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恆點頭,「裏面十之六七的功勞都要歸功於這位化名連如玉的綿月閣閣主。筆硯閣 www.biyange.com
從那位烏布薩主獲取的消息來看,荒奴城雖有近十萬的兵卒,可確實符合大蠻王給出的那句評語,烏合之眾。
雖因惡劣環境下,這些兵卒不惜死戰,作戰勇武,但與裝備精良的北域騎軍相比,無論是戰力,亦或是對戰的嫻熟程度,都相差懸殊,這就導致了雙方戰力的不對等。
這個不對等,不是簡單意義的不對等,不像北域與南闕大戰,兵力多寡,戰力、裝備、後勤、財力、謀略、領兵帥才、作戰將勇等等,它們雖有差異,但差異不會用懸殊二字來形容。
簡單來說,以單兵作戰的戰力來講,荒奴兵卒與蠻族騎軍,兩者八比一,也就是說,八個荒奴兵卒才能與一位蠻族騎軍對戰,這不光是因為荒奴兵卒的資源匱乏,武器跟不上,還因條件惡劣,沒經整體化的軍事訓練,兩軍對戰打得不是個人勇武,還有就是蠻族騎軍久經戰場廝殺,這一點,荒奴兵卒確實比不上。」
分析了一大通,他最後一句才說到典方褚的重要性,「若沒有他,荒奴城的這十萬兵卒,早被蠻族的小股騎軍給耗沒了,此人不僅善斂財,且謀略一流。」
虬髯客略感驚訝,「當得起少爺如此高的評價?」
秦恆有些意外,剛才眼神在房間游移,忽然發現床鋪尾不顯眼的邊角位置放了一個冬日才用得上的碳爐,碳爐上還放了一個燒水的茶壺。他不禁一笑,辛若兮那丫頭雖然貪財了些,但心腸確是不錯。
他剛要起身,虬髯客已經先他一步,走過去將碳爐提到小屋中央,並在一旁的麻袋裏取出幾塊預先準備好的木炭,放入爐內,待炭火燃起,他又提着水壺到院中提了壺井水進來,放在碳爐上。
在少爺面前,虬髯客從不為求輕便,展現什麼神通術法之流,比如隔空攝物、真力燃火等等,因為他覺得是人就要接地氣,人生少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多無趣。
重新坐回原位,虬髯客笑道:「少爺繼續。」
秦恆亦是笑道:「當得起。」
這三個字是回復之前黎叔的那句問話。
碳爐燃起,房間裏很快就有了熱度,秦恆稍稍覺得舒適了些,不禁將外面披着的單薄衣衫脫下,掛回床頭木架上。
虬髯客這時又問道:「少爺,典方褚今夜差那林墨煙過來,是為了白天在陰斛山的事兒,還是說有其他目的?」
還站在木架前的秦恆,回頭笑道:「他的心思我哪能都猜得到,但有一點我卻能想得到,他今夜要那林墨煙前來,無非是想看一看曾經風光無限的大慶小王爺,沒了大慶這座靠山,沒了爺爺與秦老粗的庇護,還值不值得他典方褚上這條船,說白了就是試探。」
虬髯客看着壁托上的燭火搖曳,目光平靜,沒有說話。
秦恆卻說道:「這是情理之中的事,黎叔不必放在心上。」
虬髯客微微一笑,「聽少爺的。」
秦恆不再言語。
虬髯客看着一旁木椅上望着碳爐水壺愣愣出神的少爺,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起身欲離去。
少爺怎麼想的,他還是能猜到一二,無論是這趟陰斛山之行也好,還是與那典方褚互相試探也罷,靠這些來打發時間,總歸有一部分原因是不願想起岩山之上某些人對自己的算計,少爺不願相信是他們,不想去面對。
虬髯客看在眼中,於心不忍。
虬髯客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少爺喊道:「黎叔,喝杯茶再走,水都開了。」
虬髯客回望,水確實開了。茶壺裏,「咕嚕咕嚕」翻騰不斷,壺嘴白煙裊裊。他看了一眼,隨後拉開屋門離去。
秦恆看着虬髯客離去,沒再出聲挽留,只是有些無奈。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出去,黎叔也將他的意思表達出來。
秦恆要自己處理這件事,黎叔卻說這個惡人他來做,他當然不會讓黎叔如此,只是說多也無益,世間安得兩全法,總要面對。
泡了壺烏茶,聞着淡淡茶香,年輕人坐在木椅上,後仰半躺,什麼都沒去想。這個時候,房門被人不客氣的推開,辛若兮掐腰站在門前,興師問罪道:「江湖人就了不起了,江湖人就能攪了本姑奶奶的生意了,江湖人就能不講理的將為我招攬生意的美嬌娘趕走了……」
興師問罪的話還沒說完,她猛然發現那碳爐已經在用了,於是她美眸一動,話鋒一轉,指着碳爐說道:「這爐子和碳都是要收錢的。」
秦恆依然半躺着,斜眼瞅着怒容滿面的丫頭,半晌才說道:「辛姑娘,這筆賬不該如此算。」
辛若兮一愣,「什麼賬?」
秦恆坐直身子,說道:「關門,坐下說。」
辛若兮狠狠剜了那年輕人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你不會自己關」的話,關了門,坐在年輕人另一邊的木椅上,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道:「說,我和你有什麼賬?」
秦恆右臂擱在椅把手上,身體微微右傾,脖子伸長,笑嘻嘻看着辛若兮,「以前沒有,今天卻有。」
「狗屁不通。」辛若兮盤腿而坐,沒有看年輕人,自顧自喝起茶。
秦恆突然一本正經道:「不是狗屁不通,而是有理有據。」
辛若兮說道:「洗耳恭聽。」
「我先問你,今天辛家酒鋪生意之所以如此紅火,是不是全因那位充當門神的美嬌娘?」秦恆說道。
「算是吧。」辛若兮低聲道。
「那美嬌娘是不是來找我?是不是在等我?」秦恆循循善誘道。
辛若兮想了想,不情不願點頭。
秦恆一拍桌子,輕喝道:「這不就對了嗎?這筆賬不是明明白白擺着。」
年輕人這一拍桌子,把姑娘剛喝進口中的茶水,嚇得「噗嗤」噴出,灑的身上地上身上都是。反應過來的辛若兮,模樣有些窘迫,抿着嘴,怒視着一旁的罪魁禍首,真想把剩餘含在口中的茶水,吐那神色裝的很無辜的傢伙一臉。
辛若兮這個樣子,看在年輕人眼中,煞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