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府邸之中的草木植被的確是格外雅致,唐某人是個粗人,是個武夫不懂得太多了,實在當不起殿下的誇讚。文師閣 m.wenshige.com」
其實唐錦兮還是看出了門道的,這人都道洛王禮賢下士,性格高雅灑脫。她一路走來,觀過他王府內的格調佈局,便是更加深信了這一點。他的王府的確是一洗富貴之相,乍看之下並不出挑之處,可是在細微之處卻足見景瑁的品味。
不說園中那用作機關的珍品梅樹,就是一瓮魚池一盆盆栽,都不乏名家傳世之作。他並未將珍品束之高閣,而是佈置在了王府內的每一處,發揮着珍品本該發揮的功能,的確是灑脫之人。
景瑁聽聽了唐錦兮的話,擺了擺手,不再在意之前的話題,反而問道:「唐將軍乍然來訪,不知道所謂何事?」
「唐某人雖然是個粗人武夫,雖不成器,但也學習過管樂絲竹之音,上元節大宴那日,聽聞殿下一曲之後,便是日日牽掛,每每夢回都不能忘卻,亦是寢食難安,思量多日,終究是無法放下,是以特來殿下府中求見,還望殿下可以給唐某人解答疑難。」唐錦兮就知曉景瑁一定會問出,她也就不再隱瞞些什麼了,痛快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景瑁就知曉唐錦兮對着他的曲子該是極為感興趣,心底數着日子算着唐錦兮該幾日才會到來,沒有想到這才四五日的時間,她就按捺不住了。不過,這倒是令景瑁很是高興的,要是唐錦兮聽了自己的曲子沒有反應,他才會是失望至極。
「唐將軍是好奇那日本王彈奏的曲子?」景瑁淡淡笑着,唇畔勾起的弧度恰到好處,在他英俊完美無瑕的側臉上,更是增添了幾分的光輝。
唐錦兮輕輕點頭,「的確是好奇,這曲子的像極了《春江花月夜》可是細細品味之下,卻與曲意、曲境大不相同,仿佛是雅士對竹子、對江水花月的欣賞、仿佛又是放蕩不羈俠客,一醉經年,夢回千年。」
唐錦兮說着曲子之中曲中意境,其實她並非懂得這些,這種曲調高雅的東西,她倒是品不出來個所以然。只是知曉三分,通曉三分而已。這還是要拜古老怪的嚴格教導,否則她也不會有今日今朝。
景瑁卻是淡淡一笑說:「這曲子的確是有此意境,我也是彈曲之人,並無作此曲的灑脫大度,我是沒有這般心境的。」
「竟是如此?」唐錦兮眸光一縮,看向了景瑁忽然神色之上帶上了三分真誠的懇求,「洛王殿下,唐某人雖然是個粗人,但是對此曲心神嚮往,得聞此曲已然是三生有幸,實在不該再有奢求,只是心裏卻是唯恐有些遺憾,還望洛王殿下做個牽線搭橋之人,讓唐某人能有機會拜見作曲的雅士。」
景瑁含笑着看着唐錦兮,輕輕一笑問:「唐將軍如何得知本王與此曲作者相熟呢?」
「這不是個難題,此曲《花月夜》並非與原曲《春江花月夜》相同,世上會彈之人已是寥寥,《花月夜》該更是無人知曉。是以唐某人十分好奇。」唐錦兮倒是也不緊張,反而也是輕輕笑了起來,看着景瑁的眉眼,露出了笑容。
景瑁卻是仿佛不相信唐錦兮的話一般,端起茶水輕輕地抿了口,隨後笑笑說:「唐將軍這是話中有隱藏啊,那日我彈一曲《花月夜》你唐將軍露出的神色並非是好奇,並非是覺得此曲驚為天人,而是詫異此曲為何會被我彈出來。」他頓了頓,眸光直視唐錦兮問道,「唐將軍,本王對此很是疑惑呢,可以解答一下嗎?」
「解答?」唐錦兮輕笑着眨眼,「該是如何解答?殿下你說得不錯,唐某人的確是曾經聽聞過此曲,對此曲中意境自然是非同一般的了解。說句實話,對於曲中作者,唐某人亦是相熟的,所以對着洛王殿下您才會如此好奇。」
洛王恍然大悟一般看向了唐錦兮,「喔,果然是帶着目的前來的。」洛王仿佛預見了一般,也不惱,只是輕輕笑笑說,「既然是如此,怎麼還能夠跟我兜圈子?」
唐錦兮羞愧地看着洛王,「下官從前與洛王殿下並不相熟,若是貿然來往,如此實話實說,實乃不妥,唐錦兮多有冒犯得罪,還望洛王殿下可以海涵。」
洛王聽了唐錦兮的話,不由得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吧。已經預料你會兜圈子了,依着你的心智,若非是有意被我套出話來,我想我應該不是你的對手。」洛王苦笑一聲看向了唐錦兮,「早就聽聞唐將軍擅長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恐怕一路走來你探究到得並非是我府內的裝飾佈局,而是五行陣法的佈置吧?」
「的確。」唐錦兮見洛王如此痛快,也就反而點點頭說:「從未入門開始,便是一路用心看着。洛王殿下,您該是有一個精通此術的師父吧?這府內的佈局,該是您親手所為?」
「何以見得?」洛王見唐錦兮如此說,不由得詫異輕笑,「我這府邸無論是請風水先生,還是兵部老手前來,皆是看不出其中門道,如何你就知曉,此乃我親手佈置?」
唐錦兮勾唇一笑,「院內格局,五行陣法,皆是由心而生由心而變,隨心所欲。早就聽聞殿下您精通此道,如今見了真是欽佩殿下的機智。」
洛王本就欣賞唐錦兮這個姑娘,如今就更是欣賞,笑了笑說:「唐將軍,本王聽聞將軍你幼年多病,被送到外省別院休養,一去十年未歸。這十年遠避他鄉,無親眷相伴,將軍是何來習得一身武藝,如何精通此術呢?」
「殿下說得極是。正是因為下官幼年多病,父親才送我到了別院休養,一次大病求醫,偶然遇到了教導我的師父,師父自然是非一般的能人。不僅醫好了我的病,還教授我武藝功法,可謂是我的再造父母。」唐錦兮這番話說得認真,原先不知曉自己的身世,對古老怪更多的是師徒之情,可是知曉自己的命其實該是古老怪救下後,她就對有些瘋癲的古老怪起了另一種心思。
那種和唐淮相處之時從來不會升起的孺慕之思,唐錦兮是在意古老怪的。唐錦兮知曉,以後得路要自己走下去,絕對不可以牽扯任何人。可是在這裏,在現在,她還是期盼着可以見古老怪一面,哪怕是只有一面也好。
洛王眨了眨眼,笑了起來說:「不瞞唐將軍說,你那日一曲劍舞我也煞是熟悉。敢問唐將軍的師父姓甚名誰?」
唐錦兮算計到洛王與古老怪必定有說聯繫,所以也並不隱瞞,「我的師父姓古,他從未與我道過他的姓名,只是玩笑起來時候,讓我稱呼他為老怪。」
古老怪……洛王無聲重複着這個名字,他眸光暗淡了幾分,似乎是想要將這個名字與某個人聯繫起來,卻無法維繫上,只能作罷並嘆息一聲,「我倒是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唐錦兮原本還是有些許的期待,只是聽了洛王如此說後,便是嘆息了一聲。她原本以為洛王是一條可以動的線,卻沒有想到……
洛王看着唐錦兮黯淡下去的眸光,不由得也覺得心中萬分不是滋味,他其實心底也是有幾分疑惑的。教導自己的師父,雖然每次見面都是匆匆,卻是格外用心。只是他看得出來,師父亦是有牽掛的,只是不知曉這牽掛……
莫非,他的師父與她的師父是同一個人?如果真的是那樣,古老怪是什麼鬼?
洛王府一行並無收穫,唐錦兮是萬分遺憾的。心裏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惆悵感覺,她知曉自己心裏頭難受,非常的難受。也不安,煩躁得讓她寢食難安。泡過澡後,唐錦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着,她總是覺得洛王一定與古老怪有什麼關係,可是洛王卻是告訴她,他並不認得古老怪其人,這讓唐錦兮如何能夠安心下來?
且又聽了婢女說起,在她前去洛王府的時候,東宮的唐良媛風光回府,親自前來給父母報喜,說是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一旦生下了孩子,也就地位穩固了。唐錦兮對着唐攸並不在意,她在意得是唐攸拉着兄長唐逍辰說了一刻鐘時間的話。
唐攸與自家兄長唐逍辰,向來是互相把對方當空氣,雖然不是兩看兩相厭,但絕對不是能夠靜下心細細閒聊的關係。而今日,倆人卻是破天荒地坐在了一起聊天,這如何不能夠令人詫異?
其實唐錦兮一直安慰自己,也許是兄長關心妹妹,也許是唐攸有話要與唐逍辰單獨說,這是兄妹之間的小秘密。可是事實告訴唐錦兮,事情沒有那麼的簡單,唐攸回府後先是與姜氏不知道叨咕了些什麼,然後才去拜見的父親唐淮,而姜秀婉卻是不知曉要對着她做什麼,總之是叫了清漱過去,不知曉商議了些許什麼。
而最最令唐錦兮感到不安的是兄長,自從唐攸走後,唐逍辰便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不出門,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唐錦兮去找過,卻是並沒有得到回應,這令唐錦兮心裏十分不安。
她不知曉唐逍辰這是怎麼了,她想要替唐逍辰分擔些什麼,卻仿佛是無能為力一般。
唐錦兮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睜着眼到了天明,聽着雞鳴聲方才響起,唐錦兮就爬了起來訓練暖身之後,梳洗乾淨了自己就再度去找了唐逍辰。
依舊,沒有回應。可是唐錦兮也顧不得那樣的多,直接抬腿踹開了兄長緊鎖得房門,唐錦兮知曉日前幾日唐逍辰一直很是頹廢,她很擔心唐逍辰會備受打擊之下身體崩潰,所以踹門的時候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可是當她闖進門後,卻是發覺房間內空無一人。
因着早年間的經驗,唐錦兮第一時間開始尋找唐逍辰的一應用品,卻是並無所獲,這讓唐錦兮心裏不由得一墜。兄長究竟去了哪裏?這讓唐錦兮心裏難過難受,卻又不知所措。
唐錦兮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又將唐逍辰的院子裏里外外找尋了一遍。她又是詢問過唐逍辰的下人,讓他們帶着自己打點了唐逍辰的一應用具,卻是發覺唐逍辰的便裝少了幾件,金銀細軟和多年來他自己名下產業的地契、賬簿、銀票統統不見了。還不光是如此,就是他隨身的寶劍,也是隨着唐逍辰的蹤跡不翼而飛。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唐錦兮心中升起,她祈求自己想錯了,但是在唐府之中,除了她自己,便是唐逍辰的武功最高。父親唐淮年事已高,武功早就大不如從前。絲柳、小芽與鳴蟬雖然會武功,卻是自己的心腹,不可能暗害唐逍辰,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了……
唐逍辰逃家了,更有可能的是……唐逍辰帶着季如月一起逃婚私奔了。
天啊!唐錦兮震驚得內傷都要復發了。她想要算計景閱,想要藉機救出付南決是一回事,但是唐逍辰膽大包天帶着季如月私奔就是更嚴重的事情了。誘拐記名貴女私奔,這是天大的罪名啊,這是足夠讓整個唐府都覆滅的滔天大罪啊。
「你們把嘴都給我閉嚴實了,大少爺失蹤的消息,誰也不准透露。」唐錦兮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封掉下人的口,此時時間尚早,城門未開,她還有機會有時間,這個事情絕對不可以鬧到唐淮哪裏,讓唐淮知曉。
唐錦兮在唐家也是相當有威嚴威信的,下人自然不敢違逆她的意思。點點頭,應承了下來。
吩咐好了絲柳暗中監視唐逍辰的院子,她自己則是帶着小芽躍牆而出,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將兄長攔回來,她不能看着兄長犯錯誤,不能看着季如月和唐逍辰因為兩個人的感情,而導致兩個家族覆滅,她不願意看着無辜的人被他們的自私腦熱牽連。
「小姐,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咱們走那個城門去攔啊!」小芽看着初春的時日裏,額上不停冒着熱汗的唐錦兮,心下萬分擔憂,可是她也知曉此事的事情耽誤不得。。
「你去北城門,我去南城門。」唐錦兮沉着冷靜地說着。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東富西貴南貧北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