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院子裏, 小石桌旁圍坐了一圈人。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喧譁聲哭鬧聲越來越近, 南哥兒連蹦帶跳地跑過來「小叔小叔, 那些人真的找來了。」
他瞪圓了眼睛,頗感不可思議。
前段時間村裏有流言,說他小叔對村里人有意見,偏幫孫黑虎那群外來人和他們家親戚,所以才把好活兒都給了那些人, 現在還想法子幫他們撈錢。
南哥兒當時就想, 小叔招護衛隊的時候,是全村通知的, 他們自己不願意來, 怪誰那三個報名的年輕人, 現在有一個都已經當上小組長了。
而且後來擴招,也有很多村里上進的年輕人進了護衛隊,怎麼就變成他小叔偏幫了
他本來很生氣,想把污衊他小叔的人都抓出來, 好好收拾一頓。
沒想到他小叔一點兒都不生氣,不但不生氣, 還順勢開放了城市, 讓他們隨意組建搜尋隊。
要知道,就算在護衛隊內部,他們想組隊出去, 也得是隊內考核排名前列的。稍微動點兒腦子想一想, 就知道一群沒怎麼經歷過戰鬥的人貿然往外跑有多危險。
可是那些人就跟瞎了聾了腦子壞了一樣, 只看得見他們帶回來的錢,看不見他們衣服上沾染的血跡。
當時他小叔怎麼說來着「人要找死,誰都拉不住。」
南哥兒這才明白,小叔是故意給這些人吃個教訓,要他說,也是應該的,村里雖然大部分人還不錯,但總有那麼幾個,時不時就要傳幾句酸話,癩落腳背,不咬人噁心人。
只是他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還敢來找他小叔,小叔說的時候,他根本不敢相信。靠着他小叔的庇護在這裏生活得這麼安逸,自己作死,還敢來找他小叔麻煩
事實證明,是他小瞧了人的臉皮厚度,這些人還真來了。
「小叔,你坐着別動,我去收拾他們。」南哥兒義憤填膺,拳頭都握緊了,幾個莽一些的漢子,也是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暴力雖然能解決問題,但是最不可取的。」夏琛攔住南哥兒,慢條斯理喝完茶,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偶爾會非常管用。」
怎麼說,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所以南哥兒氣成那樣,他反而能心平氣和地思量這件事的得失。
清河村總體而言,算是一個民風淳樸的小村子,但總有一些性格惡劣貪婪短視的小人存在。
當初決定建城收稅的時候,他本來打算清理一批人出去的,不過大概是他當時定下的規則不夠嚴苛,又或者是這些村民的從眾心理太強,最後都選擇妥協。
他也不好再找藉口趕人出去,加上城市建設缺少人手,他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那些老鼠屎混了一陣子。
但是老鼠屎終究是老鼠屎,不可能因為泡在粥里就變成粥,只會將粥也變臭。
這回一下子來了這麼多難民,只要夏琛願意放開收人,人手短期內肯定不會缺了。況且就算他不收人,只將工作承包出去,也會有人願意給他做。
加上有難民們的艱難生活做對比,有些人便飄了,要他說,這些人實在不怎麼聰明,都看見難民過得什麼樣了,不縮着頭來討好他,還來給他找事果然還是他太好說話了。
至於組建搜尋隊,這個真是夏琛故意的,不管什麼時候,貧富差距都是存在的。尤其是末日這種不太平的世道,越是有本事的人越容易積累財富,以後貧富差距甚至會越來越大。
因為他們這個生活環境相對封閉,這種貧富差距還不太明顯,但他不能抑制這種大趨勢,與其等以後那些沒什麼本事的人壓抑久了爆發,不如他先把火給點了。
他有心剔除一些不合格的領民,時機也正合適,既能搜集物資,又能激發剛剛擴招的護衛隊訓練積極性,還能藉此機會殺雞駭猴,一舉三得。
說話間,幾個死者的家屬,還有那個斷了腳的村民一家,以及許多圍觀的人,都聚到了夏家的大門外。
一群人來勢洶洶,等見着夏家大門,又突然慫了,一個個立在門外的空地上,沒人敢主動去敲門。
夏琛慢悠悠將杯里的水喝盡,才帶人出去,溫束不耐煩應對這些人,夏琛也怕他一個脾氣沒壓住,當場打死兩個就不好收場了,所以只帶了兩個侄子並一些護衛隊成員,連他爹和大哥都沒讓露面。
他一出現,本來已經低下去的哭聲立刻又高昂起來,夏琛讓他們哭得頭疼,作勢轉身要走,驚得他們哭都忘了,慌忙去攔。
平時夏琛挺愛笑的,但是什麼場合用什麼表情,此時他便一點兒笑模樣都沒有,擺出一副嚴肅臉「你們來我家作甚」
一個剛死了男人的新寡婦哀哀哭道「夏少爺呀,我家老葛死得慘啊,我家裏三個娃呀,我」她哭得時候調子拖得長長的,一哭三嘆,抑揚頓挫。
夏琛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被人拖來的屍體,點點頭道「我看見了。」
眾人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有要再說話的意思,都愣住了,新寡婦眼淚還掛在臉上,吶吶道「我男人死了」
夏琛依舊面無表情「我看見了,你說了兩遍了。」
新寡婦急了,哭都忘了「我男人死了,他死了,我們娘四個怎麼活,我們」
「你男人是我殺的嗎」夏琛打斷她的話,大聲質問。
「不是,他我」新寡婦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該怎麼答夏琛,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三個死者,其實只來了兩家,那個死掉的年輕人家屬沒來,除了這個新寡婦,另一家是個老太太領着人來鬧,斷腳的那家也是一家老小齊上陣。
眼瞅着新寡婦敗下陣,老太太小聲道「我兒子他們都是聽你的話出去,才死得咧」
夏琛冷笑一聲「是我逼他們出去的」
他招了招手,孟明峻從人群外擠進來,把剛從任務處外牆上撕下來的告示遞給他。這是夏琛的習慣,有什麼決定或者新規,都會貼在任務處外牆上公示一段時間。
夏琛將告示舉起來面對眾人「這上面寫什麼你們應該都曉得吧,畢竟當時我讓人給你們念了好多遍的。出城與否自行決定,凡自行組建搜尋隊者,生死自負。」
他抖了抖手上的告示,瞥了眼地上的屍體,偏頭一笑「吶,所以真是自負了,你們來找我,又有什麼用呢。」
全場陷入一片寂靜,當初這告示夏琛確實讓人讀過很多遍,就算她們沒有親耳聽過,也聽其他知道的人講過。
有圍觀村民小聲嘀咕「還不是為了來訛錢唄。」頓時引來一片附和聲。
冷靜想一想,這件事確實找不到夏琛頭上,只是家裏的頂樑柱倒了,她們迫切的想尋找一條出路,將家人的死歸責與夏琛,最好讓他給補償,就成了最好的出路。
這些人當然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抱着這樣低劣的想法,讓她們就這麼撤回去,她們也是不願意的。人已經得罪了,要是好處還沒弄到手,豈不是太虧了。
只是她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愣在那裏。
那個斷腳的家屬卻抓住機會,跪下哀求道「夏少爺,我們不是來討說法的,只是我們當家的腳沒了,求您賜些神藥,給他治治吧。」
夏琛看了眼趴在別人背上,下肢少了一截白倉促包起來的面色慘白的男人,冷淡道「我的藥是補血的,這麼大的傷口,用藥會大出血。你們非要用的話,可以給藥效最低版本的。」
他掏出一個小瓶子,裏面是稀釋的水果血「這一瓶就夠了,誠惠兩個綠幣。」
兩百個白幣賣水果血,真不是夏琛黑,別處再找不到療效這麼好的補血藥,他賣護衛隊也是這個價。平時根本不對外出售,要不是這人腿斷了,他都不會拿出來。
那女人要接藥的手一頓,睜大眼睛,差點兒蹦出一句「還要錢」
她咽了咽口水,勉強笑了一下,擺手道「不是這個藥,是讓斷腿能長出來的,就姚家北哥兒那樣的」
北哥兒胳膊長好,是村里人皆知的稀罕事,畢竟斷肢再生這種事,在哪兒都十分引人注目。
夏琛定定看她一眼,突然一笑「也行,斷肢再生的藥我本不對外出售,你非要要,先付錢,我這就給你。」
「多、多少」
夏琛隨口喊了個高價「一百個綠幣。」現在流通的最高幣值,也就是綠幣了。
「你怎麼不去搶」女人脫口而出,口不擇言道「北哥兒憑啥就給治,我男人不給治」現在誰家會有一萬個白幣啊,想想都不可能。
夏琛輕笑一聲「北哥兒是我外甥,你男人是我什麼人」
女人啞口無言,人群中突然有人揚聲道「收我們的稅還區別對待,就知道給自家人謀好處。」
「對,人家腿斷了連點兒藥都捨不得給」
「死了人也不管,人家孤兒寡母的連點兒同情心都沒有」
夏琛眼神一凝「抓起來」
幾個聽候命令在暗中觀察的護衛隊立刻竄出來,衝進人群中將喊話的人全都抓了出來,反扭雙手押到夏琛面前。
夏琛打眼一瞧,有小時候跟田來寶一起推他下水的兩個,有村裏的兩個混子,還有一個竟然是護衛隊最初招的那個年輕人的兄長。
年輕人被兄嫂嫌棄被迫分家,後來掙了錢也不願意讓他們佔一點兒便宜,引來兄嫂一家嫉恨,此時他就守在夏琛身邊,低着頭滿臉地羞愧。
這些人先是喊冤,說夏琛抓錯人了,他們喊話的時候都可以壓了下嗓子,就是想挑事。
夏琛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們,冷酷地說「我說是你們,就是你們,不服氣憋着。」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他一改往日溫和作風,雷厲風行地下令道「將這幾家全部驅逐出去,本城範圍內,不許他們繼續居住。」
恍若一個驚天大雷落在人群中,當事人已經被炸懵了,圍觀的村民也議論紛紛。
有個被押着的漢子喊道「你憑什麼驅逐我們這城市又不是你的」
他扭過頭沖人群喊「城牆是你們修的,石頭是你們挖的,怎麼能讓他做主。」
南哥兒氣道「工錢還是我小叔出的呢,有本事你讓他們把工錢還回來」
此話一出,圍觀村民紛紛後退兩步,誰願意退工錢啊,都買了糧食吃進肚子裏了。再說這本來就不關他們的事兒,他們又沒想訛夏家的錢,也沒想當什麼城主,不是那塊料兒就別攬那個事兒。
夏琛已經下定決心,也不管他們再說什麼,讓護衛隊行動起來,去幫這些人搬家。凡有違抗者,直接武力鎮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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