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會有傭人進來打掃,這裏還和多年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偌大書櫥上有很多的樂譜,窗邊的櫥窗里擺放着一支小提琴,旁邊是各種獎盃。大筆趣 m.dabiqu.com
他伸手開了柜子的門,輕輕撥了撥琴弦,多年未校正,琴弦已經鬆了,彈不出聲音來了。
他靜靜站着。
九歲,他那年九歲,突然就沒了父親。
七月份去世的,他母親先是把他送去了紹城外公家,怕他留在這傅家主宅里睹物思人,他在邵城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個暑假。
外公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很擔心他,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照顧着他的情緒。
卻是在八月底,他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沒日沒夜說胡話,茶水難進,外公外婆嚇懵了,請了多少名醫去宅子裏給他治病,最後終於是治好了。
十月份,母親將他送去英國念書,傅城和賀雋一同去的,外婆不放心,一個不懂英文的老太太,愣是要去異國他鄉照顧他,留在那幾年,直到他上高中,從父親去世的陰影中漸漸走出來了,才放心回到邵城。
這裏的一切還是老樣子,沙發,書桌,上面的書和筆筒,牆上的油畫,頭頂的吊燈和腳下的地毯,以及窗台上長着的君子蘭。
只是再沒有那個溫柔隨和的男人站在窗台笑着對他招手了。
直到他碰到溫喬,他本以為他是特別的,他以為溫喬只能依賴着他才能活下去,可直到她在中城,沒有見到他,也一樣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如臨大敵,直到現在,總還是會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他不是唯一的,不是特別的,溫喬隨時會發現他的謊言,發現那一次並非因為他的出現而清醒,發現離開他還會有別人可以救她。
這樣的感覺不好受。
他討厭命運這樣的安排,這個世上還存在着另外一個可以讓喬兒依賴的人,偏偏他還找不出那人究竟是誰。
雨聲漸歇,他離開了家,回到了公寓,抱住了正和陸悠悠視頻的溫喬。
視頻那頭的陸悠悠……
「那個,喬喬,先掛了,公司的事,明天再和你說。」
溫喬摸他的頭「你怎麼了?」
「明天,我父親忌日。」
溫喬嗓子一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半晌才道「你要去墓地弔唁嗎?」
「嗯。」
溫喬只能安慰道「都過去了,你父親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你太難過。」
「現在還沒有辦法帶你去。」
「嗯,我知道。」
夜深,靜南路小四合院的後門,顧霄對面站着的,是他的下屬海莉。
海莉扎着高馬尾,圓形大耳環,小皮裙,高馬靴,笑着看顧霄「其實有個事我有點不明白,你上次為什麼要讓我去傅南禮醫院偷一管他的血,又為什麼要去中城救溫喬,前兩天她暈了你也沒救她,你不是不喜歡她媽?」
顧霄靠在牆上,面無表情,「傅南禮喜歡溫喬,你說要是讓他覺得他不是溫喬唯一的藥,他內心會不會備受煎熬?或許他還以為他對溫喬說了謊,殊不知,他說的根本不是謊話,但他會愧疚於自己在說謊,嗯,你不覺得這樣挺有意思的嗎?」
海莉挑眉「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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