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的眼神里似乎沒有什麼波瀾,依舊是澄澈如水,乾淨透亮。伏魔府 www.fumofu.com
「不然的話,我覺得嬸子也不會帶着長星在今天下午來菜棚鬧事。」張春曉說着說着,聲音低沉了很多。
魏長陽聽到這裏的時候,她似乎有些恍然,難道母親帶着弟弟來鬧事,是北院的奶奶和西院的二嬸攛掇的?從前的時候,奶奶什麼時候把母親放在眼裏?可是這次,奶奶攛掇母親又是意欲何為?
這些想法在魏長陽的腦子裏一閃而過。
「陽陽姐,我是不是閒話太多了?你不高興?」張春曉笑得有些靦腆。
「沒有,你說你的,我聽着呢。」魏長陽嘴角扯了一絲的笑意,溫和說道。
即便魏長陽這麼回答,張春曉的心裏還是有些沒底,索性,她也就不說話了,繼續干手裏的活。
外面的張海濤把拖拉機收拾乾淨,將那些菜筐和箱子也歸置完全之後,便回到了菜棚里。
「魏長陽,我回家吃飯去,要不要給你帶一份過來?」張海濤一邊拍打衣袖上的泥土一邊朝着魏長陽吆喝着問道。
「不用了,你自己回家吃吧。」魏長陽很快的回覆說道。
張海濤也不多問,他便接着說道,「那行,我先回家吃飯,待會兒再過來。」
說罷,張海濤離開了菜棚,眼下這菜棚里只剩下了魏長陽和張春曉兩個人了。
張春曉的肚子有些禁不住的咕嚕咕嚕叫了。
魏長陽聽聞便笑着說道,「你還是回去吃點飯吧,燕清大娘雖然說給你送飯,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來,你回家好歹還能吃點別的墊墊肚子,這菜棚里也沒什麼可以墊肚子的,不然——不然張海濤還在那邊放着一箱方便麵,你泡一袋面吃?」
「不不不,陽陽姐,其實我沒那麼餓,誰知道這肚子是怎麼回事啊,還有,我覺得長得瘦一點好看,我覺得你和月月這身材就很好,我這有點胖了。」張春曉每次笑起來都是軟軟的感覺。
魏長陽便笑了笑,再次的將注意力投入到了那些書冊上。
沒多一會兒的時間,菜棚外的大黃狗汪汪的叫起來。
魏長陽出門去看,這才發現,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經如此的昏暗了,即便今晚有了月色,可是那淡白色的月光,不足以照亮這個黑暗的世界。
「誰?」魏長陽朝着越來越近的人影問道,因為她看着那身型似乎是個女的,不過又不像是張海洋母親,畢竟,張海洋母親就算是過來,那肯定也是跟張海洋的父親一起啊。
「長陽,是我。」對面的人回答了魏長陽的問題。
「哦哦,燕清大娘,您注意腳下,慢點走,這地里不比路上平坦。」魏長陽聽聞之後,便站在菜棚門口繼續的等燕清大娘的到來。
聽到外面說話的張春曉急忙的從菜棚里跑了出來。
「媽——哎呀,你終於來了,我等的肚子都叫了——」
張春曉帶着些許撒嬌的在母親面前說道。
「你看你,都這麼大的年齡了,還這麼撒嬌呢,這以後如果嫁人了,讓人家看到了會笑話的。」
燕清大娘的聲音充滿了對女兒的疼愛和喜歡。
「那是以後的事,還有,我才不想那麼早嫁人呢,我得睜大了眼睛好好的選,不然我後半輩子不是慘了?」
張春曉一邊挽着母親的手一邊軟膩的說道。
「行了行了,別這麼撒嬌了,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你也不看看,人家長陽比你就搭兩歲,你看人家多成熟,哪裏像你這樣?」
燕清大娘笑呵呵的說道,雖然嘴上是這樣說自己的女兒,可是那聲音里明明依舊帶着寵溺。
魏長陽站在一旁羨慕不已,只不過,也僅僅是羨慕罷了,她不敢奢望也不去想自己能有這樣的待遇。
「春曉剛才還說不餓呢,這會兒見了大娘,你就說實話了?」魏長陽軟軟的笑着說道。
張春曉這才意識到,自己見了母親之後,竟然忘了形,臉色一下就紅的有些尷尬了,不過幸虧這是晚上,又在菜棚外面,她急忙的說道,「我不是很餓,我就是跟我媽這麼隨便一說。」
「好了,咱們進去說話吧,在外面再多待上一會兒,估摸着要結冰了,大娘帶的飯菜也涼透了。」魏長陽說着,便轉身率先的進了菜棚。
燕清大娘便和女兒張春曉也跟着魏長陽的腳步進了菜棚。
魏長陽依舊是朝着草墊子床鋪的那一堆冊子走去,所以也就沒有注意燕清大娘母女倆。
燕清大娘將拎來的飯盒放在了那個臨時木桌上,便朝着魏長陽說道,「長陽,你也過來一起吃吧,我帶的雙人份兒。」
「對啊陽陽姐,我媽帶的這麼多,我還納悶呢,我說這麼多這都像是餵豬的了。」張春曉笑起來的樣子格外的讓人喜歡。
魏長陽有些不好意思,「我——還不餓。」
她差點就說成了自己吃過了,可是從下午回來,她根本沒吃東西,張春曉也一直在身邊,所以到了嘴邊的謊話,還是沒能說出來,只能臨時的換了個藉口。
「那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呢,到了飯點了不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怎麼行?你看你那小身板——過來吧,不然春曉一個人也吃不完。」燕清大娘笑呵呵的說道。
「陽陽姐,我就羨慕你那麼瘦,所以,你趕緊的過來幫我一起吃了這些飯,這樣肉長在你身上,我就變瘦了。」張春曉有些俏皮的笑着說道。
魏長陽也不好再推脫,其實她原本想等晚上的時候,人少了,她湊合泡點方便麵就算了,或者乾脆就泡點涼饅頭。
記得以前上小學的時候,家裏哪裏吃的起方便麵?也只有魏長星想吃方便麵的時候,家裏才會去買袋方便麵,然後魏長陽和魏長月也只有看着的份兒,等到魏長星吃不完了,魏長月便會將魏長星吃剩下的方便麵湯喝掉,而魏長陽則一直都是默默的聞聞那個味道罷了。
所以,上小學的時候,每天早上母親又不起床給做飯,時間緊迫的時候,魏長陽和魏長月都是用暖壺裏的熱水,將掰成塊的涼饅頭泡一下,在饅頭塊的下面放點鹽巴和蔥花兒,就那樣湊合的吃點,然後去上學了。
這樣的生活條件以及生活習慣,讓姐妹倆從小比起同齡人來看,身體虛弱很多,個子也相對的矮小。
每每想起童年時光,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謝謝燕清大娘。」魏長陽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謝什麼謝,都一起住着的鄰居,這麼多年了,反正我做飯怎麼也是點火燒鍋,多放點東西,這一份飯就出來,這樣吧,你這天天的忙碌的人,以後我給春曉送飯,也給你送一份,晚上的時候,也讓春曉在這邊跟你作伴吧。」
燕清大娘說完,便伸手很慈愛的撫摸着自己的女兒的頭,「春曉,你覺得呢?」
「當然好了,我在家裏也是跟你擠着看電視,浪費時間,還不如跟陽陽姐在這邊學本事呢,我以前上學的時候,總覺得學習沒用,現在看看陽陽姐,我真有點後悔了,可惜現在回去上學人家也不要我了。」張春曉依舊嬌滴滴的說着。
魏長陽的心裏更加的尷尬,她很想回絕,當然,她不是不樂意燕清大娘的做法,只是覺得讓燕清大娘這樣做,實在是太麻煩人家了,她以後有什麼事情了,還怎麼公事公辦呢?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燕清大娘,您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魏長陽琢磨着怎麼說這些話,才不會傷了和鄰居的感情,還能表達自己的意思。
「領了就吃唄,現在又不是十年前了,吃點麥子面都困難,都是玉米面和麥子面摻和吃,多做一口飯也不是多麼難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這個孩子仁義。」燕清大娘很憨厚的笑着說道,那聲音里滿滿的慈祥。
魏長陽在再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她只有等以後有機會了再報答燕清大娘的恩情了。
張春曉和自己母親邊說邊吃,這菜棚的氣氛格外的好。
吃過飯之後,燕清大娘思忖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長陽啊,不是大娘多嘴,其實——其實這件事我說不說,我覺得你都能處理的了。」
魏長陽稍稍的驚訝了一下,然後便將目光放在了燕清大娘的身上,「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恩,我知道你是個爽快的孩子,喜歡直來直去,事呢是這麼回事,這兩天我見你奶奶和二嬸經常往你們家跑,我就琢磨着,這早晚得出點事,當然了,也許是我多心了,所以呢,你自己多加點小心吧。」燕清大娘想了好一會兒,才說了這番話。
魏長陽聽完點了點頭,「恩,我知道的,您不是多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奶奶和二嬸的脾性這麼多年都是那樣了,這突然對我媽好,肯定是打着什麼主意吧,不過,不管什麼主意,她們打我媽的主意我不管,打我的主意,那肯定不行。」
魏長陽說話很堅決。
「反正這家務事吧,誰也說不清,好啊壞啊,只有當事人自己才能體會的到,你不管遇到什麼事,放鬆心情就好了,你這孩子做生意頭腦聰明,本性也善良,但是就是容易鑽牛角尖兒,你看你爸回來的那天,你那模樣和你那架勢,當真是挺嚇人的。」
燕清大娘很憨實的看着魏長陽,認真的說道。
魏長陽聽罷,有些羞澀的尷尬,她低頭笑了笑。
或許那天她的樣子確實很嚇人吧,即便如此,如果再有這樣的事情,她依舊會是那副樣子,絕不更改,憑什麼給惡人好臉色看?
「哦對了,現在也不是什麼忙的時候,這菜棚如果有活干不完,你就跟春曉說一聲,我來幫忙,不用你給我工錢的,反正我閒着也是閒着,在家裏也就那些事,這春忙秋忙的時候,家裏的活收拾不清,但是到了冬天的時候,也是閒的無聊。」燕清大娘很誠懇的說道。
魏長陽知道燕清大娘這話不虛,因為燕清大娘確實是個閒不住的人,家裏收拾的乾淨,家畜家禽也都餵的肥壯,她實在閒的沒事的時候,就出去串門看人家誰家裏有點活兒的,她就幫着人家幹活,總之,當真是個閒不住的人。
「嘿嘿,那好啊,過段時間忙了,我找您幫忙。」魏長陽笑着說道。
說說笑笑的時間,總會過的很快,深夜來臨,菜棚里恢復了安靜。
魏長陽躺在草墊子床鋪上,眼睛卻盯着菜棚頂子,她想着,不管是母親那邊來菜棚搗亂,還是她試圖發展別的產業的事情,都迫在眉睫了,原本她想在楊啟山的菜棚們都步入正軌之後再轉行,可是目前的情形,她覺得還是應該早一點的做個決定。
黑暗裏,總會無形的包裹着齷齪和骯髒。
因為很多邪惡的東西,是見不得光明的。
從龍泉村離開之後的孫江浩,在鎮子上父母家裏過了年,這些天開始走動關係,讓家裏人給找縣城裏的工作,他不想遇到龍泉村的那些人,但是對於之前在龍泉村受的窩囊氣,他始終都咽不下去。
「爸,我那工作的事,到底怎麼樣了?」孫江浩翹着二郎腿兒,看着電視,嗑着瓜子,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上次有個好機會能把你調到縣裏的衛生院去,你卻一直說什麼在基層鍛煉,還說喜歡龍泉村那地方,我當時就說你了,一個小破村子有什麼好的,可是你偏不聽,這會兒怎麼就突然不想幹了?」
孫江浩的父親一邊泡茶水一邊拉着臉的問道。
「不想干就是不想幹了唄,需要什麼理由啊?」孫江浩很不耐煩的回答說道。
「我聽保金說,你不是喜歡那村裏的一個姑娘麼?」孫江浩父親繼續問道,他將茶壺裏第一泡的水倒掉,又重新倒了新的熱水進去。
「保金就是喜歡胡說八道的,好男兒志在四方,怎麼可能被兒女情長這些事情牽絆?我是那樣的人麼?我只不過就是想在那鍛煉一下,到時候往上升了,寫個材料什麼之類的,我的見聞也比別人廣,領導也會多加重視。」孫江浩很不滿的說道。
孫江浩的父親再次的瞟了一眼兒子。。
「但是目前還沒有合適的職位啊,上次的空缺被別人佔了,現在縣醫院就缺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