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部長離開邙山以後,宗湘和北偉還留在迎客的松廳沒有走。
宗湘苦笑道:「沒想到,我們居然要求君山來保煉器協會最後一點元氣。」
北偉也相當的感慨:「是啊。世事無常,誰能想到會是這樣呢。」
宗湘:「唐部長居然答應了下來。我還以為他會拒絕呢。」
北偉:「這一點,我也相當的意外。當時看他的表情,我就感覺要糟,但沒想到,他長思許久,居然答應了。協會走到這一步,內部肯定是爛透了,如此不好救的局面,沒想到他居然還想要救。」
宗湘:「或許,他有其它的考量吧。」
北偉:「你之前跟唐部長說了些肺腑之言。聽完以後,我忽然有了些感想。」
宗湘:「什麼感想?」
北偉:「一直以來,煉器協會就咱們兩位是大佬。整個煉器協會就咱們兩大派系。而咱們兩大派系的關係,想必不用不多說,整天明爭暗鬥、勾心鬥角。說來有些不可思議,我居然快忘了,咱們兩個派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鬥氣來的?」
宗湘一愣,隨即苦笑道:「我也忘了。好像就是有着某種環境,某種影響,然後就推着咱們兩邊斗。」
北偉:「你再看看,貪腐的時候,有派系嗎?」
宗湘再次愣住了。
搞貪腐的時候,下面的人可沒有派系。
教育資金的監管方面,有宗湘派系的人,有北偉派系的人,但雙方都默不作聲,合起伙來撈錢。
在煉器教育這方面,同時也有兩方面的人,同樣都是合起伙來撈錢。
這個時候,可沒有什麼派系爭鬥。
現在,回過頭來一看,兩人都有些恍然。
所謂的派系爭鬥,恐怕都是假的吧。
下面的人哪有派系?根本就是蛇鼠一窩。
而這個派系,更像是下面的人合起伙來做點戲,雙方在一些不痛不癢的領域搞鬥爭,掩蓋他們蛇鼠一窩的本質。
北偉這麼一說,兩人一思索,倒是有些明悟。
然而? 這些明悟卻是如此的苦澀。
北偉感慨道:「咱倆還真是兩個傻子。」
宗湘興意闌珊:「誰說不是呢。下面的人將咱倆耍的團團轉? 誰把咱倆真的當回事了?需要的時候抬出來。」
北偉:「其它三位元老走得早。協會變成現在這樣,咱倆的責任是跑不了的。跟君山鬧了上百年? 最後還需要君山來救場? 都是咱倆無能!」
兩位創始元老,或許各有各的私心? 但是在對待煉器協會這方面,兩人的態度卻是一致的。
因為煉器協會是兩人一手締造? 在締造的過程中付出了許多? 他倆在煉器協會傾注了無數的心血,因此,他倆對於煉器協會的感情那是最真摯的。
協會的成員,或許會不顧協會的死活? 但他倆卻不會。
因為他倆是真的希望協會好好發展的。
所以?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他倆都是有反思的。
兩位元老的反思,是希望能夠拯救協會。
他們絕對不希望看到協會煙消雲散,過往一切成空。
對於一個付出了上百年的組織,豈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說完蛋就完蛋?
他們還想最後再做點什麼。
老實說? 唐部長的態度,倒是給了他倆一些希望。
……
……
雪鹿小鎮。
陸晚剛上完課? 便離開教室,然後一路來到小鎮西邊的公園。
這是一座山嶺公園。
唐部長就在一拍白樺樹的樹蔭下? 等着陸晚。
兩人見面,相似一笑。
陸晚:「為煉器協會的事情而來?」
唐部長笑道:「你倒是靈通。」
陸晚:「煉器協會忽然崩塌? 我倒是沒想到。沒有了評級的權力? 教育方面的聲譽也徹底的倒塌? 這個組織已經完了。什麼時候死,大概是時間問題。」
對於一個組織而言,沒有新鮮血液,那麼,死亡確實是個時間問題。
唐部長:「既然協會註定要凋亡,聯盟有何打算?」
陸晚:「長遠的打算沒有。眼前的事情,倒是需要急着處理。因為教育方面的崩盤,協會的教育工作已經徹底癱瘓,原本在協會接受教育的學徒也沒有了着落。我們聯盟準備募集一批資金,將這些人轉移過來。讓他們來聯盟接受教育。裏面有不少都是好苗子,不能讓他們費了。」
唐部長:「這事暫停吧。」
「嗯?」陸晚狐疑,不太理解。
協會的教育工作已經徹底癱瘓了,聯盟這麼做,也算是為學徒們負責,唐部長應該支持才對,怎麼反而要求暫停呢?
唐部長解釋道:「煉器協會那邊,我準備救一救。」
陸晚震驚道:「沒搞錯吧,救煉器協會?」
他太吃驚了。
唐部長卻認認真真的點頭,說道:「沒錯,我確實準備花大力氣去救。但凡有一絲的可能性,我都想把協會給拯救回來。當然,我要拯救的不是一個腐朽的協會,那些腐朽的爛肉,我會割掉。」
陸晚:「想將協會收編?」
唐部長:「不。不收編。讓協會保持跟聯盟一樣的獨立性。」
陸晚徹底的迷糊了,問道:「為什麼?」
唐部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你說,原本備受歡迎的煉器協會,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陸晚:「腐化!」
唐部長:「為何腐化?」
陸晚:「管理不嚴,紀律敗壞,領導不力,原因太多了。」
唐部長:「你說的原因,都是原因,但卻不是根源性的原因。在我看來,煉器協會腐化墮落,根源性得原因就在於壟斷,沒有競爭。」
陸晚隱約明白了,說道:「你不希望聯盟是唯一?」
唐部長:「沒錯。雖然你們做了很多制度建設,雖然,聯盟汲取了協會的教訓,做了很多改變,但是在我看來,這些都不夠。
倘若沒有了競爭,再好的制度,都會腐朽。
煉器協會給我最大的教訓,不是什麼管理不嚴,制度建設不好,而是從頭到尾,就不該讓一個組織去壟斷權力。
所以,我決定救協會。
哪怕是再弱的協會,它也必須存在,必須發展。
如此才能給聯盟帶來壓力,讓聯盟的人不敢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