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深入了解帝釋天的情感,蔡根終於明白了。
帝釋天想挽回一切,想讓一切,都回到他那次被舉高高瞬間,他渴望像那樣歡笑,那樣被關愛。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失去了,他迷失了,他回不去了,所以他才憤怒。
越是想要,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憤怒。
那個男人是誰呢?
對帝釋天這麼重要嗎?
蔡根還想繼續深入的了解,情感演繹戛然而止。
九冥的陰翳,裹挾着蔡根的思維,直接換了場地。
進入了蔡根體內的空間。
原本略顯突兀的九冥陰翳,到了蔡根的體內空間,瞬間變得不那麼突兀了。
自然的和蔡根的思維剝離,飄向了空中。
然後融合在天空中,變成了昏黃天空的一部分。
竟然毫無違和感,就像回家一般。
蔡根都分辨不出來,哪裏是原來的天空,哪裏是剛加入的九冥。
臥槽,不會吧。
蔡根心裏突然大驚啊。
如果按照剛才看電影的節奏,可以把九冥想像成一個黑洞。
專門吸收的是情感情緒,通過某種契機,可以重現吸收的情感,進行演繹,就像白洞一樣還原信息。
於是,再次看向苦海上面的昏黃天空。
不會都是九冥產生的陰翳構成的吧?
那這麼大的一片天空,是需要剝奪多少人的情感啊?
那苦海里的那些小白人,會不會都是被剝奪情感的倒霉蛋吧?
苦神到底都幹了些什麼事情啊?
這是實驗室,還是垃圾場啊?
這個
由於太吃驚,蔡根瞬間恢復了意識,
再看眼前,九冥已經消失不見了,一切恢復了正常。
看了這場情感大戲,蔡根的心態沒有發生什麼改變。
但是再看向阿修羅王和帝釋天的時候,莫名的出現了一絲的熟悉,以及憐憫。
沒有搭理身後的眾人,只是象徵性的擺了擺手,示意沒事了,然後蔡根走向了圖騰柱。
站在稚婆身旁,抬頭看向濕婆那無悲無喜的臉。
「稚婆,把喳喳的靈魂給我吧。」
稚婆面無表情的看向蔡根,然後把手伸向了蔡根,展開以後,露出了手心上的魂石。
整個過程,稚婆沒有說過一句話,旁邊的智多也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並沒有阻攔。
蔡根心裏五味雜陳,果然,如果失去了情感,猶如活死人。
沒有了愛恨情仇,只剩下本能,並不能稱為活人。
拿過魂石,蔡根自然地放下手,然後把魂石遞了出去。
嘯天貓沒用蔡根開口,用迅雷不急掩耳盜鈴之勢,跑到蔡根身旁,接過了魂石。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延遲,好像排練過很多次一般。
玩具熊看得心裏一片死灰,自己與嘯天貓爭寵,還是有點太早了,人家主僕的默契,真不是蓋的。
嘯天貓拿到魂石之後,仔細的檢查了一番。
「主人,精氣神有點萎靡,但是沒有大礙。
確實是喳喳,只要身體契合,完全可以復活。」
蔡根點了點頭,覺得再跟稚婆說話,已經沒有意義了。
畢竟一副沒有情感的軀殼,依靠本能活着的阿修羅王,還有啥用呢?
當然有用了,就是一卷衛生紙,在蔡根眼裏都是不能浪費的。
轉身走到帝釋天的身邊,隔着玻璃看向一臉麻木的帝釋天。
「帝釋天,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帝釋天被叫名字,抬起了頭,看向了蔡根。
不過滿臉的疑惑,好像努力想回答蔡根,卻又不知道怎麼回答。
「啊,不記得了。」
嗯?
蔡根有點小意外。
要說稚婆能夠那麼聽話,蔡根可以理解。
畢竟沒有情感之後,什麼都無所謂了。
沒有愛恨情仇之後,也是去了主觀能動性的原動力。
逆來順受,比較正常。
但是,帝釋天竟然失憶了。
不是他不想回答蔡根,而是他不記得了。
難道九冥抹除情感的同時,也消除了記憶嗎?
嘯天貓在旁邊及時的開口了。
「主人,可能他一些事情的記憶,與情感關聯。
失去了情感之後,也失去了相關的記憶。
或者說,他的記憶沒有消失,只是他不知道你問的問題,涉及到哪方面的記憶,所以他不記得了。
對於靈魂,情感,記憶方面,相當複雜,互相糾纏得千絲萬縷,牽一髮動全身,我也不太好解釋。」
嗯,蔡根覺得嘯天貓說的,確實夠複雜。
完全沒有聽明白。
「蔡老闆,情感和記憶,就像是文件的檢索目錄一般。
作為目錄的情感丟了,作為記憶的文件混亂不堪,沒有辦法檢索。
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們回想起某些事情,最先想到的並不是記憶里的細節,而是記憶錨點當時的情感。
再比如記住一個公式,率先想到的是,記住公式當時的情感,枯燥也好,快樂也好,肯定是要有個情感作為記憶錨點的。
沒有情感的記憶點,很難被記住。」
石火珠的這兩個比喻,蔡根好像明白了。
從而確定,這些事確實很複雜。
即使深入淺出的講解,蔡根仍舊不太理解。
「那麼說,現在帝釋天失憶了嗎?
完全變成了白痴嗎?」
嘯天貓和石火珠很是氣餒,如此講解之後,蔡根竟然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也就說明他們沒解釋清楚。
「主人,也不算完全失憶。
也許以後,某個時間點,他產生新的情感。
觸發了某些記憶錨點相同的情感,才能夠想起來吧。」
蔡根點了點頭,簡單的總結就是暫時失憶,以後有恢復的可能,靠運氣。
從這點來說,帝釋天並不是一直這樣渾渾噩噩人畜無害,自己要留個心眼,避免他隨時詐屍。
「行了,我明白了。
關塔塔,來吧,把法陣打開。
咱們耽誤了這麼久,趕緊推進吧。
我需要帝釋天去開門。
現在也算省心,帝釋天變白痴了。
不會給西邊報信了,也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關塔塔聽到蔡根的聲音,知道兒子的靈魂已經脫離了危險,長長的舒了口氣。
突然面色凝重,對着關山勒跪了下來。
「爹,兒子不孝,老是惹您生氣。
但是為了喳喳,為了族人,為了咱們薩滿教。
我不後悔,我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
這輩子就這樣了,下輩子我再孝順您。」
說着,開始在地上磕頭。
十個八個頭磕下去,額頭見血,才停了下來。
關山勒紅着眼睛,儘量克制自己的眼淚不要留下來。
就那麼看着關塔塔在那磕頭,也沒有阻止。
額真貝勒站在旁邊,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在唏噓什麼。
直到關塔塔站起身,走向蔡根,關山勒才開口了。
「塔塔,祖墳里永遠有你的位置。」
關塔塔的腳步一頓,沒有轉身,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好像這句話,終於讓他放心了,一切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