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繡離開屍界,並未停留,便回了八古門。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離開時是日出,回來已是日落。
走在陸地上,看着目光飢餓,野獸一般的人群,雲錦繡突然的便下定了一個決心。
寢殿前,封印的防禦陣尚還完好,可見這一整天,既沒有人進去,也沒有人出來。
宮離澈還在睡?
雲錦繡微皺了眉,撤了防禦陣,抬步進了房間,
床榻之上,宮離澈果然還在睡着,房間內淡淡的酒香瀰漫。
窗子開了一整天,都未能散去這房間內的酒香,這喝的什麼酒?竟然能醉成這模樣?
雲錦繡走到床側,探身看了一眼,卻見宮離澈眼睫緊閉,睡得正香。
她抬手剛想給他拉一拉被子,可下一刻,手腕便被他抓住了。
雲錦繡心裏一松:「看來是清醒了。」
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懶懶道:「去了一整天。」
雲錦繡抿唇笑道:「太陽還沒落山呢,感覺清醒了一些沒?要不要再吃顆解酒丹?」
宮離澈這才睜開了眼睛,眼底依然帶着醉意,只是相比早上,已清醒了許多。
「你上來,為夫有話與你說。」他聲音有些低啞,卻極是溫和。
雲錦繡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在外跑了一天,真不想這麼往床上爬。
她道:「好,我去換件衣裳。」
宮離澈這次很配合,並未阻攔她,便鬆了手。
隔壁不遠就是溫泉池,雲錦繡泡了個溫泉澡,這才穿了件軟衣裙,抬步回了房間。
她也察覺到一絲奇怪,卻不知道宮離澈要與她說什麼。
房間內,宮離澈已坐起了身子。
可能因宿醉的緣故,他整個人瀰漫着一股倦倦的氣質,懶懶散散,很是迷人,只是神情間,沒有以往的肆意,很是正經。
雲錦繡走到床榻邊,彎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道:「怎麼啦?」
其實,她也有件事想與他說,只是,心裏左思量,右思量的,遲遲不知該怎麼開口。
既然他有事,便讓他先開口說好了。
宮離澈抬起手,讓她坐過來,然後雙手將她圈在懷裏,緩聲道:「怎麼看這六界?」
雲錦繡往他懷裏靠了靠:「亂。」
真的太亂了,亂成了一鍋粥,亂的連她都有些看不下去。
「這不是最頭疼的。」宮離澈手指落在她的耳垂上,輕輕的摸了摸,「情況恐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糟糕。」
雲錦繡一怔,抬起頭看着他道:「夏沐同你說的?」
宮離澈微微點頭:「這片天地,本是個牢籠,而夏沐,正是守籠人。」
雲錦繡一下子沒能明白他的意思。
牢籠?
這天地明明是父神開闢的,當年的這裏,只是一片混沌,是父神劈開了這片混沌,造就萬物。」
宮離澈知道她在想什麼,他目光微緩,開口道:「祖神只是這牢中人罷了。」
雲錦繡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然後緩緩的坐直了身子。
她目光輕斂,看着他的眼睛:「牢中人?你是說,父神是夏沐關押的罪犯?」
她只是將他話里的意思,說的更明白罷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話聽在耳里,如此的刺耳!
對於父神,她始終心懷敬畏,無論他是否做錯過什麼,可這世間萬物,都是被他創造。
沒有他,就沒有這世間的一切。
現在,宮離澈突然告訴她,她內心無比尊敬的父神,其實只是一個被關押的囚犯而已。
雲錦繡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宮離澈道:「祖神名為臧夷,因被關押太久,百般無趣,才開闢了這天和地,夏沐雖為守籠人,可對這天地,卻產生了濃厚的感情,也成了籠中人了。」
雲錦繡目光輕顫,「如此說,我們都是籠中人。」
宮離澈輕點了下頭:「可以這麼說。」
雲錦繡呆怔的坐着。
都是籠中人……
她本以為,他們已經登上了這世界的巔峰。
可現在,他們固然登上了這個世界的巔峰,可這個世界,卻只是一個籠子。
連父神,都是被關押的囚犯。
宮離澈沒有打擾她,只拉起她的手,輕輕的握着。
經過了那麼多,他們其實早已習慣適應各種突發的狀況。
他相信,她很快便能消化掉這個消息的。
足有一刻鐘,她方抬起頭道:「現在天道已經崩塌,豈不是意味着,我們的存在,很有可能被外界察覺?」
宮離澈道:「不僅如此,如果祖神只是被關押的囚犯,那麼他創造的一切,都存在着被敵視的危險。」
雲錦繡又沉默了。
只是這一次,她卻在認真的思考。
真如宮離澈所說,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誰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也無法猜測。
宮離澈沉吟道:「當年三魂消散,歸來之前,我窺到了那個世界的一角,只是當時以為是個錯覺,可後來我發現,那或許是個真實的世界。」
雲錦繡看着他,說不出話。
他唇角微微一抬,將她又攬了過來:「無論什麼情況,無論怎樣的困境,無論未來有多坎坷,都有我陪着你和孩子們。」
他的話,繾綣入心,雲錦繡眼眶微紅,也反手將他抱住。
「你便是要與我說這些?」雲錦繡覺得心裏那個念頭更加堅定了。
宮離澈道:「你或者我,都要承擔起這個世界的重擔。」
他答應過她,帶她看遍風景,肆意而行。
可這裏,是她的家,是孩子的家,她有朋友,亦有家人。
如果這一切都不復存在,她的快樂也將不復存在。
即便不願也不想,讓自己的生命里摻雜着多餘的人和事,可現在,卻不得不考慮。
與其讓她來承擔,不如讓自己來承擔,只是這些事,還是要與她說清楚。
雲錦繡眼睫一顫,坐起身來:「我本也要與你說這個。」
她還在想怎麼開口。
宮離澈肆意慣了,他對這所謂的六界主宰,也實在沒什麼興趣,可她畢竟有雲火的魂靈,畢竟心裏還存着一分的良知。
她看到了太多的廝殺和血腥,她不斷的問自己,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世界嗎?可剝奪宮離澈的自由,讓他同自己一起,背負起這枯燥而又冰冷的重擔,她實在無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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