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你得問元芳,方回心裏嘀咕,嘴上沒敢說出來。
案情在方回看來很老套,據老頭兒說,他兒子是因為與妻子吵了一架,第二天妻子便失蹤,報官後,十天後在城外小樹林裏發現一具腐屍,於是便認定是老頭兒的兒子在與妻子發生爭執後殺妻,為了逃避嫌疑故意報官——至於所謂的不利證據更是好笑,因為屍體沒被姦污,所以判斷不是強盜所為。
方回想笑,但又覺得在這種場合不適合笑出來,憋的很難受,就說這個時代沒有檢測DNA指紋這些工具吧,怎麼就能憑藉沒被姦污認定是老頭兒的兒子殺妻呢?——咳咳,有時候強~奸這種事情夫妻之間偶爾也會玩一玩的。
方回放下茶杯,言簡意賅道:「簡單的很,你兒子因為發現妻子不忠而質問,妻子乾脆直接跟小白臉跑路,那具屍體或許只是個巧合,又或許是故意而為之。」
老頭兒眼淚八叉的看了看方回,又看了看狄仁傑,不知道該相信誰,不過看狄仁傑的眼神卻是多了幾分熱切。
狄仁傑讓老頭兒坐下,道:「就這麼簡單?」
「大概就這樣吧。」方回看着老頭兒問道:「老伯,你想想看,你兒子為什麼跟他媳婦吵架?」
「這——」老頭兒有些猶豫,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好說出口。最後深深的嘆了口氣,身子萎頓下來,道:「這位大人料事如神,那日我確實聽到什麼偷漢子這樣的話,只是沒想到——哎,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這位大人,按您的意思,莫非我那兒媳還活着?」
「八成是了。」方回點了點頭。
老頭兒頓時眉毛一豎,怒道:「這不知廉恥的淫~婦,跟野漢子跑了不說,還害死我兒——狄大人,您可要為草民做主啊,早日抓到那淫~婦,為我兒申冤。」說完又出溜到地上跪了下來,對着狄仁傑三跪九叩,腦袋磕在地板上咚咚的響。
狄仁傑扶起老頭兒,苦笑道:「老丈,不是狄某不幫你,若真如我這方小友所說,那你那兒媳最多算是敗壞門風,你兒子的死跟她沒多大干係。」
說了半天,狄仁傑實在磨不過去,最後才答應讓人來取老頭兒兒媳婦的畫像,老頭兒千恩萬謝的走了,方回和狄仁傑相視苦笑。
狄仁傑看了看天色,道:「今日便罷了吧,咱們擇日再敘。」
方回點點頭,主動結了茶錢後在茶樓麼口與狄仁傑分道揚鑣。
回到家的時候,劉德化和石武正在院子裏擺開架勢玩對打呢,昔日沙河幫的兩大天王打起來那叫一個氣勢恢弘,上竄下跳,喝聲震天,不過方回怎麼看都覺得這倆貨用的招式怎麼那麼下流呢?氣勢不弱,可你一招猴子偷桃我一招黑虎掏心,這是作為一個高手該用的招式嗎?傳出去他們不怕被江湖人士恥笑?
不管他倆打死打活,方回直接繞到去了後院,更奇妙的是,平常不是宅在房間裏,不到吃飯不出來,或是三天兩頭看不到人的便宜師傅天機子居然坐在後院的那口井沿上低着頭往井裏看。
方回大叫一聲:「師傅,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你看開點,想吃豬蹄膀嗎?我給你買。還是缺銀子花了?我——我幫你找師弟要——你要是非死不可的話,強烈建議你找個高點的地方跳下去,啊啊啊啊啊——啪嚓,煩惱盡去,跳井可不好,井水很冷的,別死不了再得了風寒。」
天機子虎軀一顫,險些一頭栽進井裏,轉過頭不滿的瞪了方回一眼,哼道:「孽徒,又咒師傅死的徒弟嗎?道爺我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只是在思考一些問題罷了——對了,為什麼是啊啊啊啊啊啪嚓呢?」
方回嘿然一笑:「這就涉及到一個力度問題了——師傅,你說從三丈高的小土丘上跳下去和從三百丈的懸崖上跳下去有什麼區別?」
天機子一臉迷茫:「什麼區別?」
方回眯着眼睛笑道:「從三丈高的小土丘跳下去就是啊——啪嚓。從三百丈的懸崖跳下去就是啊啊啊啊啊——啪嚓,這就是區別。」
天機子反應了好一陣才回過味來,抬手作勢欲抽方回:「孽徒,竟然給為師找了那麼高的懸崖讓為師跳。」
方回哧溜一下閃出五米開外,笑道:「師傅別急啊,開個玩笑嘛,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太浮躁,你又太無聊,跟你開個玩笑調劑調劑心情嘛。」
這麼一說,天機子反而嘆了口氣:「說的是吶,這個世界太浮躁吶。」
方回愣了,試探道:「師傅,你是不遇到什麼事了?」
天機子幽幽一嘆,接着擺出一臉深沉的模樣:「為師是為咱們門派的前途着急啊。」
「缺錢了?我幫你跟師弟要。」
「咳咳,錢嘛——倒是缺點,不過不是主要原因。」天機子握着拳頭放在嘴邊咳嗽了兩聲,臊眉耷眼道:「下個月再說,下個月再說吧。」
方回一撇嘴:「那你倒是說啊,什麼才是主要的?」
「你聽說過武林大會嗎?」天機子說道。
「武林大會?」方回愣道。「還真有這玩意兒?」
「什麼真有假有的?沒聽說過就說沒聽過。」天機子翻着白眼說道。「這武林大會每五年舉行一次,大致就是各地的門派來一次比武,然後排個名次。」說着又是一陣唉聲嘆氣:「可惜咱們正一觀滿打滿算就咱們師徒三人,這次武林大會可是要丟人了。」
方回好奇道:「那要是拿了第一能有什麼好處啊?」
「那好處可多了。」天機子誇張道:「你是不知道啊,上一次那第一便被上清宮得去了,一時風頭盡顯,拜師的那真是從大門口排到山下,這才短短五年時間,那上清宮便成為龍虎山第一大門派,羨慕死道爺啦。」
「就這啊?」
方回聽的倒是挺有意思,這不跟奧運會似的麼,只不過奧運會是四年一次,這個是五年一次,而且比賽項目很單調,只有武術這一項。小說電視沒少看,武林大會一般都是爭個武林盟主什麼的,結果老傢伙所謂的武林大會得了第一就能人氣大爆發,多收點徒弟。
「這還不夠?」
方回笑道:「既然咱們人少,那不參加不就行了麼。爭個第一有屁用,也不給銀子。」
「你懂個屁,是銀子的事嗎?」天機子泛着眼皮使勁兒白方回,隨即氣勢一若,嘀咕道:「人少也就罷了,拿不了那第一也罷了——壞就壞在道爺把咱們那門派修葺了一遍,結果這一次的武林大會的地點便落到了咱們的山頭上,哎,丟人啊,丟死人了啊。」
方回呦了一聲,感情還是主辦方啊?
方回頓時興趣大增,拉了拉天機子問道:「師傅,你說主辦方是咱們正一觀麼?那感情好啊。」
「好和屁。」天機子呸了一聲:「羊糞蛋蛋表面光,扇門修的漂亮,人卻沒幾個,不讓人笑話死才怪呢——哎,玄青那老傢伙着次怕是要得意了。」
「玄青是?」
「還能是誰?」天機子撇嘴:「自然是那上清宮的掌門。」
說起這個上清宮的掌門玄青,老傢伙怨念頗深,絮絮叨叨的說了小半個時辰,總之都不是什麼好話,說的聲音還小,方回間或着能聽見一兩句「彼其娘之」之類的字眼,再一想便明白了,這倆掌門之間怕不是以前結下了什麼怨吧,這回主辦方落到正一觀頭上,估計也是那玄青的意思,就是想讓老傢伙出個丑。你想啊,作為主辦方,門派的人加起來還沒人家一個門派廚房的廚子多,丟不丟人?其性質就類似與讓你出了場地,給你免了門票,反正你也沒人,別打了,看個熱鬧好了。
方回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半天,笑道:「師傅,別想那麼多,這是個好機會啊。」
天機子怒視方回:「丟人的好機會?」
「賺銀子的好機會——師傅附耳過來。」
師徒倆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方回越說下去,天機子眼睛就越亮,最後悠然發光,跟餓了好幾頓突然逮住一隻肥兔子的狼一樣。
「好好好,這個好。」天機子眉開眼笑,雙手叉腰仰天長笑:「哈哈,誰說道爺我沒眼光,能收下這麼好的徒弟,道爺算是發達了。」說完,迫不及待的拉着方回道:「快走快走,路遠,咱們早些動身。」
「什麼時候開始啊?」
「下月十五。」
「那你急什麼?」方回睜開天機子的手道:「這月二十八我還成親呢,你想讓我改旅遊結婚?還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呢,不急。再說了,我還得準備點東西。」
「那還等什麼?快去準備啊。」天機子急不可耐。
「這都快到午飯時間了——」
「少吃一頓餓不死你。」天機子拉着方回就往門外跑:「走,趕緊準備去,不就是吃麼,為師給你買兩個胡餅湊合一下——好了好了,你別打拖,大不了再給你買個豬蹄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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