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烏縣守備,乃六品武官,負責本縣和鄰縣的防禦治安。筆神閣 www.bishenge.com石墩率領的,乃本部五百兵馬,只讓守備帶路,並無一兵一卒,石墩進院期間,由他臨時負責,因此領了一隊人。
守備說:「怎麼能誤會,大人?軍士們打聽得清清楚楚,兩個強盜分明進了這座院子。」
石墩耐心解釋:「誤會,確實誤會!子烏縣、虛有州三家富戶,都是扯把子、報假案,假仁假義做慈善,又反悔了,銀錢已退給他們了,可以銷號了。與總鏢頭那檔子事,純粹算談子,開玩笑呦,人家一家人耍鬧罷了。你也不要強盜強盜的吆喝了,老大已定為本將的東床快婿了。這裏也沒你啥子事嘍,撤吧,都撤吧!」
守備滿腹狐疑,道:「大人,您可不要受了蒙蔽,一失足成千古恨吶!末將知道,這家以前乃朝廷欽犯,末將觀其安分守己,才外松內緊,並不時時監視。這次又做強盜,分明賊心不死,合該剿滅。」
石墩眼一瞪:「你當本將三歲娃子嗎?你當本將吃飯的傢伙,裝的狗屎牛糞不成?啥子朝廷欽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苟掌門還沒出生,兩個娃子更沒有出生,焉能扯上欽犯?縱是那樁舊事,也是劍南王做的孽,受牽連罷了。www..com我朝當今聖上,機敏聰慧,宅心仁厚;當今皇后,最為寬仁厚愛。即便御駕親臨,也會憐憫撫恤,既往不咎。所謂強盜,不過以訛傳訛罷了,本將已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以案結事了,不必節外生枝。守備大人勤於職守,忠勇可嘉,本將自會上報指揮使大人,俟機嘉獎,以備升遷,就不要耍笑,跟本將女婿為難了。」
這篇話,先剛後柔,入情入理,連童仁堂都不禁暗豎大拇指,真看不出,石墩還有這能耐。
「好!」韓傻兒鼓掌喝彩。往前挪挪,看熱鬧。
「守備大人一向可好?」苟史運抱拳行禮,「犬子行事荒唐,鬧了些笑話,守備大人也看些苟某的薄面,該撒手時且撒手吧。」他自忖與守備有些交情,說話托大了。
「一邊去!本將自與大人說話,哪個讓你插嘴?」守備一改往日辭色,毫不留情,「薄面,你有什麼薄面?幕後主使,你也逃脫不了干係。」
苟史運霎時臉呈豬肝色,訕訕地,嘴巴張了幾張,說不出話來,羞惱地瞪着守備。
守備又沖石墩道:「本縣防禦治安,乃是末將職責!今天務必緝拿歸案,以免養虎為患。www..com」
石墩狂笑:「嗬嗬!你不把本將放眼裏了嗎?」
守備故作謙恭:「末將豈敢?各司其職而已。」說真的,他還真不怕石墩,官場上客套罷了。正六品守備,實職實權;游擊將軍高半級,也是指揮使的偏將。如果他立此大功,直接升到正五品的州府守備,也說不準。
「你是故意刁難,與本將作對了?」石墩面沉似水。
「哪裏哪裏,末將豈敢?」守備擺手,讓人押來兩個蒙面傢伙,「大人您說,這倆惡棍放得放不得?」來路上,石墩讓守備打探,偶聞女子呼救,發現兩名採花大盜,正擄了兩名女子於客店凌辱,順便緝拿了,押在隊中。
「當然放不得!倆賊惡貫滿盈,罪該梟首示眾。」
「那麼,強盜就放得麼?」守備咄咄逼人。
「哪裏有啥子強盜,不可理喻!」石墩吩咐護兵,「集合隊伍,打道回府,莫理他了,豬腦殼。」
守備可不是豬腦殼,見狀脖子一梗,道:「大人不緝拿,末將自行緝拿;今日緝拿不下,來日照樣緝拿。本縣防務,責任重大——恐怕到時對大人不利。」
「混賬東西!公然恐嚇本將!來人,給我綁了!」守備步步緊逼,石墩也惱了,翻臉了。指揮使大人那兒,有他,有童仁堂,守備翻不起浪花來。
「綁我?也沒那麼容易。」守備一甩外袍,裏面亦是勁裝打扮,腰帶上,赫然五星四環,武功已是護法一級。他退幾步,高聲喊道:「弟兄們!游擊將軍徇私枉法,同謀盜賊,勾結土匪。大家聽我指揮,捉拿強盜,邀功領賞。」
「作死!」童仁堂低喝一聲,悶聲不響,一劍連刺帶捎,將兩個採花大盜結果了。
「放肆!他倆雖是重犯,自有劊子手砍頭,哪裏輪得到你?」守備不認識童仁堂,輕蔑地呵斥。
「還有你!」童仁堂執劍走上前去。石墩,苟史運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為何沒有阻止。
「造反了!今天連你一塊拿了!」守備嘩啦啦亮出兵器,是一把鬼頭大刀。
童仁堂也不答話,疾步攻擊,開頭就使了剎陽劍法第二式,猴子摘桃,直刺守備右目。守備與苟史運有過切磋,知道下一式乃回劍變招,用仙女甩練一式,無論摘桃還是採茶,一下子夠不着,總要變通再來。而且,這一式,敵人上下左右躲避,均可發揮,佔據主動。他向下一縮頭,算定童仁堂必定落空,不等童仁堂變招,鬼頭大刀一伸,黑虎掏心,直撲童仁堂而來。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咔」的一聲,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地下,守備晃了晃,噗通栽倒。
石墩、苟史運等驚懼萬分,目瞪口呆。殊不知,童仁堂這一招,加了輔助半招,也是劍的妙用,刺的時候走空,橫向一削,恰好守備投機取巧,脖子挨得又近又正……這一招,乃童仁堂的成名絕技,多少劍客、大劍客喪身劍下,饒是實力強他一環的大護法,糊裏糊塗搏殺,也是非死即傷。
童仁堂大喊道:「諸位軍爺,這個敗類,乃採花大盜幕後的保護傘,不讓殺,實乃今天放不了,日後伺機再放。更可恨的是,他陷害你們的將軍,準備告黑狀,打悶棍,此等惡賊,罪不容誅!」說得慷慨激昂。
石墩可沒跟着慷慨激昂,呆愣愣的,一屁股坐在以前用來擺譜的太師椅上,半天喘不過氣來。六品守備,朝廷命官,你童仁堂說殺就殺了,這該如何向上司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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