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離開醫院,先趕回家裏告訴母親赴美就醫的事情,吃了晚飯後駕車前往唐人街。
昨天阿香給他打過電話,明面上詢問案情進展,但是話里話外有一股擔憂情緒。如今他安排好托尼和母親的退路,可以說是沒了後顧之憂,也該離開了,不過在那之前有必要跟阿香好好道個別。
酒吧里人頭攢動,還沒進門就能聽到唐仁肆無忌憚的大笑,坤泰被一群警員圍在中間,不斷地甩動「秀髮」,把杯子裏的酒幹下去。
就在今天下午,他從局長手裏接過委任狀,正式晉升唐人街警局副局長。說起這件事,腦子到現在都渾渾噩噩,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七天來他做了什麼?吃飯睡覺打豆豆,摸魚玩牌看片片,混來混去最後反倒成了局長,黃蘭登費了那麼大勁原地踏步,什麼世道……
太爽了!
「今天敞開了喝,所有消費都算我的。」
「泰哥夠意思。」唐仁呲着金燦燦的門牙大聲說道。
林躍沒有進去,就在門口站着,直到酒保拍拍阿香的肩膀,往他站立的地方指了指,才朝外面使個眼色,轉身離開酒吧。
在樓下站了一會兒,阿香帶着一陣香風走出來。
她今天穿了一件枚紅色大花長裙,袖口有v字褶皺,臉上畫着淡妝,口紅也換成了淺色系。
林躍注意到她只戴了一副水晶耳釘,戒指和項鍊都沒有戴。
「跟我來。」
她打開旁邊的門,帶着林躍上了二樓。
「閆先生沒有找你的麻煩吧?」
林躍還沒等坐下,便聽到她毫不掩飾關切的問話。
「何止是找麻煩?想必把我碎屍萬段的心都有了。」
「為什麼?黃金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你去給我弄點喝的,我慢慢跟你講。」
「咖啡還是茶?」
「隨便。」
阿香起身走到外面,由咖啡機里接了一杯咖啡放到茶几上,又拿出抽屜里的白砂糖包撕開,一邊用湯匙不斷攪拌,一邊緩緩倒進杯子。
林躍道了謝,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完事迎着她的目光說出昨天與閆先生做交易的經過,以及黃金大劫案背後的故事。
阿香都聽傻了,完全沒有想到這件案子背後藏着那麼多齷齪。
「你今天晚上過來這邊是要跟我道別?」
她愣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
林躍解開襯衣衣袖的扣子,露出後面層層包裹的紗布:「還有換藥。」
阿香瞪了他一眼:「換藥的事情誰做不行,非得我來?」
「你換藥不疼。」
「不疼?那天是誰叫的像殺豬一樣?」
「誰?反正不是我。」
阿香把急救箱拿出來,用剪刀剪開紗布外面的結,一圈一圈揭開,很小心地用醫用酒精擦拭傷口周圍的皮膚。
當清洗過程進行到最後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緊緊盯着那道5cm長的傷口,神色黯然地道:「憑什麼?這不公平!做錯事的是他們,為什麼最後背井離鄉逃亡海外的人是你。」
這個傻女人。
林躍在心裏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
「其實挺好的,那可是一百萬美金,當一輩子警察也賺不到這麼多錢。」
「好?哪裏好了,一點都不好。」她仰起頭,看着他的眼睛說道,聲音里有濃濃的不忿與埋怨。
「有沒有人講過你生氣的樣子像一隻貓?」
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微微撅着的嘴,輕顫的鼻尖,燈光下好似披上一件朦朧的細紗,有一種誘人犯罪的美。
(這裏被刪了大約200字,因為某些不可名狀的原因,那啥,你們理解就好。)
……
翌日。
唐人街警察局一片譁然,所有人都在議論一件事------北哥招了,他把托尼供了出來,說托尼一直在給他們提供情報,坤泰的人還在廢棄作坊里發現三具屍體,旁邊扔着托尼的配槍。
黃蘭登徹底歇菜了。
他忙活那麼久,不僅升職加薪的算盤落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來晃去的助手托尼也成了盜賊同夥。
新官上任的坤泰帶着一干手下趾高氣昂地站在大廳中間,等候局長到來。
「這是唐人街警局的恥辱!」
平衡車帶着一股風衝進房間,尖腦殼下面是氣急敗壞的老臉。
局長狠狠瞪了黃蘭登一眼,意思是說這事你也有責任。
「立刻發逮捕令。」
「快呀!還愣着幹嘛?」
呼啦一聲,旁邊圍的警員向後方散開。
便在這時,坤泰的電話響了,他拿出來一看:「局……局長,是……是托尼的電話。」
大廳里的人全都停下來,用異樣的目光看着他。
當初唐仁被視為殺人兇手時,他在眾目睽睽下接到唐仁的電話,現在托尼被定性為盜賊同夥,他又在眾目睽睽下接到托尼的電話。
「托尼,你可別害我呀。」坤泰擦了擦臉上的汗,按下接通鍵,打開免提。
「喂,托尼,你現在哪裏呢?」
「泰哥,謝謝你安排的船,到了幾內亞我再給你打電話。」
「托尼,說話是要負責任的,我……我什麼時候給你安排跑路的船了?」
「泰哥,我給你的郵箱發了一份文件,請注意查收。」
「托尼,看在大家同事一場的面子上,你可不要害我啊……」
嘟……嘟……嘟……
手機揚聲器傳出電子忙音。
「我可是跟他沒有一點關係,你們得給我作證,都得給我作證。」坤泰手忙腳亂地走到有電腦的辦公桌前,登陸自己的郵箱,點開那封標題為「給泰哥的禮物」的郵件,把附件下載到桌面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