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龍小雙不解。讀爸爸 www.dubaba.cc
「因為......」秦嬴政遲疑了一下,「我答應有個朋友,過來看你。」
「哦?朋友?」龍小雙凝眉,「誰的朋友?我腦子裏沒有啊?」
「一個出家人,」秦嬴政說,「我們共同的朋友。」
「唔。」龍小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夫人,」艾芙輕輕敲門,「少爺醒了,吵着要見你呢。」
「我們去看兒子。」秦嬴政擁着她,兩人來到秦龍的房間。
保姆正抱着剛睡醒的秦龍在哄。
「嗚嗚,要媽媽,嗚嗚....」一歲三個月的秦龍揉着眼睛哭。
秦嬴政急忙把他接過來抱在懷裏,「來,爸爸抱,龍兒不哭,乖!」
「要媽媽,嗚嗚......媽媽。」秦龍向着龍小雙張開胖乎乎的小手。
龍小雙急忙伸開手臂:「媽媽抱。」
「傻丫頭,」秦嬴政說,「你有身孕,可不能再抱孩子!」
龍小雙恍然,「哦」了一聲,悻悻收回了手。
「還是給我吧,」保姆接過去,哄了兩哄,秦龍停止了哭泣。
「好生照看少爺,」秦嬴政對艾芙和保姆說,「不能讓夫人費心,有一絲閃失,你們知道厲害!」
「是先生!」兩人低頭急應,「先生放心!」
「秦先生,」李釗在門口說,「東西準備好了。」
「嗯。」秦嬴政點頭,「在書房等我。」
「是先生!」李釗應。
「你要出去嗎?」龍小雙問。
「去看個老朋友,」秦嬴政擁她一下,「很快回來,乖。」
李釗買了一套月牙白中式棉麻老年開衫,花白頭髮的發套和鬍鬚,一副玳瑁邊眼鏡,另加一支棗木龍頭手杖。
秦嬴政如此這般一收拾,活脫脫斯文儒雅的老中醫。
手杖短了些,拄在手裏,身體自然躬幾分下去,倒是遮掩了他挺拔勁朗的身姿。
點頭嗯了兩聲,秦嬴政對這造型十分滿意。
李釗給自己備了身中式衣服,穿戴起來,儼然老中醫的跟班。
「開哪台車。」李釗問。
秦嬴政一愣,哪台車?這明擺着,哪台車也不合適。
一老中醫開台八百萬的幻影?那肯定不行。
輝騰?那不等於自投羅網?
「反正也不遠,」秦嬴政說,「五六公里,一半開車節省時間,剩下一半我們步行。」
「那也好,」李釗說,「信步而去,反倒更加像了。」
司機駕駛了幻影,車子從公主墳秦嬴政修的後山車道出來,沿羅平縣道走了兩公里。
再往前拐,就到了龍青陽修的昌河縣界,通往將軍廟的路段。
兩人下了車,信步而行,司機調好車,原地待命。
秦嬴政舉起手裏的龍頭仗,指指前方將軍廟:「我和龍青陽就隔着這點路程,遙遙對望,死守這一局,就看最後怎麼論輸贏。」
「其實就目前看,」李釗笑,「是先生您贏了。」
「也不盡然,」秦嬴政說,「他已經步步緊逼,到了我跟前了。」
「是您故意讓着他。」李釗說,「所以您還是贏了。」
「這麼篤定?」秦嬴政笑。
「小夫人跟着您呢。」李釗說,「您和龍青陽斗的,不就是夫人嗎?」
「也不全是,」秦嬴政說,「這局一開始,不是雙兒。」
「那是什麼?」李釗不解,左右來回,明爭暗鬥,這不都是因為龍小雙?
「是帝王翠!」秦嬴政說,「一塊絕世美玉!」
「帝王翠?」李釗說,「咱們在緬甸十幾個玉石礦呢,還缺這個?」
「那不是一般的帝王翠,」秦嬴政說,「當初看原石,就已經超出了我的認知。」
「那小夫人呢?」李釗問。
「雙兒怎麼了?」
「小夫人不就是超出您認知的帝王翠?」
秦嬴政笑:「的確如此!雙兒才是真正的帝王翠!」
「而且在我印象里,」李釗說,「七八年前,小夫人也就十六七歲,您就惦記上她了。」
秦嬴政知道李釗說的,是他在筆記本上反覆寫龍小雙的名字。
只可惜,那時候的龍小雙在他心裏,是誓死仇家而不是絕世美玉。
秦嬴政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不多時來到將軍廟前,秦嬴政駐了足,面露微笑。
「怎麼了,先生?」李釗看他表情,有些不解,「您在笑什麼?」
「龍青陽很講究嘛,」秦嬴政說,「只是在這裏暫留,居然收拾得如此規整。」
李釗放眼打量,可不原本舊落的將軍廟,此際巍峨高聳,莊嚴肅重。朱漆大門,嵌豎排閃閃發光的銅釘,偌大的獅子頭裏叼着拇指粗的門環。
目光越過高牆往裏看,可以看到飛檐反宇,丹楹刻桷。
李釗不由嘖嘖了兩聲。
半掩的大門進進出出,香客不斷。
「都說長天將軍真人在這裏,怎麼沒見到啊?」
「要是真人,那得有多威武啊?」
「只是一尊塑像,就已經讓人想入非非了。」
「怪不得那麼多女人來看呢,感情是都想嫁給長天將軍啊?」
幾個女香客嘻嘻哈哈地談論着韋長天,從大門出來。
秦嬴政和李釗信步跨過高高的木門檻,來到院子裏。
繁花錦簇,綠蘿葳蕤,院子裏景色怡人。
白襯衣黑領帶的男職員,和朱甍碧瓦的古院落,居然毫無違和感。
進到大殿,首先看到長天將軍,劍眉星目,不怒自威。
李釗左右看看無人,低笑:「先生若不是如此裝扮,也會被人誤認為是將軍復活了。」
「相形之下,還是龍青陽和韋長天更像一些。」秦嬴政說,「這也真是奇蹟。」
兩人煞有介事地向韋長天拜了兩拜,轉身出門之際,龍青陽舉步走了進來。
看到丰神雋逸的「老中醫,」龍青陽微微點頭致意。
秦嬴政也略一低首,表示回禮。
兩人身上各有一股強勁的霸氣。
這無形的強大氣場,讓李釗不由退了兩步。
兩人擦肩而過,氣場摩擦,奔雷走電。
「老先生,」龍青陽忽然在身後叫。
秦嬴政站住腳,卻沒有回頭。
李釗回身問龍青陽:「先生有什麼事?」
「我想問這位老先生,」龍青陽走了過來,站在秦嬴政身側,「是本地醫門嗎?」
秦嬴政點點頭。
「向您打聽個人可否?」龍青陽問。
秦嬴政呵呵一笑,轉頭看着龍青陽,花白的眉毛一揚:「您說。」
「秦奇您可知道?」龍青陽說,「也是醫門名家,在昌河羅平一帶頗負盛名。」
「寧老爺子的門生,以前有過耳聞,」秦嬴政說,「只是這幾年沒了動靜。」
「在哪裏可以打聽到此人的蹤跡?」
「這個......」秦嬴政捋捋花白的鬍鬚,「秦奇不是陝西人,天大地大,這可不好說。」
「是這樣,」龍青陽施禮,「那打擾老人家了。」
「你找他所為何事?」秦嬴政沒有要走的意思。
龍青陽微微垂了眉眼:「一樁夙怨未了。」
「秦奇是個奇人,」秦嬴政說,「和他夙怨未了,那先生也不是尋常人家。」
「不敢。」龍青陽說,「只是一些糾葛撲朔迷離。」
「先生是有故事的人,」秦嬴政呵呵笑。
龍青陽淺然一笑,星眸璀璨:「要不嫌棄,我這有薄茶,老先生可否坐下來一敘?」
「求之不得。」秦嬴政笑着點頭。
李釗拉了他衣袖一把,那意思,「您還不嫌事多?」
秦嬴政瞟他一眼,沒加理會。
「兩位這邊請。」龍青陽示意,兩人隨他來到後院。
後院是他獨居的地方,瑤台瓊室,雕廊畫棟,別有一番景致。
「好地方。」秦嬴政說。
「粗略收拾了下,」龍青陽說,「蒙老先生不棄。」
三人在廊下綠檀茶座前坐了,男職員過來沏了茶。
龍青陽一面緩緩斟茶,將要找秦奇的經過大致說了下。
「龍先生是個君子,」秦嬴政說,「初次見面,就可推心置腹,我很感動。」
龍青陽微微一笑,「我只求找到我的雙兒,怎麼能藏着掖着。」
「我和秦奇沒什麼交往,」秦嬴政看着手裏的青花茶碗,「但我知道此人不是大惡之人,依你所說,令妹真和他在一起,也不會有兇險。」
「希望如此。」龍青陽說,「我已經找了兩年多了,只求秦奇能聽到我的心聲,把雙兒還給我,有什麼恩怨,我自己來承擔。」
「如果我偶遇秦奇,」秦嬴政說,「會幫先生轉達這個意思。」
「多謝老先生。」龍青陽斟茶。
「龍先生和印象里的秦奇很相似,」秦嬴政說,「看起來似乎是兄弟兩個。」
「這話我聽到過。」龍青陽說,「往來香客里,有以前秦奇診治過的病人,也有和他一起賭玉的玩家。」
「你們之間有淵源?」秦嬴政問。
「這怎麼會?」龍青陽淺笑,「我是河東省秦安人。」
「那您的父母可健在?」
「這......」龍青陽眉心一斂,父母可健在,他應該怎麼說?
親生父母,他壓根兒就沒見過。
「據我所知,秦奇有個丟失的兄弟。」
「您怎麼知道?」龍青陽抬起眉眼。
「秦奇的師父寧老先生,」秦嬴政說,「我們都是有交往的。」
「是了,」龍青陽說,「寧家在昌河,也是醫門名家。」
「所以他們的事情,我略知一二。」
「那......」龍青陽忽然心念一動,「老先生對秦奇的家事,還知道什麼?」
「就這些。」秦嬴政起身,「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了。」
龍青陽點頭:「那我送老先生,時間合適,還請老先生再來喝杯薄茶。」
「好!」秦嬴政頷首,一個「好」字,在嗓子裏哽了一哽。
龍青陽蹙了下眉,眉眼間一抹淡淡的憂鬱。
送兩人出來將軍廟,眼看秦嬴政轉了身,龍青陽忽然叫:「老先生!」
秦嬴政又轉回身:「怎麼?」
「這......」龍青陽胸口一悶,居然不知道叫住他是為了什麼,只好澀然一笑,「沒什麼,您請慢走。」
「嗯。」秦嬴政轉了身,眼前有些模糊。
走出幾十米遠,回頭看看廟門口,龍青陽已經進去了,李釗嘆了口氣。
「你怎麼了?」秦嬴政問,「唉聲嘆氣的。」一面把手杖扔給他,直起腰背。
「沒什麼。」李釗低語,聲音有些苦澀,「您何苦呢,先生?」
秦嬴政默默瞟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