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發現熱茶的霧氣就在眼前,原來是他倒了盞茶遞給她,她疑惑看着他,不知
道他有什麼毛病突然又不折騰她為趙慧兒出氣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他嘆氣道:
「……我不是不讓你揭開車簾,但明州城的宗室很多,會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說話間,他確定她的臉色變得很慘白,不知道是因為他這幾句話不開心還是因為身子不爽,他連忙解釋着,
「我的意思是,我剛被官家貶過來,就和女子一起踏青,讓公主知道了對你不好。」
所以為什麼非要用踏青的名義扣着她不能去酒樓訂個包廂為她引見一下就完事?
她暗中埋怨着,好歹接過去喝了兩口茶才遞迴給他,暈沉沉的心裏看他一百個不順眼,懶得理睬他了就靠在了窗邊閉眼休息。
他沒有出車去,只是凝視着她。
她居然沒趕他,看着是沒力氣的樣子了。
「暈車?」
他還是沒忍住。
「……其實不是.大夫說讓我不要多想就好了。」
她微睜眼不想再出聲,他看出她懨懨的模樣,滿腹想多問她幾句話的心思只能放下,閉嘴坐在一邊,靜靜地凝視着她。
車窗有兩扇,都掛着細橫格子的尺寬青竹簾,春陽的金輝從橫格中散落,在她朦朧的黑眸上蒙了一層淺金的薄紗。
他在瞬間又有了第一眼看到她時那窒息的感覺。
他在內心提醒着自己:
這是個蛇歇美人。
他方才陸續得到的消息里,還沒有她是不是做過外室的確認,但傳聞中收她做外室的泉州水師副將洪大人的下場他卻知道了。
一年前因為犯事罷了官在泉州城斬首示眾,抄沒家產,這倒也罷了,洪副將的罪名偏偏就是和鄭老爺一樣的——通賊。
這要不是鄭家三兄妹報仇,他絕不相信。
她半睜半閉着雙眼,也在朦朧的車光中猜測他到底想怎麼樣。
他前些年在京城裏的惡名她也不是沒聽過。
難道都是假的?
「洪副將是怎麼回事?」
終於他直接開了口,「你是他的外室?」
她詫異抬眸,在面紗後看着他。
他鎮定回視。
半晌後,她突然就有心情回答他這無禮卻又算是坦蕩的問題,總比他聽了謠言背後瞧不起她要強多了。
「我不是他的外室。看上我的是他家的少公子洪衙內。」
他臉色微沉,心裏不悅幾乎不想再繼續問下去,她這話里的意思是:
原來她是洪副將公子的外室?
沒料到她繼續說道:
「想奪我們家家產的也不是洪衙內,而是洪衙內少夫人的娘家。她娘家姓蘇,和許家是親戚。他們勾結起來想奪鄭家的家產……」
眼看着她還要說下去,他卻覺得足夠多了。
「不用說了。我失禮了。」
他笑着拱手,
「那些流言半真半假,難怪流傳出來讓人信以為真。」
這當然是因為她的對頭許文修太了解內情,刻意如此,就要是半真半假讓她百口莫辯。
「你不相信?」
她反問。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他笑着,心裏唯有對許文修的不屑怒意,卻又瞬間想起,許文修這一回在京城裏的選官本來是十拿九穩,沒料到居然黃了。
原因他清楚,是有人在京城故意傳出了他奪占姻親家產的流言。
他凝視着她。
難道是她傳出去的?
她沒在意他這些聯想,在面紗後向他回之一笑,看着似乎精神也好多了。
他突然就明白,她也沒料到她一說他就相信了。
她很開心。
「來人,把車帘子捲起來。」
歡喜間,他高聲招呼着,藍錦門帘應聲而起。
丁良在車轅上偷眼看裏面,車門前還掛着一重橫格青竹簾,丁良隔着細青橫格看了看那鄭氏女子的窈窕背影。
她腰肢柔軟,很安靜地靠窗跪坐着,烏髮如溪流輕淌在她的粉綾子裙和藍紋地墊之間,點點落紅花瓣隔着青竹帘子綴住了她的髮絲,靜謐而又美好。
果然是一位難得的美人。
就是心思深了些。
丁良倒不擔心公子叫這美人給哄騙了,這樣的事絕不可能,但眼下這情形也不像是這美人被公子哄騙的樣子,
眼看着公子取了車裏一條備着的金牡丹錦緞女子披風,遞了過去,那鄭二娘像是閉着眼沒理會的樣子,他就聽到公子用了他以前從沒有聽過的柔和聲音,勸說了一聲。
柳梢划過水面:
「好些了?呆會就要坐船了,別吹了風才好……」
丁良震驚於公子居然像女人一樣婆媽嘮叨,還在不停在勸說着,「聽說你身子不好。這披風今日才從櫃裏叫人撿出來,本來是送給母親,乳母說好是好,卻叫我留着。沒人用過。」
眼看着他抖開了披風,她接過去,她還在笑着:
「東西是好。但這般鮮艷的顏色我都不敢用,你乳母只沒說,你娘看到了必要丟回給你。」
「我娘只會歡喜……」
低語呢笑中,車廂里浮動着的不是陽光,分明是似有若無的情絲。
那披風就蓋在了她的身上,公子還不放心,伸手捋了捋邊,丁良忍笑的時候,卻被傅映風回頭瞪了一眼。
他嚇了一吵趕緊回頭,老實駕車。
她卻詫異,他這會兒揭了簾,怎麼又不怕被人看到了?
「我有什麼好怕的……」
他豈能看不出她的疑惑,微微笑着,要是怕這些他早就去做駙馬了,只含笑看她,「你如果不怕,我自然不在意。」
她這樣的小民商女,和長公主是扯不上的,誰又認得她。
更何況她還不是趙慧兒這樣的正主。
看着碼頭就在前面了,這段同車的路就要結束了,她覺得留個回憶也好,便笑道:
「我當然不怕,你才是多想呢。倒是你坐在這裏,萬一我的親朋看到了,你怕不怕……」
他不禁大笑,再要逗她兩句,道:
「我可以是你的表哥。你就這樣說好了。你知道不知道,向上再算三四代,我們家和平寧侯府是有親的,你以為平寧侯平白無故上門說我們的親事嗎……」
也許是被這消息嚇了一跳,她突然就縮了頭,藏在了傅映風的身側。。
他吃了一驚。
「怎麼了?」
他以為她是身子不好,連忙就伸手去扶,卻被她嫌棄地推開,那金牡丹披風被她胡拉,扯得連頭帶臉全蓋上了,金燦燦一團縮在他身邊。
他失笑之時這時也明白她是在躲藏,而且這披風的顏色真的是是太鮮艷了些。
看來她也不願意收下做禮物了。
但他眼下的注意力一半放在想哄她放心讓她不要害怕,另一半卻是車外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她在躲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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