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兒女放了寒假, 喻中岩和萬姝茗卻依舊得去工作。一筆閣 www.yibige.com按理說他們都是老師,也應該跟着放假了,但是想到家裏拮据, 以後兩個孩子高三市補課費、再往後上大學,都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喻燃需要定期看醫生,何況喻嗔(奶nǎi)(奶nǎi)還一個人住在小鎮上,喻中岩每個月都得匯錢給老人。
教師工資不高,城裏面花錢又快。一家人來了三個月,買這買那, 家底所剩無幾。「先給嗔嗔和喻燃買冬天的新衣服。」喻中岩道, 「秋天的還可以將就, 冬天可不能感冒了。」
喻中岩和萬姝茗一合計, 決定參加去補習班繼續給學生上課, 補習班的收入比工資客觀許多。
他們一走, 每天就只剩喻嗔和喻燃在家。喻燃在家裏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他不出門的時候, 就一個人待在房間。中午萬姝茗他們不會回來, 喻嗔做好飯, 去敲喻燃的門:「哥, 吃飯了。」
過了好一會兒,少年開門出來。
他低頭走到自己在餐桌前的位子, 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喻嗔看他一眼。
喻燃吃飯一板一眼,每一口米飯大小差不多, 像是稱量過, 而且他不夾菜。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喻嗔便用公筷給他夾到碗裏。「哥哥吃菜。」
「不喜歡吃(肉rou)也要吃一些。」她說着, 一面盛了一碗番茄蛋花湯給喻燃,「哥, 先給你放涼,你吃完記得喝。」她已經習慣了照顧好自己和生病的喻燃。
喻燃盯着碗裏的(肉rou),頓了頓,把它們扒開,繼續吃。
喻嗔哭笑不得。「吃(肉rou),必須吃(肉rou)。」她露出兩顆小虎牙,凶凶威脅道,「不吃這一塊那就再夾三塊。」
少年終於抬起眼睛,眼裏罕見帶上了(情qing)緒。這個妹妹真的好煩。
在喻嗔用公筷給他夾新的(肉rou)之前,喻燃冷着一張臉,用筷子格擋住,把自己碗裏的吃了。喻嗔想笑,她沒再為難挑食的喻燃,低頭扒飯。
兩個人才吃飯沒多久,門鈴響起。喻嗔看一眼事不關己繼續吃飯的喻燃,只好起(身shēn)道:「馬上。」
她跑過去,先從貓眼裏看看外面。外面站的人讓她驚訝,喻嗔打開門。
「牧原?」
牧原聽見少女喊自己名字的聲音,也愣了愣。
少女穿了一件羊羔外(套tào),大眼睛純淨。說來奇怪,這是牧原第三次見她,而且距離上次為丁梓妍道歉已經過了許久。按理說他並不算熟悉她,可是聽見她聲音那一刻,他心裏竟生出幾分歡喜。
「喻嗔。」他記得她的名字,特別又好聽。
牧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她,他說:「我是來找喻燃的,他在家嗎?」牧原和喻燃一個班,牧原是三中(6)班的班長。
看見喻嗔,牧原想到他們一個姓氏,大概明白了他們的關係,姐弟或者兄妹。
喻嗔朝房子裏喊道:「哥,有人找。」牧原看着面前的小少女,原來是妹妹呀。
那頭半晌沒動靜。
喻嗔看着牧原,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抱歉呀,我哥哥(性xing)格有些特殊,他的時間表很規律,輕易不會打破,他現在在吃飯,吃完之前不會起(身shēn)。」
牧原大致了解喻燃的(性xing)格,喻燃這學期轉過來,幾乎不說話,但是因為長相精緻,在班上人氣(挺挺)高。期末喻燃直接考了全校第一名,着實讓許多人驚訝。喻中岩沒有隱瞞兒子的(情qing)況,因此班上同學都知道喻燃患有「**型孤獨症」,是自閉症之一。只不過喻燃(情qing)況比較特殊,屬於少數類型患者,智力很高。喻燃能夠理解並且遵守規則,因此可以在普通學校讀書。牧原道:「沒關係,我理解,等他吃完吧。」
外面風呼呼吹,喻嗔說:「你不介意的話,可以進來等,或者你吃飯了嗎?可以和我們一起吃。」
牧原教養不錯,他雖然沒吃飯,但是冒昧前來,別人肯定不會準備多餘的飯菜。他笑笑:「不用,我吃過了。」
牧原走進來。
早先他就知道喻燃家境應該不怎麼好,此刻看見((逼bi)bi)仄的房子,他神色沒有一絲異樣,在沙發上坐下。
喻嗔給他倒了一杯水。「家裏沒茶葉,開水可以嗎?」
「謝謝。」牧原接過來,溫和道,「你也可以先去吃飯。」
那怎麼好意思?喻嗔心想,家裏來了客人,結果兄妹倆吃飯,讓人家看着,怎麼都不像話。她彎彎眼睛,細聲道:「沒關係。」
好在沒一會兒喻燃就吃完了,他起(身shēn),目不斜視回房間。
喻嗔不得不拉住他衣角:「哥哥!」
喻燃回頭,灰色的眸子裏映出妹妹的模樣。然後他轉了個向,在牧原面前坐下。
喻嗔見他們總算說上話,這才回到餐桌前開始吃飯。
牧原從兜里拿出一小疊錢,道:「這是你上次模型設計的獎金,學校發到了班上,分下來一千塊,你清點看看。」喻燃不接,看起來也沒有輕點的打算,牧原只好放在茶几上。
「市裏的建模決賽,你會繼續參加嗎?如果參加的話,我上報給學校。」過了好一會兒,喻燃才淡淡說:「不去。」
牧原有幾分詫異,在建模比賽中拿獎(挺挺)不容易,要是繼續比賽,後面的獎金和榮譽都很(誘you)人。喻燃有這個天賦,但是他走完第一步後的選擇竟然是直接放棄。「好的,我明白了,打擾了。」
正常人這會兒應該會感謝牧原特地跑一趟,但是喻燃並非正常人。他不吱聲,聽見牧原要走,喻燃直接回去自己房間。
牧原下意識看一眼喻嗔。少女還在秀氣地吃飯,她捧着一個小巧的碗,吃得香香的,似乎並不關注他們在聊什麼內容。牧原也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笑了笑。
在她看來,自己果然就是個陌生人。
縱然有幾分說不明白的悵然若失,牧原依舊禮貌地起(身shēn)離開。
他為他們合上門,往樓下走。樓道有些微漏水,白色牆縫上有兩道顯眼的牆縫。他走到最後一梯,聽見(身shēn)後腳步聲追下來。牧原頓住,轉(身shēn)抬頭。
見牧原停下,轉角處,少女禮貌地道:「謝謝你特地跑這一趟。」
喻嗔確實沒有刻意去聽他們說什麼,等到關門聲響起,她才追出來替哥哥道謝。
牧原看見她的笑容,有幾分失神。那種感受又來了,他並不蠢,第一次見喻嗔就有這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對丁梓妍產生過。說起來羞愧,當初不小心看了丁梓妍的(身shēn)體,他除了尷尬惱怒,再無別的(情qing)緒。
然而當他看見喻嗔望向柏正的眼神,心中竟生出些許艷羨的(情qing)緒。
牧原從小到大對柏正大多數時候是同(情qing),以至於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一個陌生少女的目光,竟讓他第一次羨慕柏正。然而牧原知道自己的(身shēn)份和責任。他也沒想過和柏正搶什麼。
牧原看着她,目光忍不住柔和些許:「不客氣。」
「需要我送你嗎?」
牧原想到外面車裏的人,搖搖頭:「不用,你回家吧,在家注意安全。」
喻嗔目送他離開。
*小區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老方看見牧原,連忙開了車門。後座的丁梓妍埋怨道:「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牧原坐上車,心平氣和道:「喻燃的(情qing)況本來就很特殊,何況是你自己非要跟着來,我有問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去。」
丁梓妍看看窗外,一臉嫌惡:「這個地方這么小這麼破,我才不去。」牧原皺眉:「你說話注意點,畢竟你我也是從你口中『這個地方』出來的。」
說起來,丁梓妍和牧原的原生家庭都很差。丁梓妍是仰仗了死去的父親,攀上柏天寇這層關係。柏家有錢,財大氣粗,不在乎養她一個孤女。柏天寇守信用,為人正直,丁梓妍從父親死後,才開始過上相對優渥的生活。
而牧原家則是因為姑姑牧夢儀。
牧家以前也只是個普通家庭,直到牧夢儀嫁入豪門,一家人生活才好了起來。雖然牧原父親如今開了家公司,但他沒有經商頭腦,公司壓根兒賺不了錢,還是柏天寇背地裏扶持了一把,那空殼子公司才留到了現在。
丁梓妍聽見這話,氣得不清:「你!」
但她好歹還剩幾分理智,也不想和牧原吵架,於是道:「好嘛好嘛,是我說錯了,老方開車。」
牧原自然不會和她爭個高低,他低聲道:「開車吧。」
丁梓妍悄悄撇了撇嘴,心裏不得勁兒。她現在如願轉到了三中,卻過得不快樂,以前在衡越的時候,很多人圍着她轉,比起那群非主流女生,她算得上好看,成績也拔尖。
可是到了三中,比她好看的人不好,成績還個個比她好,她都快成班上墊底的了。那些女生還在背地裏議論過她和牧原的關係。「她長得也不怎麼樣,牧原這麼會看上她。」氣得丁梓妍當場差點和她們打起來,你們難道就很美嗎?
丁梓妍看一眼牧原俊朗的側顏,發現自己竟然越來越懷念待在柏正地盤的時候。那少年多狂啊。
因為他一句庇護的話,就沒人敢瞧不起她。
但是牧原並不會這樣,在他心裏,有原則、公平、正義。丁梓妍因為他的責任感賴上他,卻又煩透了他從不為自己做踩線的事(情qing)。
丁梓妍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後悔……
要是當時從災區回來,選擇柏正就好了。她神色扭曲了一瞬,現在柏正不但不再幫她,還那樣對她。全都怪喻嗔!
她眼前閃過少女的臉,嫉妒極了那張美麗的臉蛋。如果她也長那樣兒,即便來了三中,也沒人敢置喙她。
丁梓妍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柏正是個強.(奸激ān)犯的兒子,而牧原光風霽月前途無量,她心裏才好受些。
*快過年,喻燃把得獎那一千塊錢又扔給了妹妹。
喻嗔捏着錢一臉懵。喻燃說:「調香。」
喻嗔這才懂了哥哥的意思,他以為之前給她的錢不夠,所以她才沒有買調香的東西。於是喻燃又去參加了一個建模比賽,給她多贏了一千塊錢。
她本來還奇怪哥哥為什麼會參加比賽,畢竟孤獨症患者沒有功利心。現在完全明白了。
她心裏軟軟的,突然有個主意:「好,我去買調香的東西。」
喻燃會建模,還有些奇怪的技能,喻嗔不會這些,但是她調香很有天賦,曾經被老師傅讚不絕口,說是後繼有人。之前送邢菲菲和桑桑的香,她們特別稀罕。
在衡越班上,偶爾喻嗔也會聞到其他同學用的香水,濃烈且刺鼻,沒有特別好聞,她有自信做出比那些好聞許多的香。既然哥哥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賺錢,她是不是也可以呢?喻嗔打算試試。
快過年前幾天,萬姝茗和喻中岩總算不再出去工作。
一家人高高興興買了年貨。喻中岩樂呵呵地貼(春c混)聯――
「人財兩旺平安宅,福壽雙全富貴家。」
喻嗔拿着漿糊:「左邊一點爸爸,嗯對,再過去一點點,好,對稱了。」
大城市年味兒不濃,往常這個時候,小鎮家家戶戶都該亮起燈籠,灌好香腸臘(肉rou),逢人抓一把糖果一起分享。鎮上男孩子們歡呼着放鞭炮,女孩兒怯怯地跟着。
還有在房子前劃小舟的,夕陽染紅半邊天,船夫們的吆喝聲綿長幽遠。
一家人吃年夜飯的時候,萬姝茗見女兒心(情qing)有幾分低沉,摸摸她額頭:「想家了啊?」
喻嗔點點頭:「也不知道(奶nǎi)(奶nǎi)怎麼樣了。」每逢佳節倍思親,果然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萬姝茗說:「這回我們才安家,沒法回去,下次暑假帶你和哥哥回老家。」「媽媽,我明白的。」
一家人能團聚,本(身shēn)就是件幸福的事(情qing),不能奢求太多。
*柏正依舊沒回家。
冬夜的風很冷。他站在t市最繁華的「泗水年華城」樓頂,雙腿懸空,一個人抽了好一會兒煙。
一年也只有這個時候,沒人會陪着他。縱然喬輝他老子喜歡罵人,一言不合就吵架,但喬輝有溫柔的母親。伊慶的父親喜歡賭博,可是很(愛ài)自己兒子。
他們都有家,柏正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裏,他七歲以後就沒有家了。
手機鈴聲一直響,柏正煩躁地接起來。「有完沒完了啊你。」
柏天寇笑罵道:「臭小子,你這個語氣是在跟誰說話。我派人去接你回家,結果都說你不在,你人呢?」
柏正漫不經心看了眼樓底。城市在他腳下,夜風把手掌吹得冰涼。
「我在外面浪,不回。」
「過年你總要回家吧,外面再好玩,你平時還沒玩夠嗎。」
柏正扯了扯唇:「算了吧,我回來就得吵。」他一回去,傭人走路都小心翼翼。
柏天寇說:「阿正,你母親精神狀態確實不對勁,這些年我帶她治療……」
柏正不想聽這些,他煩躁打斷了柏天寇的話:「行了,我玩我的,你管那麼寬做什麼。」
電話那頭輕輕嘆息一聲,柏正掛了電話。
少年摁滅煙頭,倒下去一躺。城市樓頂夜風很大,不敢燃放煙花。壓抑的天幕倒映在他瞳孔,有那麼一刻,他多希望柏天寇真是他爸。
老柏總如果真是他爸爸,那該多好。他一定是個很好的父親。
可惜不是。他真正的父親,甚至玷污了柏天寇妻子。
柏正心裏很難受。
他起(身shēn)走下樓,戴上頭盔騎車離開。本來是想着漫無目的亂晃,路過街道旁的櫥窗,他又倒了回來。大多數店鋪都因為新年關門了,這家店竟然還開着。
柏正盯着那對(情qing)侶吊墜看了好一會兒。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一條盤龍,一條被它圈在懷裏的小魚。小魚散開的尾巴上一滴水,上面嵌了鑽石。如果它們分開,就是兩條吊墜。
老闆見騎着摩托車的少年停下,盯着那條鏈子看。他不以為然,沒覺得柏正買得起自家東西。
那鏈子可不便宜,好多人覺得漂亮都沒買。畢竟單單水滴鑽石就很貴,何況做工還精細無比。盤龍栩栩如生,那條鏈子將近十萬,是一個西方設計師的作品。
直到兩分鐘後,老闆被打了臉。他笑盈盈給少年用禮盒包好:「您收好。」
柏正嫌棄道:「這盒子醜死了,換一個。」
這盒子還丑?明明是及其上檔次的盒子。但是今天老闆賺翻,於是對着少年金主從善如流:「您想要什麼盒子?」
柏正想了想,彎起唇:「有紅包沒?」「?」老闆也沒多問,拿了兩個紅包給他裝上。
柏正騎車到了喻嗔家樓下。他心想,老子給了紅包就離開成吧。
樓上亮起溫暖的光,人影子都看不見,柏正總算意識到一個問題。他見不到她。柏正低低咒罵了一聲,卻沒捨得走。
這一等,就等了快一夜。他忍不住想,媽的小姑娘和他沒默契啊,他在外面都快冷成冰坨子了,她怎麼就不心靈感應一下。
萬家燈火不滅,除夕夜本就守歲。
不知道是哪家人買的雞沒殺,雞叫聲都響起來了,天蒙蒙亮,柏正依舊沒有見到她。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有耐(性xing),發了狠要等到一個人。
來都來了,媽的必須看她一眼啊。這都多久了,她萬一想他怎麼辦?
六點鐘,他等到了喻中岩。喻中岩端着一個鐵盆下樓,到了花壇邊,這時候天還沒完全亮。柏正:「……」
他不自在地往後面站了站,還是捨不得走。
終於,喻中岩回頭喊了一聲:「嗔嗔,出來點香燭。」
柏正抬起眼。門口,出來一個睡眼惺忪的少女。她穿一件淺褐色外(套tào),蹲在火盆旁,少女半晌揉了揉眼睛,拿起香燭點燃,又往鐵盆里燒紙錢,行祭祀禮。
柏正遠遠看着,本來等了一夜很煩躁。可是當火光照亮她帶着幾分慵懶睏倦的臉頰,他發現自己什麼脾氣都沒了,仿佛所有的不圓滿,在那一刻圓滿起來。新年第一天,他像是收到了一份禮物。心裏開始快活起來。
晨露凝結在枝頭。
喻嗔點香燭,喻中岩先一步回去。
喻嗔聽見一聲口哨聲,她轉頭,就看見站在遠處的少年。一瞬間,瞌睡都嚇醒了。
喻嗔回頭看看,喻中岩已經回家了。粗心的男人知道他女兒還在外面嗎?
喻嗔走過去,小聲問他:「你怎麼在這裏呀?」
「等你啊。」喻嗔看看他衣服上結的霜,半晌說不出話。
柏正看她一眼,眼裏帶上幾分笑意,說:「你剛剛燒了紙是不是,靠近點成不成,讓我沾點(熱rè)氣。」他知道小姑娘在認定他是個好人的(情qing)況下,心腸特別好。
她果真猶豫着靠近了一步,帶着火焰的溫暖,讓他舒服得想喟嘆,還有股淺淺的香。
喻嗔臉蛋兒被火光烤得微紅,穿得也十分溫暖。柏正心裏某個地方也一瞬柔軟下來。「喻嗔,說句新年快樂來聽聽。」
喻嗔倒是不吝嗇祝福,然而她仰頭,就看着他盛滿笑意的雙眼。喻嗔愣了愣。
或許柏正自己都不知道,他越來越(愛ài)笑。等了至少大半個夜晚的人,(身shēn)上才會結霜。喻嗔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喻中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下學期她就去衡越念書了,不再是他同學。
她答應過會把決定告訴邢菲菲和桑桑,後來想了想,這件事也應當告訴柏正。
她低頭,把自己脖子上的紅線扯出來,上面系了一個平安結,她解下來。「柏正,你伸手。」
柏正伸出帶着手(套tào)的右手。
他低眸看她,少女溫聲說:「這是我(奶nǎi)(奶nǎi)做的平安結,鎮上有百家布的說法,她用好幾個百歲老人家的布縫好,我戴了好幾年,你不要嫌棄,很有用的。它保佑過我在地震中被救出來,我把它給你,希望你一輩子平平安安。」
少女把帶着她體溫的平安結放進他掌心,眼睛彎了彎:「柏正,新年快樂呀。」
喻嗔抬眸看着他,想接着說出來要轉走的事。柏正一雙眼睛漆黑,他收緊掌心,直勾勾看着她。他這是被送禮物了嗎?
「我……」喻嗔才說了一個字,就猛然被拉進一個冰冷的懷抱。
露珠滴下枝頭,天空漸漸亮起。一月的早晨,帶着冬季寂滅的冷。這是他第一次抱喻嗔,手指輕輕顫抖,卻帶着比想像中更緊的力道。
遠方鞭炮聲炸響。喻嗔待在世上最冷的懷抱里,卻聽見了如鼓點的心跳聲,響在她耳邊,甚至蓋過了鞭炮的(熱rè)烈。這是少年的感(情qing)。
「你平安結我收了。」他笑着說,「換我來,守護你這輩子平安好不好?」
她愣住,有幾分慌,她不是這個意思。喻嗔反應過來,還有幾分被輕薄的羞惱,她連忙推他:「鬆開。」
懷裏姑娘香香軟軟的,還暖和。柏正心跳聲劇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鬆開她,怕少女說些傷人的話,胡亂從自己兜里拿了個紅包塞到她兜里。「你要是覺得生氣,打我罵我都可以。」他揚起唇,「別淨說些傷人的話。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我努把力,讓你將來喜歡我成不成?」
他摸了摸她頭髮,聲音帶上幾分溫柔:「新年快樂。」我的珍寶。
喻嗔抬起眼睛看他,久久失語。她明明要說一件嚴肅的、可能讓他更加不高興而傷人的事(情qing),可是他不許她講。
她咬唇:「我其……」「嗔嗔,你還在外面嗎?吃湯圓了。」
柏正跨上車,把她平安結往兜里一揣:「走了啊,開學見。」明年,他會更努力給她一個氛圍很好的校園。
「喂,柏正!」他車子已經騎走了。
柏正回味抱她那一下,心率簡直失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騎出老遠,才低低喘息。他笑起來。
想起自己把睡美人吊墜也送了出去,柏正拿出另一半,倒在掌心。
手(套tào)上,本該是男(性xing)的黑龍,結果變成一尾漂亮靈氣的小魚。((操cāo)cāo)!
與此同時,喻嗔拆開紅包,看見一條張牙舞爪的大黑龍,兇巴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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