有見她這般模樣啊!
想了想,還是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錯。」
「敷衍!」趙嫣又是瞪大了眼睛,重現變成了原來的小老虎。
「我」方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道:「你想要問的,是不是駙馬的事情?」
趙嫣沒有回話,只是沉默。
但是她通紅的俏臉,卻是出賣了他。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許久後,趙嫣終於鼓起勇氣,問道。
方休看着趙嫣,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片刻後道:「你不是還有一年,給皇太后祈福的時間才到嗎?」
沒有正面回答,卻已經給出了答案。
趙嫣聽了,通紅的眼眶一下子露出笑意。
看着方休,眉目間卻是笑。
笑了以後,卻是覺得有些不合適,又是佯裝生氣,道:「答非所問!」
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方休看着她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方休一如往常,起床。
秀兒早早的就等在外面了。
「少爺,您今天是要去英國公府的,別忘了。」
秀兒還是如以往般貼心。
這寒冬,也就她能帶來一些溫暖了。
方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感嘆道:「本少爺要是沒有你,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秀兒聽見這話,清麗的臉,騰的一下紅了,低下了頭,小聲地道:「少爺又不正經了。」
方休哈哈笑了兩聲,道:「今天晚上回來吃火鍋,順便給你帶你喜歡吃的桂花糕。」
秀兒眉目間帶着喜色,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方休整理了一下衣服,便離開了安國公府。
剛剛邁出府邸,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林婉晴和珠兒。
「方公子」
林婉晴站在原地,看着方休,欲言又止。
旁邊的珠兒看了看自家小姐,又是看了看方休,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大聲地道:「方公子,我家小姐有些話想跟您說!」
林婉晴聽見這話,嗔怒地瞥了一眼珠兒。
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是,還沒有開口。
一旁卻是忽然傳來一道尖利的聲音。
「國公大人,恭喜恭喜啊!」
三人轉頭看去,就看見一個身穿宦官服飾的人站在不遠處,手裏拿着一道聖旨。
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張文。
「你來做什麼?」
方休瞥了他一眼,問道。
張文快步地走到方休的面前,大聲地道:「奴婢自然是來給國公大人報喜的啊!」
方休看着他,有些茫然,問道:「本公何喜之有?」
張文道:「這喜自然是在陛下的聖旨里。」
話音落下,隨即打開了聖旨,一字一句的念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求治在親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勵資,敬之忱聿,隆褒奨。爾安國公方休,業可開先式榖,乃宣猷之本,澤堪啟後,所謀裕作政之方茲以覃恩封爾為「國柱」!」
內容不多,是因為張文省略到了其中羅列功績的一部分。
這功績可是佔了整整一頁紙,還要多。
從一開始的平定西南道的叛亂,到後面降服乞顏部,還有攻佔南洋,紅薯,地丁合一等等。
剩下來的可以翻譯成一句話:方休的功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因而冊封其為「國柱」!
國柱大楚之棟樑!
這是一種榮譽!
真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榮譽!
從此以後,這泱泱大楚,不僅有皇帝還有方休這麼一位國柱!
方休站在原地,聽到這個消息,有些懵。
無論如何,他都想不通。
自己明明只是想要做個矇混度日的敗家子。
怎麼敗家敗到最後,反而成了大楚的國柱?
哎
果然,優秀的人,無論做什麼,都是如此的優秀。
倒是真讓人有些煩惱啊。
方休抬頭45仰望天空,莫名的感慨:無敵是多麼多麼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