鋮季的「坦誠」,一下子把我準備好的話堵在了肚子裏。筆神閣 bishenge.com
我看着他,試圖想要找出他這些話的破綻,哪怕在這一刻有一個微表情,能夠讓我解讀出他的心虛,我都能找到突破。
「蕭夫人,阿勝和小容很可憐,我知道你在好奇什麼。確實是我將小容的遭遇告訴了阿勝,小容被折磨得很慘,她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阿勝辛苦做事,掙來的錢都給了小容夫家,可是他們拿了錢,對小容並不好。漁村裏的人都看在眼裏,可是大家因為小容夫家人多勢眾,沒有人肯冒着得罪他們家的風險,去告訴阿勝發生了什麼。但是總要有一個人去讓他知道,那些人拿着他辛苦掙來的錢,做了些什麼吧,我和他們關係最近,如果連我都不願意為阿勝小容出頭的話,這世上可還有公道嗎?!」
鋮季的質問,問得我啞口無言。
小容的事情,漁村裏的人都知道,就像那婦人告訴我的,她們可憐小容,她們知道小容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直到小容被虐待得失去了女兒,她遍體鱗傷,幾次求死,阿勝回到漁村里陪伴小容,也沒有敢把小容是怎麼被虐待的過程告訴阿勝。或許在他們看來,阿勝就是個憨傻的,他鬥不過小容夫家,而小容夫家一家九口,人多勢眾。如果她們之中的誰,向阿勝說了小容的事情,很有可能受到牽連,所以這些人即使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也都默契地選擇了沉默。
而鋮季是和阿勝小容一起長大的人,他是這個漁村里和阿勝小容最親近的人,他認為自己有這個責任告訴他,小容是怎麼被欺負的。
「你告訴阿勝,小容被她夫家欺負,真的一點私心都沒有嗎。」我問他,他把這件事告訴了阿勝,結果阿勝把那些虐待小容,逼死小容的人全都殺了,難道這樣的後果是他預想到的麼。
「有。」鋮季說,隨後猶豫了下,似乎是有些愧疚的。「雖然,事情變成這樣,我很對不住阿勝,我並不知道他會去把那些人都殺了,惹了這麼大的麻煩。但是如果重來一次,我應該還是會這麼做的......小容成婚了,我沒辦法再幫她什麼,否則只會給她帶來流言的困擾。只有阿勝,作為小容的哥哥,他才有這個資格。我......或許我當時,應該好好勸勸阿勝的,我只是希望他能夠把小容帶走。」
「小容,為什麼會突然自殺了。」我問鋮季,既然阿勝都已經回來,也知道了小容所受的苦,那小容怎麼會突然自殺了呢。
鋮季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表示他也不知道。「......小容自從喪女後,便一直瘋瘋癲癲的,神志一直都不清醒,她好像一直都沒能從失去女兒的打擊中振作起來。所以......」
「你是說,小容跳海自殺,是因為她喪女後一直神志不清,過度悲憤所致?」我對此表示懷疑,一個神志不清的人,會知道大半夜的跑出來嗎?
「我也說不清楚,我知道的也就這些。」鋮季說。「蕭夫人,我該出海了,要不然就晚了。」
「好,那你先忙,等你回來我們再說。」我也不好繼續耽誤他出海捕魚,只能退讓了一步,看着他收拾好東西出門,心裏懸着的那塊大石頭始終還是懸着的。
回到屋裏,蕭珏正坐在床上,好像把我們剛才在外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似的。
「怎麼樣,有什麼收穫嗎。」他問。
我坐到他身邊,一身的寒氣,撲到他懷裏,靠着他取暖。「......你都聽到了,可以說,是無懈可擊的回答。像是一早就準備好了,等着我去問呢。」
「目前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不知情,只是作為阿勝和小容一起長大的朋友,把小容在漁村里受到夫家欺負的事情告訴了阿勝。要麼,他是知情的,看到今天那些婦人來找你,所以大概猜到了她們可能會跟你說些什麼,準備好了等着你去問的。」蕭珏分析了一下。
「那你認為,哪一種的可能性最大呢。」我問他。
「不好說,我又不是你,沒辦法只是看到對方的眼睛就知道對方有沒有再說謊,更何況我剛才也沒有看到他的眼睛,就更沒辦法斷定,他是不是在說謊了。」蕭珏聳了下肩膀表示,並且隨手將被子拉起,蓋在我身上,「外面那麼冷,你出去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剛好沒多久,還是要小心。」
「我剛才,看到他的眼神了,他沒有迴避我,一直都很坦誠地在同我交流。」我說,「我完全看不出他有半點說謊的痕跡。」
「那就是沒說謊了。」蕭珏輕聲道,「看來,他只是把小容的情況告訴了阿勝而已。」
「不對。」我說,「雖然他的反應讓我覺得他好像是沒有說謊,但是他的話矛盾了。之前他還跟我們說,阿勝不可能是殺害那些人的兇手,說是希望我們能夠幫阿勝。可是剛剛他卻跟我說,他對不住阿勝,他並不知道阿勝會把那些人都殺了。」
「哦?」蕭珏輕咦了一聲,「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嗯,你也覺得不太對勁吧。」我說,「前面還說過阿勝的這件事肯定有問題,可是後面,他居然主動說,阿勝把那些人殺了。他到底是相信阿勝沒有殺人,還是認為阿勝殺了人呢。」
「不好說,這得看你的分析了。」蕭珏表示他幫不了我,這件案子沒有多少他的用武之地,他也束手無策。「不過,你可要抓緊了。再有兩天,阿勝就該被處以極刑了,若是在那之前你找不到證據證明,說不定,你就真的救不了他了。」
「......」是啊,現在時間是最急迫的,想要證明阿勝有沒有殺人,有沒有苦衷,其實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趕在行刑之前,阻止行刑。
「鋮季出海了?」蕭珏問了一聲。
「嗯。」我應。
「奇怪啊。」他說,「這種天氣,他還要出海嗎?」
「這種天氣?」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說的這種天氣究竟指的是......
可是很快我就明白了,天將亮的時候,起了霧,霧很大,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我看向蕭珏,好奇他是如何做到未卜先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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